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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作者:洝九微字数:5998更新:2022-04-13 19:51

    “怎么不接电话?”

    男人低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陈七月僵硬的身体终于有了直觉。她往后退了一小步,拉开了和孟寒淞之间的距离。陌生的气息消失,大脑也终于一点一点开始运转起来。

    “你给我打过电话?”陈七月定了定心神,两手握着书包的肩带,“我手机忘记带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陈七月认真说话的时候,声音绵绵的,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楚。

    难怪一直没人接。

    孟寒淞从裤兜里摸出一个小东西,递到小姑娘面前。手掌摊开,是一只白色的瓷瓶,小小的,有点像武侠小说里经常出现的灵丹妙药。

    面前的手掌有点大,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尖的边缘修建得很整齐。

    陈七月原来看过一本关于手相的书,说是手掌末端,手腕上方的宫位属于坎位,坎宫属水,主欲望和感情。所以,这个位置竖纹多的人,往往桃花运也很旺盛。

    孟寒淞手掌的坎宫就有许多细细的竖纹。

    “从老爷子那里求来的灵丹妙药,专治各种疑难杂症。”男人干净的声音继续从头顶传来。

    啊?还真是灵丹妙药啊……

    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一脸呆呆的样子,孟寒淞忍住伸手拍她小脑袋的冲动,“发什么呆,还不拿着?你身上不是还有伤吗,这个擦了,保证不会留疤。”

    他还记得她身上有伤啊。

    陈七月觉得,自己一定是被这连日的阴雨糊了脑子,连带着看孟寒淞这个人都有些不一样。

    嗯,今日份的孟寒淞有点温软。

    不像以前那么……欠揍!

    指尖触碰到掌心,暖暖的,陈七月接过瓷瓶,小声说了声,“谢谢。”

    “行,赶快回去吧。”孟寒淞笑着点点头,“时间也不早了,不能耽误学霸看书。”

    陈七月绷起小脸,仰头瞪着面前的人,腮帮子微微鼓起,像只嘴巴里塞了坚果的松鼠。

    孟寒淞终于还是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丝柔软又温良,手感意外的好。

    突如其来的碰触,让原本有点小嚣张的松鼠月顿时萎了,心里那点七上八下的小心思还没活络起来,便听到男人缓缓开了口:“别总这么仰着脸,显大。”

    陈七月:“……”

    什么有点不一样,有点小温柔,统统都是假象!

    气鼓鼓的陈七月转身就走,刚走了几步,又觉得自己这样是不是太不礼貌了?人家好歹也是专程来给她送药的。

    揣着一颗有点小小不安的良心,陈七月装过身,便看到孟寒淞依然站在路灯下,昏黄的灯光将他的眉眼染上一层柔色,深棕色的瞳仁里淬着光。

    陈七月冲他挥挥手,孟寒淞依然噙着笑,点点头。

    ——

    推开寝室的门,陈七月长长舒了一口气。刚刚放下书包,室友范婷婷便急吼吼的从阳台上跑进来,“七月!七月!我都看到啦!你和乔舒握手啦!”

    范婷婷一张娃娃脸,晃着陈七月:“怎么样?怎么样?摸校花的手是个什么感觉?有没有觉得又白又细,柔弱无骨?”

    “是准校花!”跟在范婷背后的是林莎,冷着脸,嫌弃的看着犯花痴的范婷婷,凉飕飕开口:“你的关注点不应该在那个男人身上么?”

    “对啊!”范婷婷圆脸马上一冷,“陈七月!你胆子肥了啊,居然敢在宿舍楼下和个男人搂搂抱抱!还摸头杀!你老实交代,那个帅哥是谁?”

    “我没有和他搂搂抱抱……”陈七月手里还捏着那个瓷瓶,圆润的瓶身,

上面似乎还沾染着某个人的温度。

    “他?”范婷婷故意拖着长长的调子,娃娃脸凑在陈七月面前,眯着眼,“他是谁?怎么听起来就有什么不可描述的故事!”

    “能有什么不可描述的故事?就是我一个远方表哥……”陈七月推开面前的一张圆脸,“范婷婷,你泛函分析的作业写完了吗?”

    身形一顿,范婷婷又急吼吼的折回自己的书桌前,倒腾着书桌上的书,“啊啊啊——泛函分析!泛函分析!”

    陈七月被她吵得闹哄哄的,脑仁直疼。

    林莎站在她背后,纤细的手指按上她的太阳穴,“来,莎姐姐帮你放松一下。”

    “唔……莎莎,还是你对我最好。”陈七月挨着林莎的掌心蹭了蹭,像某种讨巧卖乖的小动物。

    林莎恶心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抬手便冲着手下不老实的脑袋拍了一巴掌,然后整个走廊都听到一声暴喝:“陈七月!你要是再把脏衣服泡在盆里两天,就给老娘搬出506!”

    陈七月、范婷婷、林莎,15级数学系67人里面仅有的三个女生,在男女比例严重不平衡且僧多粥少的数科学院,这就属于珍稀物种。

    只可惜,三个女生——范婷婷花痴,且是男女同吃;林莎高冷,生人面前就像一只高傲的孔雀;只剩下一个看着软绵绵的陈七月,却是云大闻名遐迩的女学霸。

    那是打娘胎里就被打下“学霸”印记的人。

    一般人,驾驭不了。

    ——

    云城的茫茫夜色中滑过一道光,黑色的阿斯顿马丁带着12缸的轰鸣声绝尘而去,气焰嚣张。

    一道江安河将这三朝旧都割裂成两个世界,河岸一边是老旧的平房和胡同,保留着老云城最原始的样子,沿着城市的中轴线,再往里走,便是巍巍皇城,旧日的天子故居。而河岸的另一边,高楼林立,灯火辉煌,云城最大的夜场里,此刻一片喧闹。

    宇宙球灯旋出绚丽的光线,伴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形形色色的男女在DJ的带动下扭动腰肢,贴身热舞,尽情释放着白天的压力。昏暗的过道边,有男女在深吻。这是属于夜色的味道,将酒精、香水和超短裙调和在一起,暧昧极了。

    夜场外头,一个漂亮的甩尾,黑色的跑车停在门口,车门自动升起,没有预想中的狂债酷炫吊炸天,白边的黑色板鞋,休闲的黑色长裤,一件亚麻色的衬衫松垮垮的套在身上,孟寒淞的食指勾着车钥匙,旋了一个圈,丢给了一旁站着的泊车小弟。

    夜店的经理西装革履,早就等在门口,见到来人,连忙恭敬的迎上,“孟少。”

    孟寒淞,云城孟家三代单传的小少爷,致远巷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这云城的夜场,如今有半数都在他的名下。

    黑色的板鞋转过两层楼梯,踩上灰色素纹的羊毛地毯,一条长长的四方灯带将整个走廊都照得透亮,这夜场的三楼很安静。

    当然,这安静只是一种假象。

    孟寒淞推开包厢门的时候,里面歇斯底里的声音也随之传了出来,一群男男女女围坐在一起调笑,大理石的桌面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酒瓶。巨大的屏幕上放着不知名的歌曲,一个染着黄毛的男人搂着个穿短裙的姑娘,抱着麦克风嘶吼。

    人群中传来一声口哨声,“寒淞,你来晚了啊,先罚酒三杯。”说着,口哨男拿起桌上的一瓶洋酒,哗啦哗啦倒进拳头大的酒杯,棕色的液体溅出,打湿了旁边的一叠纸巾。

    孟寒淞落座,刚刚端起酒杯,就有身段妖娆的女孩子坐过来,挽着他的手臂,嗲声嗲气的问道:“孟少,怎么来得怎么晚?”

    “想我了?”孟
寒淞挑着好看的眼角,揽上女孩子纤细的腰肢。薄薄的唇贴上酒杯,微微仰头,喉结滚动,一饮而尽。

    “哇~~孟少,好厉害~~”身侧的女孩子软着嗓子,每一声甜得都能滴出蜜来。

    “这就厉害了?”孟寒淞低低笑着,贴着女孩子白嫩的耳朵,“一会儿还有更厉害的。”

    这话说得暧昧,怀里的女孩子半个人都挂在他身上,低头小声说着“坏人”,娇羞的嗔恼里,全是欲拒还迎。

    孟寒淞看着怀里的人,面前的耳廓白白嫩嫩,他不自觉的就想到了刚才在宿舍楼下的某个小姑娘,也是这样白嫩的耳廓,因为他的靠近还会染上粉粉的颜色,有点可爱的粉色。

    怎么就想到陈七月了呢?

    孟寒淞勾着唇,面上还挂着坏坏的笑,手已经不动声色的松开了女孩子的腰。面前的酒杯再度被满上,孟寒淞端起酒杯,烈性的洋酒入喉,顺着肠胃带起一阵火辣,连同整个人都觉得钝钝的。

    酒精的确可以麻痹神经。

    孟寒淞捏着杯子,懒懒往沙发上一靠。身侧娇嗲的女孩子顺势贴了上来,白嫩的手指点上他的胸口,绕着某处划圈圈。

    “乖,别闹。”孟寒淞低低开口,宠溺的字眼里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这女孩子倒也是个聪明的,听了他的话,收回手,乖巧的窝在孟寒淞身边,像个温顺的小猫咪。

    温顺?

    孟寒淞垂眸,抿了一口酒,连带着将心中那点怪异的情绪也驱散了。

    ——

    入夜的云城渐渐安静下来,凌晨时分,一群男男女女走出夜店,勾肩搭背,晃着身子。

    “孟少,真这么就散了啊。”口哨男搂着孟寒淞的脖子,“咱再去别处快活快活?”

    孟寒淞轻嗤一声,扯下搭在他脖子上的手,“赶紧给爷回家睡觉,不要给警察叔叔添麻烦。”

    口哨男撇撇嘴,略觉无趣,又转头扯上另外一个人,胡言乱语。

    沿江灯火通明,璀璨的亮光倒影在江安河面,泛起粼粼波光。孟寒淞双手插在裤兜里,沿着滨江大道走着。男人的双腿修长,步子却不大,走得也很慢。

    沿江的石雕护栏有百余根望柱,柱头上雕着石狮,与这灯火连成一线。

    孟寒淞靠在护栏边,手下微微一撑,坐在了石栏上。双脚蹬着石栏上的浮雕莲花,江风迎面而来,吹散了他一声酒气。

    裤兜里的手机微微震动,孟寒淞抽出手机,明亮的屏幕上,是某银行发来的祝福短信,祝他生日快乐。

    今天,是孟寒淞的二十六岁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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