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寒淞走到陈七月面前站定,他穿着蓝白色的校服,长裤搭着短袖,领口的口子没有系,露出胸口一小片白色的皮肤,还有脖颈间的那条红绳。
“是不是等了很久了。”他垂首,低声问她。
陈七月点点头,又连忙摇摇头:“没有。没关系的……”
孟寒淞却弯唇笑了笑,牵起她的手,一边走着一边对她说:“对不起,家里突然出了点事,耽误了。”
陈七月低头看着两人牵着的手,有点不自在。她脸微微发热,想把手抽出来。他又不是她的什么人,怎么可以牵她的手呢?
而且……老师说了,要好好学习,不能早恋。
孟寒淞停下,看着小姑娘忸怩的样子,挑起她的下巴,让她抬头看着自己。
陈七月紧张极了……
“你……你不是说,有很重要的事情和我说……”
话还没有说完,两片微凉的唇就落了下来。在她的唇上轻轻一碰,就又离开了。
少年眉眼含笑:“我说完了,你听懂了吗?”
啊?
陈七月懵懂着看着他。
孟寒淞将小姑娘脸颊边的碎发别在耳后,重新牵起了她的手,笑着问她:“现在,可以牵了吗?”
……
脸上传来痒痒的触感,陈七月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看到白绒绒的一团正在她脸上作乱。
“哈哈,小兔兔把小姨喊醒了。”小宝奶奶的声音传进耳朵里,陈七月转头,就看到了一张肉嘟嘟的笑脸,还有一边笑得十分欠揍的关宇的脸。
“姐。”关宇抱臂倚在书桌边,笑得意味深长:“你……是不是做梦了?那种……那种梦?”
哪种梦?
陈七月皱眉。
“不然你干嘛一直嘟着嘴,还脸红。”关宇探过头,冲陈七月眨眨眼:“你是不是梦见和我姐夫……恩……恩?”
恩你个头!
陈七月抄起手边的枕头就朝关宇扔了过去。
“小屁孩,一天瞎想个什么?!你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做完了吗?谁准您这么大摇大摆的进姐姐房间的?!还有!你没有姐夫!不准乱叫!”陈七月似乎觉得还不够,一骨碌爬起来,抽出自己的枕头,又扔了出去。
关宇躲开陈七月扔来的枕头,后退到安全的位置。指着陈七月,嬉皮笑脸的说着:“啊啊啊,肯定是被我猜中了!不好意思了!还凶?你这么凶,小心姐夫不要你了……我这就告诉我姐夫去!”
说着,转身就跑出了陈七月的房间
“……”
陈七月想把人喊回来,告诉他,不要和孟寒淞乱说。
“小姨,你是要和姐夫做羞羞的事情了吗?”
!!!
“什么姐夫,那是小姨夫!”
艹,她在说什么?
“不准乱说,不准乱喊,听到了没有!”陈七月端出长辈的气势,十分严肃的看着小宝。
小宝扒着床沿,呆呆的看着她,黑眼睛里蕴着水气。接近着,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小姨好凶!我要去告诉姐夫,姐夫不会要你的!”
陈七月:“……”
看着小宝迈着小短腿噔噔的跑了出去,陈七月生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这一大清早,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
然而,等她走到院子门口,看着等在车边的关宇和小宝,整个人又懵了。千溪镇周边的景点,她去了没有十次也有八次,早就审美疲劳了。领着
孟寒淞靠在车边,笑得无奈:“叔叔说,都是年轻人,一起出去热闹。”
“……”
陈七月看着只到她大腿的小宝,这是不是也太年轻了?
最后,在她的强烈抗议和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下,小宝被留在了家里。看着开远的车子,小家伙嚎啕大哭,嚷嚷着“再也不会爱小姨了”。
出了小镇,车子一路往千溪峡的方向驶去。这地方算是千溪镇近年重点打造的5A级景区,峡谷里的植被覆盖率很高,是天然氧吧,一路上有浅浅山泉从山坡上倾泻而来,潺潺溪水,景色倒也别致。
“诶,姐,你定酒店了没有?”关宇这个百瓦大灯泡把头探过来:“别怪我没提醒你哦,现在可是七天长假,你再不找酒店,今晚就等着露宿街头了吧。”
陈七月回头瞪他:“为什么要住酒店,我们就不能当天去当天回吗?”
“你……你开什么玩笑!当天去当天回?时间都花在路上了,还玩个屁!往常我们都是要住一天的!”关宇抗议道。
“往常是往常,今天是今天!”
“哦。”关宇应了声,转头看向孟寒淞:“寒淞哥,我告诉你件事儿,今天早晨我去喊我姐起床,你猜我……”
“想住哪?”陈七月咬牙切齿的打断了关宇的话。
关宇嘿嘿笑了两声:“我都听姐姐的。”
陈七月腹诽:滚吧!
孟寒淞挑眉看着这姐弟俩,笑了笑,没说话。
从千溪镇到千溪峡大概两个小时的车程,陈七月一路都在刷酒店。诚然如关宇所说,大部分店都满客了。还有房间的,要不就是价格虚高,要不就是干脆太高,她换了几个APP,发现基本没有可供选择的。
“要不……我们找个酒吧通宵吧……”陈七月哭丧着脸,这样就可以省了住酒店的钱。
“姐!你这么抠的嘛?!”
陈七月回头瞪他,怎么哪哪都有他的事儿。
“去住禅别院吧。”孟寒淞适时开了口,打断了姐弟俩几乎要一触即燃的硝烟。他一手撑在窗边,一手握着方向盘,姿态随意。
陈七月在某APP里输入了禅别院几个字,看到后面3888的数字,闭了闭眼,她能拒绝吗?拒绝了,是不是就显得她特别小气?
不!她要拒绝!
然而,陈七月还没来得及开口,孟寒淞就笑了。他左臂支着车窗,手指虚虚抵着下唇,转头看她:“你干嘛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陈七月内心os:我有么……
“你愿意陪我出来玩儿已经很辛苦了,我还哪舍得让你又出力又出钱。”孟寒淞接着补充道。
坐在后排的关宇简直想给孟寒淞鼓掌,这话说得,一百分,必须一百分!
既照顾了女朋友的自尊心,委婉表达了这钱我来出的意思,又考虑到了女朋友带他出来很辛苦,适度表达了体谅和舍不得。
简直就是一百分的情话boy!
不是……他未来姐夫这么有钱的吗?
“不行!”陈七月果断拒绝,显然不打算给孟寒淞这个表现的机会。“你来千溪镇,我就要尽地主之谊,怎么还能让你出房费,我再找找,我就不相信,国人的消费能力这么强大,还就没有一家物美价廉性价比高的?”
半个小时后,在陈七月的指挥下,车子在景区周边七拐八拐,最终停在了一片闹市区。说是闹市区,其实就是景区附近一个乡镇的水果蔬菜集中批发点。一水儿的二层小楼,盖
“姐……你确定是这里吗?”关宇咽了咽口水:“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段。”
陈七月看了看地图,又看了看外面热闹的景象,干笑了两声:“这地段不好吗?你看,多热闹,想吃什么都有……”
“那你说的大酒店在哪?”
“额……”
三个人下了车,看着面前的三层小楼。灰白的外墙上有大片大片的墙皮脱落。一眼望去,窗子的玻璃都灰蒙蒙的。酒店的顶端一个巨大的红色招牌,上面用微软雅黑写着加粗加大的黄色大字:美好佳人大酒店。
孟寒淞看着这几个字,太阳穴突突的跳。
圆床房
走进酒店, 所谓的大堂不过二十多平,窄小的前台后面坐着一位三十多岁的大姐, 体态微胖, 化着很浓的妆。
“你好, 我在网上订了三间房, 麻烦……”
“身份证。”陈七月话还没有说完,大姐就头也没抬的丢给了她三个字。
伴随着这三个字,戴着两枚大金戒指的手搭上了前台。隔着高出一截的遮挡,陈七月看到大姐的桌上摆着一个十多英寸的小电视, 里面正放着一部时下热播家庭伦理剧, 据说深刻探讨了婆媳关系、姑嫂关系、妯娌关系以及嫂子应该如何正确和小叔子相处。大姐“咔嚓”咬了一口手里的黄瓜,肩膀还笑得一抖一抖的。
陈七月看着这魔幻的一幕,小心翼翼的递上三人的身份证。
大姐只斜眼瞟了一眼手里身份证,便在一旁的电脑上噼里啪啦的按了起来,突然又皱了皱眉,才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三个人:“系统出错了, 只有两间房了。”
诶?
“要不……”大姐炒起桌上的黄瓜,又是“咔嚓”一口:“你们两人住一间,将就将就?”
陈七月回头看着身后的孟寒淞和关宇,三人面面相觑。
一分钟的对视结束后,孟寒淞和关宇异口同声道:“不行,我拒绝。”
“反对无效!”陈七月留给两人一个绝情又冷漠的后脑勺, 挂上一个纯良的笑冲着前台大姐道:“阿姐,两间就两间。”
“行, 一间舒适大床房,一间情趣圆床房,先交600押金。”
???
“等等!”陈七月微愣:“不是标间吗?”
“标间没有了,就剩这两间了。”大姐抬眼:“妹仔,这是黄金周,咱们又是人们景点,有个睡觉的地方就不错了,你这会儿不定,阿姐保证半小时后的就客满。”说着,她还向陈七月身后瞟了一眼,笑得意味深长,小声跟陈七月说:“趁着这个机会,还不抓紧和男朋友培养培养感情?”
!
陈七月顿时被说红了脸,正想要解释。大姐却笑着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妹仔,阿姐也是过来人,不用不好意思。他俩住一间,你自己住一间,是不?”
陈七月点头,肯定是这样的啊。关宇都一把年纪了,难道还跟她住?
“那你……准备住哪间?”
陈七月回头看了眼一脸不善的两个人,转过头心虚又小声的对大姐道:“那个……我住……住圆床房吧……”
“我就知道你要这间。”大姐笑着一拍桌子,一副了然的样子。
恩?你知道什么?
陈七月觉得,这个大姐有点戏多。
大姐把房卡递给陈七月的时候,顺便还拍拍她的手背,眨眼:“房间里有小礼物哦,阿姐都给你们准备好了。”
???
陈七月一脸懵逼的接过房卡,旋即醍醐灌顶。果然挨着水果批发市场还是有好处的,入住酒店还可以外送果盘。
谁还敢再说她订的酒店不靠谱?
然后,在孟寒淞的一脸冷漠和关宇的一脸挣扎中,陈七月昂首挺胸的带着两只上了楼。
两间房,门对门,因为刚刚做完清扫,门都还开着。
陈七月将其中一张房卡递给孟寒淞,郑重其事又一脸狭促的告诉他:“今晚,我弟弟就交给你了。”
“……”
孟寒淞挣扎了一下,耷着眼角试图为自己争取最后一点权益:“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有。”
真的?!
然而,喜——还没来得及上眉梢,就看见陈七月细白的指尖指着对面的情趣圆床房:“你可以选择和我弟住这个。”
“……”
孟寒淞接过房卡,默默转身。
陈七月看着男人修长挺拔的背影,一直忍着笑。身后的关于拍了拍她的肩膀,也是一脸委屈巴巴:“姐,我能选择和你一起住吗?你大概还不知道,我其实还是个孩纸。”
“乖~”陈七月微微踮脚,抬手摸了摸比她还高半个头的大男孩的头顶,笑眯眯的说道:“你寒淞哥是个有钱的男人,姐姐给你一个见世面的机会,让你看看四位数的内裤长什么样。”
关宇一脸惊恐:“姐……你真的看过寒淞哥的内裤?!”
“滚吧!”陈七月照着关宇的脑袋瓜子就是一巴掌,拍完转身进了房间,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一进房间,一股刺鼻的香气就直冲脑门而来,陈七月大大打了一个喷嚏之后,才开始仔细观察起这个房间。
房间的面积不大,正中间摆着一张圆形床,床上用玫瑰花瓣铺出了一个心形,外面罩着一圈淡紫色的透明薄纱。除此之外,和其他的酒店房间也并不不同。
陈七月撇撇嘴,这哪里情趣了?还有,说好的果盘在哪里?
——
因为已经临近中午,几个人不打算再进景区,好在陈七月在网上搜了一下,发现他们落脚的这个小镇其实也小有名气,镇中心有个很大的古玩市场。据说,二十多年前,镇上出土过一个大墓,墓主人是几百年前的某个公主。从此,小镇就以考古重镇扬了名,当地有些头脑的人开始倒腾古玩生意。
等陈七月几个人到了,才发现这所谓的大型古玩市场,其实就是个古董批发市场,一间挨着一间,“珍宝坊”、“鉴宝阁”、“’雅玩轩”……一应俱全。
陈七月喜欢这些东西,所以也并不觉得无聊。可关宇看着入眼绿哇哇的一片,感觉自己无聊的要长毛,还是那种据说很高级的“满绿”。
几个人漫无目的的走着,陈七月终于在一块翡翠毛料前停了下来。
老板是个有眼色,见状忙上前热络的招呼道:“小姑娘,喜欢这个?我跟你说,这可是会卡老坑的,春彩色底,五个镯子位。”
陈七月摇摇头,指着店里角落里的一块黑不溜丢的石头:“老板,那个卖吗?”
老板挑眉,这小姑娘有些意思。他惦着那块不起眼的石头放到玻璃柜台上:“这个可是原石,只赌不卖。”
“怎么赌?”陈七月之前也听岳远山说过,玉石圈里惯有“赌石”盛行,“一刀穷一刀富”的刺激让不少人趋之若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