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色绚丽的画舫横于水中, 破开碧波荡漾的水流,一路向京都驶去。
萧慎搂着先生深吻,带着先生往后退, 直至抵上软塌,忽又调转了两人的位置,自己仰躺下去。
船舱里响起津液互换的啧啧水声,沈青琢趴在坚实滚烫的胸膛上, 分明是占了上风的压制姿势, 却仍被小徒弟吻得喘不过气来。
凶猛攫取唇舌的青年, 仿佛要借亲吻将他一口一口吞噬下去,融进身体里, 任谁再也不能将他们分开。
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先生从鼻腔里发出抗议的软哼声,萧慎重重吸了一下香软的舌尖, 这才稍稍退出一些。
“先生学会了吗?”他抵着先生闷沉沉地笑, “这就受不住了, 先生好娇气啊……”
沈青琢脸颊上氲着酡红, 微微上翘的眼尾染上一抹胭脂色,晕晕乎乎地小口喘着气,“不、不来了……”
大病痊愈后, 他的身子骨还是不如从前,别提什么体力活了,光是小徒弟的吻都招架不住。
这时,平稳行驶的画舫似乎撞上了大石头, 船舱猛地晃了一下。
“唔……”沈青琢哼了一声, 要从小徒弟身上爬起来, 却反被托着抱了起来, 面对面坐在他腿上。
“好想先生……”萧慎神色痴痴地仰起脸,一下下啄吻暖玉似的下颌,“先生想我吗?”
一个月了,他没有一日不在思念的煎熬中度过。
起初他心想,等他抓回了先生,一定要将逃跑的先生藏起来,狠狠地狠狠地教训,直到先生长了记性,再也不敢轻易离开他。
可当他看见先生的那一刻,脑海中什么戾气想法都没有了,只想和先生拥抱亲吻相贴,只想先生漂亮的眼眸里倒映出他的身影。
他的先生这样娇贵,好似他一用力就会折断那截纤细的腰,他怎么舍得呢……
“嗯……”沈青琢吐了吐舌尖,将热烫的脸埋进汗津津的肩颈间,泛红的指尖亦陷入锦袍里,算是容忍了小徒弟的放肆。
一阵狂风吹来,画舫又剧烈晃荡了一下,舱外传来向晨一板一眼的声音:“主人?”
萧慎正在兴头上,闻言不悦地皱了皱眉头,抬起一张俊脸,哑声喝道:“滚!”
窝在他怀里的沈青琢被吓得一颤,随即又被不断落下的热吻细细安抚……
……
回程之路,画舫偶遇震荡,但大体顺风顺水,最终在天黑前抵达了盛京渡口。
向晨抱着剑站在甲板上等待,很快便见圣上抱着主子踏了出来。
主子整个人都陷进了宽大的黑金锦袍中,长长的青袍下摆微微垂地,攀在肩背上的那双玉手,连秀气的指骨都透着一股湿红。
圣上神情慵懒餍足,眸光淡淡扫了他一眼,约莫是心情愉悦,并没有计较他方才的莽撞,稳稳抱着主子上了岸。
小德子站在他身侧,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兜兜转转,我们竟然又回来了。”
向晨沉默地点了点头。
“向晨你说,刚才在后舱里,圣上是不是……”小德子忽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凑到向晨耳畔。
向晨眉心一跳,却听小德子继续道:“是不是欺负公子了?”
向晨:“……”
“船舱晃得厉害,隐约还能听见公子小声哭泣,一定是圣上在里面发脾气摔东西了。”小德子忧心忡忡地碎碎念道,“我们家公子如今可受不得气,而且公子对圣上那么好,事事都想着圣上,就为了这么一点小事……”
向晨不愿再听,拎着剑率先迈开脚步。
***
应沈大人要求,马车径直驶向了沈府。
一进家门,沈青琢堪堪缓过神来,便挣扎着要下去自己走。
这是他的府邸,被圣上打横抱进来成何体统?
“好好好,先生自己走。”萧慎含笑亲了亲挺翘的鼻尖,小心翼翼地放先生下地。
一落地,沈青琢不由轻“嘶”了一声,腿软得甚至站不住,幸亏身后虚扶的大手有所准备,及时接住了他。
“先生小心。”萧慎揽着韧柳腰,嗓音听起来甚至有几分自得,“还是我抱先生进去吧。”
沈青琢稳住身形,用力掐了一把他的胳膊,小声骂道:“猫哭耗子。”
也不看看,到底是谁害得他这样。
沈府的家丁们迎上前来,沈青琢借着长袍的掩饰,佯装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走至卧房前,他一进去,便反手关上了房门,正巧挡住了要进门的小徒弟。
高挺的鼻梁差点撞上门框,萧慎往后退了一步,“先生,我还没进去呢。”
“寒舍简陋,容不下圣上这尊大佛。”沈青琢插上门栓,慢悠悠道,“微臣身体不适,恕不远送了。”
听着先生上扬的尾音,萧慎心痒难耐地磨了磨后槽牙,迅速闪身去翻窗。
结果先生又快他一步,将窗户也锁死了,他只能靠着窗台低声下气地解释道:“我不过是想帮先生上个药,别的什么也不干,先生放我进去吧,嗯?”
“黄鼠狼给鸡拜年。”沈青琢斟了一盏茶,“你再不回宫,明日先生就去找谢阁老,请谢阁老帮先生管教管教逆徒。”
“行行行,我这就回宫,先生好生歇息。”萧慎麻利地应声,一脸垂头丧气地往门外走。
等他回宫后,第一时间召来几个近卫,命令道:“即日起,你们的任务就是保护沈府。”
这批近卫是他在绥西战场带出来的死士,个个身手不凡,而且只听命于他。
“是,圣上!”近卫齐齐应声。
“还有,隐蔽点,别叫沈大人发现。”圣上负手立于窗前,语气冷沉,“若是被太傅发现,该怎么做,你们自己心里都有点数。”
他不能再次承受失去先生消息的打击,他必须要将先生的行踪,牢牢掌握在手心里。
***
沈大人回京后,逐渐恢复了上朝。
很快,肃州那边传来好消息,种植的玉米收成极好,颗颗玉米粒饱满,吃起来香甜可口,负责人送了一批玉米来京都,进贡给圣上尝尝鲜。
御膳房蒸好一锅金灿灿的玉米,玉米香气登时萦绕着内殿。
萧慎捡了一根看起来最饱满的玉米,殷勤地用手剥了玉米粒,堆满掌心后往先生嘴边送。
“玉米这样吃有什么意思?”沈青琢暼了他一眼,自己挑了根玉米棒,捧着咬了一口,“嗯,还可以。”
香甜的汁水溢满唇齿,虽然味道与后世的玉米有些许不同,但口感却是极好的,作为裹腹的粮食完全没有问题。
萧慎问道:“那可以推广种植了?”
沈青琢又咬了一口,吞咽下去后回道:“这一批种出来的玉米先不要食用,全部作为玉米种子,明年就可以大量播种下地了。”
“先生喜欢吃,我就让人将这一批都送去沈府。”萧慎笑眯眯地望着他,“不过作为交换,先生夜里不准锁门,留个窗子也行。”
沈青琢一听,立即将玉米扔回了盘子里,“不稀罕。”
萧慎微一挑眉,正准备说什么,殿门外却传来
幽北流星马脚步匆匆地走进来,精疲力尽地跪在地上,双手举起呈上密报。
萧慎眉心微皱,打开密报扫了一眼,神情瞬间凝重起来。
沈青琢起身,心头浮现一股不妙的直觉,“幽北又打起来了?”
萧慎抬眸望向他,反复张了张口,最终还是如实回道:“你父亲遭北戎敌将偷袭,重伤。”
沈青琢沉默了片刻,才涩声问道:“父亲……有没有生命危险?”
在此之前,沈家人对他来说不过是陌生人,但如今他得知他们本就是自己的家人,虽然心里仍有芥蒂,但也做不到完全无动于衷。
“信中不曾提及,目前应是安全的。”萧慎走回先生身边,抬手握住清瘦的肩膀,低声安慰道,“先生不必过于忧心,我会派最好的御医前往幽北。”
“不对。”沈青琢单手撑住桌面,眉心拧起,“北戎已休战一年之久,为何突然又发动偷袭?”
凤眸中迸射出一道冷冽的光,萧慎开口回道:“先生有所不知。去年北戎出了个善战的首领,休战的这一年中统一北部和西部的几大蛮族部落,前不久又吞并了退至绥岭河以西的西戎,如今合称大戎。”
沈青琢双眸微敛,低声叹道:“看来,他们这次是做好充分准备,卷土重来了。”
此番大戎来势汹汹,开局镇北王重伤后生死未卜,幽北军士气大受打击。万幸还有神武大将军沈风澜横刀立马,率领镇北大军抵抗蛮族进犯。
“西戎与北戎合并,如今主战场在幽北,但绥西也不能放松戒备。”沈青琢面色冷静,“冷冬将至,眼下当务之急,是要运送充足的粮草支援幽北。”
兵马都要吃得饱,才能打胜仗。
“户部安排下去,派遣亲信亲自押送粮草前往幽北,一石都不能少,务必喂饱幽北的兵马。”圣上坐在案桌后,沉声吩咐道。
他自己在绥西打仗时,吃够了粮草不足的亏,现下绝不会让幽北再重蹈覆辙。
“是,老臣立刻安排!”林大人领命先退下了。
“虽说如今国库充盈,但这场仗还不知道要打多久。”沈青琢又道,“圣上可拟一道诏令,向江南富豪募集钱粮。”
裴言蹊语气担忧道:“朝廷征收财产税时,各地富商已大出血,此次恐怕很难……”
“以商逼商。”沈青琢看了他一眼,详细解释道,“官府先从江南选出愿意募捐的富商,成立官方商业协会,授予其管理权,再迫使其他富商参与募捐。”
“剩下的富豪为了自保,就不得不从众参与募捐。”裴言蹊迅速反应过来,“沈大人这招妙极,各地豪绅本就如同惊弓之鸟,此时定然不敢违背朝廷的意思。”
圣上略一思索,随即拍板道:“裴大人,此事交与你来督办,定要让那肥得流油的江南富商,好好脱一层皮下来。”
半个时辰后,众臣结束议事,纷纷领命退下。
萧慎从案桌后走出来,盯着先生疲倦的面容瞧了瞧,抬手将他抱进怀里,“先生该休息了。”
沈青琢没力气推开他,侧脸贴在硬实的胸膛上,轻声回道:“这场仗,有得打。”
“管他什么西戎北戎还是大戎,不过是一帮子未开化的蛮族。”萧慎温柔地抚摸着清瘦的脊背,语气却很是低冷,“这么快就忘了,当初如何被我打得抱头鼠窜,哭爹喊娘。”
“别逞强。”沈青琢不由叹息一声,“背上受的那些伤,都当做不存在了?”
“我没有逞强,先生。”萧慎收紧胳膊,语气肃杀而坚定,“这次我要御驾亲征,将那帮蛮族
沈青琢浑身一震,倏然从他怀里仰起脸来,“你说什么?”
“犯我大雍者,虽远必诛。”萧慎意气风发地笑了起来,“先生教我的,我一直牢牢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