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侠(七)
风秀问出话的声音都是发抖的:“那……那师尊,月儿还有救吗?”
师尊用一个“你是不是在质疑我的专业素质”的表情看着风秀。
风秀讪讪。
完了药尊也不想多搭理风秀了——他现在是对能直接看出来那根针是个什么原理的苏羲明显更有兴趣,只是对风秀摆摆手:“行了,月儿还有救,但得在我这儿住上两日,你安心回去,我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女儿就是了。”
风秀自认为对药尊了解得很,首先药尊喜静,当年收留她都据说是喜欢她的资质愿意多教导两句,如今开口赶人……那毫无疑问是更喜欢苏羲的资质,但是已经不想看这个曾经的得意门生了。
行吧,药尊喜新厌旧的事情风秀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对此适应良好:“如此,便有劳师尊照顾月儿了。”
药尊不耐烦地摆摆手。
都赶人了,风秀不好多待,再意思意思叮嘱了苏羲两句你在这儿要乖,不要给药尊惹麻烦之类的话(毕竟明面上苏羲还是她的女儿呢),完了就走了。
修仙界对感情这玩意儿看得向来很淡,意思意思叮嘱两句也已经是亲情表达的极限了,并没有引起药尊的疑心。
风秀走了之后,药尊才很有兴致地看向苏羲:“小丫头既然这么有见识,不如想象一下,你这病该怎么治?”
苏羲歪头,笑:“猜对了有奖励么?”
“治好你。”
药尊笑道,“收你为徒,教你毕生所学,够不够。”
“当然够了。”
修仙界对辈分看得轻,苏羲也没ky什么那我和风秀做师姐妹合不合适的事情,只笑道,“我对医术不太通,但凭我的想象……解决方法应该是化掉?”
药尊一挑眉:“细细说说?”
“就……如今要的就是保住土的同时清除掉植物。”
苏羲开口,“那……或者就是我自己修炼出本命火焰来,一点点感应着那植物的根系所在的位置,自己清理干净,或者就是干脆炼制某个能化掉这奇奇怪怪针头的药。
大概也只有这样,对我身体的损伤最小。”
“想的不错。”
药尊都有点眼前一亮的意思,“那你想用哪一种?”
苏羲故意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口气:“无论是哪一种,怕是都不容易吧。”
“确实。”
药尊道,“用火呢,那得你的控火术达到特别精微的程度,不然烧毁了识海也是个麻烦,用药呢,用那种能在识海上用的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药力浅了除不干净,药力深了你的识海也落不了什么好处。”
苏羲果然露出了个为难的表情:“那依您说……我该怎么办?”
“我不与你决定你该怎么办。”
药尊道,“只是我大概还可以给你介绍一种不用火不用药的,实际的解决途径。”
为了贯彻自己一个不谙世事小姑娘的人设,苏羲的眼睛很给面子地亮晶晶了起来:“还请药尊解惑!”
药尊很爱怜地摸一摸苏羲的脑袋:“今日天晚了,你跟着你母亲奔波了好多日肯定也累得很,明日我再带你出门,去见一位故友。”
“多谢药尊。”
苏羲终于露出了个心事重重终于放下的笑来。
“客气什么。”
药尊眼神温柔,又给苏羲托出了一瓶丹药出来,“脑袋顶上被种了那么个玩意儿肯定难受得很,这是止痛药,你要实在受不了就吃一枚,不用硬扛着。”
苏羲双手接过,再次道谢。
药尊摆摆手表示小事一桩不必言谢,完了便吩咐药仆带苏羲去休息。
整个过程都很顺利,药尊没有为难苏羲的样子,反而看那架势是把苏羲正经当个晚辈看了,苏羲也没有胡闹的迹象,就只是个乖巧安静还聪明可爱的小姑娘,一切看上去都仿佛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系统一直都觉得……有点微妙的奇怪。
不过仙侠世界里系统是收敛了许多,没敢在药尊面前叨逼叨,甚至哪怕苏羲身边有个药仆它都选择闭嘴,直到苏羲在新的住处安定了下来,盘坐在榻上准备入定吸取天地灵气,系统才逼逼出来:“宿主……”
苏羲想也知道系统在纠结什么:“觉得总有哪里不对?”
“嗯。”
苏羲笑了笑,反正左右无人,用神识感应了一下也没发现屋子里有点监控什么的,才左右看了看,选定了茶几上放着的一个花盆,自己慢慢伸出手来,掏了把刀,在手指尖上一划拉。
“宿主你干什么!”
系统一声惊呼。
苏羲没回答它,只在破开手指尖之后将那手指尖怼上了花盆里松软的泥土,片刻之后把手指收回来:“你能看到不?”
修炼很多天了,哪怕不能变成人形,看一看还是做得到的。
然后系统就看直了眼睛——
苏羲用带血的手指在松软的泥土上怼出来的那个小洞洞里面,有苏羲的血,也有一些……细细嫩嫩的,植物根须。
“这这这……”系统都呆滞了,“这是什么原理!”
苏羲回答:“不是说了么,这玩意儿在我身体里都已经长开了,我现在身体里随便来个地方捞一捞,都能捞出来这种根须出来,病入膏肓说的就是这种情况了。”
“这……”系统都感觉到头皮发麻,“这是什么人手段这么毒辣啊!”
“我一开始也想应该是风饮月得罪了个什么人,不管是把人捆起来废了法力,还是人都废了还往身体里插了四十九根钉子,都是个很常规的要折磨人的操作,如果不是为了刑讯逼供的话那就只能说是为了泄愤。”
苏羲叹了口气,“毕竟我一开始也不知道天灵盖里的这根钉子原来这么有意思。”
“那现在呢?”
苏羲道:“现在我当然改主意了呀。”
风秀都以人格保证风饮月不可能有什么仇家,加上苏羲也已经检查过了风饮月的所有记忆,这姑娘最多就是有点骄傲有点调皮,但人是不算太坏的,也没干过那种看着哪个小少年心情不好就上去和人家竞价药材啊法宝啊之类的惯于会因此得罪天之骄子起点男的操作。
完了方面,饮月仙子虽然有点小名声,但也不是滥交的人,基本上也没去勾搭了哪位小哥哥然后让人家原来的女朋友为此不痛快而雇凶杀人——退一步说即便是有,以风饮月的层次能招惹到什么级别的大佬,她哪里配被用这么血腥凶残的手段。
“我现在是在想。”
苏羲说的很慢,自己也不太确定的样子,“或许不是仇杀,什么废了法力什么插钉子都是障眼法,实际上关键的杀招在于风饮月自己都疼昏了记不得都受了多少折磨的时候打到天灵盖去的这根针。”
“那这根针的目的是什么呢?”
系统问。
苏羲垂眸看着自己刚刚弄开的手指伤口,修仙界的人身体恢复的速度也蛮快,这种小伤口哪怕是不包扎现在血也止住了,十指纤纤,根本看不出里面已经被植物侵占了个千疮百孔的模样。
然后苏羲开口:“要风饮月的身体。”
“嗯?”
系统肯定是没明白啊,“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那人要风饮月的身体。”
苏羲道,“噬魂钉能让人疼,能让人死,但要想把一个人身体里识海存在的所有的痕迹都抹掉是不可能的。”
然后苏羲摸了摸自己脑袋,“但那根生根发芽的针……或者那玩意儿根本不是针,而是某种奇奇怪怪的植物,总之它可以。”
因为它生根发芽,有无数根须,遍布身体的奇经八脉,身体里任何一个角落的任何一个识海能控制到的地方,都能被它吸收了,安排了。
“这样的话。”
苏羲沉沉开口,“一个新的魂魄进入这个身体受到的阻力就会降低到最小,也没有夺舍的人普遍会遇到的什么身体抗拒啊,半身不遂啊,两个识海一个是原主人的一个是现主人的之类的问题。”
系统犹豫了一下:“你也是全靠猜……”
“确实。”
苏羲并不否认,“但是查这种事情要的本就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并且……风饮月的血统佐证了我这个猜想,一个比凤族少族长还要牛逼的凤凰血统,足够让人谋划一场这样细密的犯罪了。”
系统想了想,问:“那你打算怎么查?”
“看吧。”
苏羲开口,“看看那位药尊会带我去见个什么人,能不能提出火攻或者用药之外的,第三条靠谱的解决方案。”
“你怀疑他?”
“不说怀疑,至少他今天拿出了同款的针。”
苏羲眼眸落在了系统看不懂的地方,“这针风秀闻所未闻,证明了那也不是什么大路货色,药尊是怎么拿到的针总是值得查一查的,这顺藤摸瓜至少能找到原产地吧,有了原产地再找原产地的老板,一层层排查上去,指不定就找着了呢。”
“宿主……”系统有点敏感地开口,“我感觉你对这件事情有着超出完成任务本身的热情。”
苏羲失笑,说的义正言辞:“那当然,如果真的是为了得人的身体用出这么狠辣的手段出来,难道不是人人得而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