不是,她哪里胡思乱想了?!
——
昏黄的走廊里,孟寒淞倚着墙,从裤兜中摸出烟盒,抽出一支烟咬在齿间,“吧嗒”一声,青色的火苗从银质的打火机中窜起。
欲望被压下后,他放松的靠在墙边,一手抄在裤兜里,衬衫就那么随意的搭在手腕上。一手垂在身侧,指尖有猩红的光明明暗暗。
说陈七月傻,孟寒淞觉得,他才是傻。
不然,怎么会大晚上的跟她玩这种……伤神又伤身的游戏?
他微微勾唇,想到房间里的小丫头,眸子里有隐隐的笑意。
这丫头有的时候真的是很单纯,单纯的有点可爱。
起初还因为他的到来,紧张的不敢抬头。可没过多久,就敢大剌剌和他坐在一张床上,看电影,玩游戏,还下了这么大的赌注,一点局促样子都没有。
孟寒淞觉得,陈七月就像某种毛绒小动物,面对突如其来的一切总是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可在确定了没有危险性后,起初的惊恐和不安就会渐渐消失,甚至开始伸出爪子,试探着挠一挠,继而得寸进尺。
那么,在小丫头心里,他这算不算是已经被归到安全的一类里面?
丫头
第二天一早, 关宇穿着一身轻便的运动装走出了房间,头发在定性发胶的作用下, 全部齐齐的冲上天, 一副老子马上就要去游山玩水的吊样子。 对面的门打开, 陈七月却还穿着睡衣, 耷拉着脑袋,披散着头发,一点朝气都没有,这哪里是要出去玩儿的样子? “姐!”关宇正准备好好教育她一番, 便对上了陈七月一对浓浓的熊猫眼, 整个人往后一跳,惊恐的看着她:“你昨晚干什么了?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陈七月打了个哈欠:“我昨晚一整夜都没睡……” 她是真的一整晚都没有睡。从孟寒淞离开房间后,陈七月就一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这男人走得时候轻飘飘的留下一句话,让她不要胡思乱想,可结果是, 她越睡不着,越胡思乱想,越胡思乱想,越睡不着,简直一个可怕的恶性循环。 “一晚没睡?!”关宇瞪大眼睛:“你们要不要这么激烈……” 惊讶过后,他敛了敛神色, 拍了拍陈七月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的呀样子:“弟弟能理解……不过, 姐……年轻人,还是要照顾好身体,注意节制……” 陈七月:“……” 于是,原本计划去景区游玩的一天,陈七月坚持要回房间睡觉。关宇自然没有这么好的耐心,果断挎起小包,一个人傲娇的去了景区。 陈七月这一觉睡得很香很踏实。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了。她揉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就看到孟寒淞坐在沙发里,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台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电脑。男人正弓着背,专心的看着屏幕。 听到床上的动作,孟寒淞转过头看她:“醒了?” 每次醒来的时候,陈七月大脑启动的时间都会有一点久。她慢吞吞的点点头,又打了个哈欠:“你怎么在这里?” “前台帮我开的门。”孟寒淞合上电脑,捏了捏眉心:“关宇说你在里面睡觉,可我敲门一直都没人有开。” 她真的是太困了,一觉睡到现在,根本没有听到什么敲门声。这会儿听孟寒淞这么一说,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看着已经是下午了,陈七月又揉了揉眼睛,她可没有忘记这次出门的主要任务。她是带着孟寒淞出来玩的,可这个时间,去景区应该是有点来不及了。 “孟寒淞,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孟寒淞从沙发上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衬衫,冲她眨眨眼:“赶快起床收拾一下,我们简单吃点东西,我带你去个地方。” —— 陈七月没想到,孟寒淞带她来的地方,居然还是古玩城。只是,今天的古玩城和昨天又有些不同,人更多了。大厅中间的空地被布置成了展台,各种各样的原石被一一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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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洋场
长假的景区人满为患, 单日客流量大到令人发指。关宇看了一天的人脑袋和人屁股,拖着疲惫的身心回到酒店, 却被前台的大姐告知:“你们已经退房了。”
原本想投进大床温暖怀抱的他, 感受到了来自他姐和未来姐夫深深的恶意。没什么地方可以去, 关宇索性厚着脸皮窝在前台, 和大姐天南地北的一顿胡侃。
“哟吼,小伙子不错啊。”大姐“咔嚓”咬了一口黄瓜,越过关宇,看着门外车边的两人, 笑得合不拢嘴。
关宇正了正神色, 对这突如其来的赞美还有点不适应,他往后抓了抓已经耷拉了的头发,羞涩一笑。
“啧啧。”大姐笑着摇摇头:“这大白天的,也太羞人了,真是要命!”
???
关宇扭头,顺着大姐的目光望去, 就看到他姐被人按在车上亲!
孟寒淞没想着在这个时候亲陈七月的。可触到小姑娘躲闪的眼神,看着她两片红唇一张一阖,跟他东拉西扯,说些有的没的,他内心就胀鼓鼓的,说不上来是种什么感觉, 只想立刻堵上这张喋喋不休的小嘴。
他这么想的,也就这么做了。可做了之后, 才发现有些东西会让人变得贪心。
身前的小姑娘瞪大眼睛,整个人都是僵的。孟寒淞一手撑着车门,一手抚上她的腰。这个吻没有任何的厮磨和技巧,陈七月的反应太生涩,可仅仅是两片唇贴着,那种甜美和细腻的触感都让他有些失神,舍不得放开。
片刻,他放开了小姑娘粉嫩的唇,抵着她的额头,哑着嗓子开了口:“懂了吗?”
啊?
鼻息间萦绕着男人干净的气息,有点淡淡的薄荷味。陈七月觉得,她本来就不清明的脑子,更糊涂了。
“昨晚,我就想这样对你了。”他的声音很轻,声色有些暗哑。
昨晚?
是他赢了她之后吗?
所以,他这样做,是因为他们之间的那个赌注么……
眼中有失落的情绪一闪而过,陈七月垂眸,一张小脸连带着到耳朵根,都红彤彤的
恩?孟寒淞蹙眉,看着小姑娘的样子,总觉得哪里不对。
“姐,累死我了!”关宇叫嚣着从酒店里冲了出来。
陈七月见状,灵巧的从孟寒淞身前钻了出来,以至于孟寒淞还想继续说的话,就被这样再一次生生卡在喉咙里。
回千溪镇的路上,关宇像只活泼的百灵鸟,一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陈七月主动坐在了后排,孟寒淞开着车,时不时的看向车内的后视镜,小姑娘头抵着车窗,看起来恹恹的。
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孟寒淞想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
陈七月跑了。
从千溪峡回来,她就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房间,不管谁来问,都说系里的老师突然布置了作业,要赶紧加班加点做完。
陈妈一向在意女儿的学习,一听是这个原因,便没有再多问,只陈爸一直皱着眉头,有点怀疑。究竟是多急的事情,连饭都不吃?而且,女儿还总是若有若无的躲着孟家小子,明显有问题。可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晚上,陈爸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碰了碰身侧的老婆:“老关,你说……娇娇是不是跟寒淞吵架了?”
“哎,你胡乱想什么呢。”陈妈翻了个身,背对着陈爸:“赶紧睡觉,明早还要开车回家呢。”
陈爸想了想,觉得也可能真的是自己想多了。总归这都是小年轻自己的事情,他还是不要跟着瞎掺和。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告别了外公,纷纷启程回家。因为拍卖会的事情,孟寒淞被张从良留了下来,他没有和陈家的人一起回Z市,所以等他再找陈七月的时候,才发现她的电话已经关机了。
陈七月回到Z市,马不停蹄的赶到火车站,直接回了云城。等她回到寝室,打开手机,才发现孟寒淞给她打过十几个电话。
寝室里没有人,范婷婷和林莎也不知道去哪了。陈七月突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没了支持。她曲腿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膝盖,这个姿势让她格外有安全感。
想到孟寒淞,她脑子里就一团乱,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亲自己,想问又不敢开口。她怕开口问了,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那又该怎么办呢?
黑暗总能让人的大脑更清明,感官更灵敏。此时此刻,她清晰的意识到,或者说不得不承认,她对孟寒淞的不设防,对他某些亲昵举动的默认,归根结底,其实都是她的贪恋。贪恋他对自己的好,贪恋在他身边的感觉。
这种贪恋八年前就有,也因为他的离开而被收敛。可当这个人再次出现,一次又一次的搅乱自己的生活后,那些久违的感觉便如洪水般倾泻而出,比从前更甚。
临睡前,陈七月还是鼓足勇气给孟寒淞发了一条信息。她觉得,自己需要一段时间,来理清楚两个人的关系。想一想,接下来要怎么办。
【孟寒淞,你不要来找我,我想自己静一静。】
孟寒淞看着陈七月发来的信息,有些无奈。
落地窗外的夜色浓稠,站在黑暗里的男人神色不明。
怎么办,他好像还是太急了,又把小兔子吓回了兔子洞。
——
而陈七月所谓的“静一静”,居然就是一头扎进了学习的海洋。天天早出晚归,教室、图书馆、实验室,三点一线,有时候凌晨一两点,还开着小夜灯查资料。
她这种废寝忘食的学习状态,看得范婷婷和林莎心里直打鼓:不就是放了个假吗,至于这样恶补吗?
怎么办,比你优秀的人还比你努力。
而对于那晚在酒店看到她和孟寒淞一起出现的事情,几人似乎很有默契,谁也没有开口再问。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半个月,直到岳远山的一通电话将快要成仙的陈七月重新拉回了人间。
岳远山说,东家回来了,答应了她辞职的事情。只是这个周末,店里刚还有几位重要的客人要接待,希望她能来帮个忙,顺便把这个月的工资给她结了。
陈七月对十里洋场这个地方其实很有感情,这两年,岳远山对她也很好,教了她许多东西。所以,当岳远山提出这个请求的时候,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转眼就是周末,十月底的天气渐渐转冷,陈七月裹着厚外套来到十里洋场的时候,岳远山正拿着块白布擦着门侧的博古架。
“岳叔。”她走进古玩店,和岳远山打了个招呼。
岳远山点点头:“客人十点半过来,你先去后院休息一下,待会儿可能会比较忙。”
来之前陈七月就听岳叔说过,今天的这几位客人都是东家的朋友,怠慢不得,她还得去换个衣服才行。
十里洋场的后院有一片极为开阔的空地,三五进房子。
如今,院子当中还放置着那尊避水神兽。神兽的脊背被擦洗的锃亮,一看就是经常有人清扫。脖子上还挂了红绸子,莫名的有些讨喜。
陈七月还记得当时,这神兽进门,云城的雨便停了。
所以,这会儿突然在这里看到这大家伙,竟然生出了一种“老朋友”的熟稔来。她伸手戳了戳神兽的额头,笑得眉眼弯弯。
院子最右边的一间屋子,是岳远山给她在十里洋场留得住处,方便她平时换个衣服,休息一下。
房间的面积不大,布置得清雅简单。
陈七月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了桌上摆着的一件旗袍。依然是白底青花,却比她平时在这里上班时穿的那套质地要好得多。
换上衣服,扣好最后一颗盘口,踩着缎面的高跟鞋,陈七月才认真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
她皮肤白,五官也偏秀气。这会儿,穿着旗袍,解开马尾,柔软的头发披在肩头,就像是烟雨小镇里,撑着油纸伞缓缓走来的人,骨子里都透着灵动和秀美。
还缺点儿什么呢?
陈七月皱了皱眉,随即拉开梳妆台上的小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只口红。
她很少化妆,这只口红还是上一次她和范婷婷逛街,被范婷婷闹腾着买的,只有在古玩店上班的时候才会偶尔用到。
拧开口红,用小拇指腹取了色,沿着唇线轻轻涂抹。陈七月抿了抿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弯了弯唇。
——
距离和客人约好的时间还有十分钟,怕把衣服坐出褶皱,陈七月就直楞楞的站在一边。
岳远山皱着眉头,摘下眼镜擦了擦,再戴上。心里琢磨着:这丫头,今天瞧着有点儿不一样呐。
“岳叔,您知道是东家的什么朋友吗?”陈七月笑着问他,想先有个大概的准备。
“听说是打小一起玩儿大的。”岳远山刚开口,门口就走来几个高大的男人。
“越哥,你怎么突然就想来这地方了,我可记得寒淞的地方你一向都是不来的。”廖正阳粗旷的声音响起,说话永远都是这么耿直。
陈七月闻声望去,就看到走在最前面的男人,身材高大,五官硬挺,看着就是一身浩然正气。
见到店里站着的陈七月,廖正阳和沈越也微微一愣。这姑娘……看着有点眼熟啊,是在哪见过呢?
廖正阳一拍脑门子,想起来了!
“你就是那晚抱着寒淞,一直在他身上蹭来蹭去的那姑娘吧!”
话语出口,连沈越都听出了尴尬,岳远山手里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陈七月。
小姑娘直接红了一张小脸,尴尬的站在一旁,身侧的手好像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门口传来一阵咋咋唬唬的声音,陈七月抬头,就看到孟寒淞搭着谢寅的脖子走了进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孟寒淞直接愣在了原地。
呦吼~廖正阳清了清嗓子,好一个大型吃瓜现场。
上了心
“哥, 我跟你说,像沈越这种从来都一毛不拔的主儿, 今天必须狠狠敲他一笔。”
谢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陈七月下意识的抬头望去, 就看到孟寒淞搭着谢寅的肩膀, 慢悠悠的走进古玩店。即便是这么冷的天气,他依然穿着黑色的长裤和深色衬衫,头发剪短了一些,整个人看起来清瘦了些, 但很精神。
看到陈七月, 孟寒淞也微微一愣,正要迈过门槛的腿僵在了半空中。
店里站着的小姑娘聘聘婷婷,修身的锦缎包裹出少女玲珑有致的身材,胸口和腰身处是大片大片的青花。七分袖的旗袍堪堪遮到膝盖,露出细白的手腕和小腿。
这样的陈七月,褪去了青涩的学生气, 就像一只含苞待放的春桃,生出些许娇艳和妩媚。可这种妩媚里,偏偏还带着独属于她的那种自然清纯,让孟寒淞移不开眼。
他没有想到,郑学光介绍来十里洋场做兼职的人,居然就是陈七月, 难怪那一次在云大碰上的时候,陈七月和郑学光那么熟。
是他疏忽了。
孟寒淞僵在半空的步子落下, 目光却没有从陈七月的身上移开。他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见过这丫头了,小姑娘看起来气色不太好,眼底还有些淡淡的乌青。
“东家。”岳远山在沉默的一群人中第一个开了口。
见孟寒淞颔首,陈七月心中一惊。刚才她就隐约猜到了,可猜想被肯定的瞬间,还是让她有些惊讶。陈七月也从来没想过,自己兼职了两年的古玩店,那个被她以为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古董东家,居然会是孟寒淞。
“哟,这不是小七月吗?”谢寅的眼神在孟寒淞和陈七月之间扫过,没个正形的开了口,扯着调子和陈七月打招呼。
岳远山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皱了皱眉:“你们……认识?”
“何止认识,我们寒淞哥……”谢寅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孟寒淞抬肘撞在了胸口,疼得呲牙咧嘴。
他和陈七月现在的关系如履薄冰,孟寒淞可不敢让谢寅这二百五再继续乱说话。
“冷不冷?”孟寒淞不顾众人的各种探究的目光,走上前捏起陈七月的手,小姑娘的指尖果然和他想象的一样冰凉。
他知道陈七月一向很怕冷,这么冷的天还穿成这样站在这里,肯定是出于工作的需要。一想到这些,想到陈七月是为了招待他的朋友才在这里受冻,孟寒淞心里就不舒服。
心疼小姑娘,也生自己的气。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孟寒淞直接牵起陈七月,将人往后院带去。
岳远山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还有点不太能相信的眨了眨眼,这唱的是哪出?
“岳叔,别担心,这是好事儿。”谢寅走上前拍了拍岳远山的肩膀,嬉皮笑脸的开口道:“想不到吧,我哥混账了这么多年,终于碰上个能收拾他的人了。这就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岳远山抬眼瞪他:“什么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我看应该来个大罗金仙,把你这妖孽收
看着岳远山凶巴巴的样子,谢寅讪讪的收回了搭在他肩上的手,干笑了两声。
——
后院的廊檐下,孟寒淞将衬衫脱下来披在了陈七月的身上,丝滑的锦缎下就是纤弱的肩膀,里面连一件衣服都没有加。
“以后这么冷的天,不要只穿这点出门,知道吗?”他皱着眉头说道。
本来是关心的一句话,语气也不重,甚至是有点温柔的。可陈七月听了,也不知道是触动了心里的哪根弦,这些天的酸楚和委屈一股脑的涌了上来,眼泪直接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孟寒淞,你干嘛凶我……”陈七月一开口,语气里都是满满的委屈。
孟寒淞着实被她这副样子给吓住了,愣愣的看着他。
他哪有在凶她?明明就是舍不得她冷着,怎么就变成凶她了呢?
看着小姑娘马上就要哭给他看的架势,孟寒淞有些哑然。他把衬衫紧了紧,将陈七月严严实实的裹在衣服里,低头扫过她依然露在外面的细白小腿,蹙眉。
“带裤子了吗?套一条在里面吧。”
陈七月瘪着嘴,眼睛里还噙着泪花,听了孟寒淞这话,倔强的摇摇头:“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