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安静得只剩下炭火噼里啪啦的声音,若是隔得近了,还能听见萧君策的心跳声。
萧君策笑了笑道:“没想到原来你手还这么巧,婳婳,你真厉害。”
她挖烂肉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若是别的女子,早就被这血粼粼的一幕吓得魂不附体了。
白婳陡然抬头,险些撞到了他的下巴,他微微后仰躲过,那撑在他胸膛上借力的小手就忽然失去了支撑点,身子本就是在前倾的状态下,他突然这般后仰,白婳身子也就跟着前倾。
萧君策眼疾手快的扶着她的腰,那衣料贴在他身上,冰凉柔软。
他眼底蹿着一丝光亮,黑色的瞳孔显得幽深微凉。
二人身体碰撞在一起,一旁便是炭盆,若是倒下去,便不可避免的要碰到烧的滚烫的炭盆,他一手扶着白婳的腰,一手撑在冰凉的地上。
腰间用力一顶,给了她支撑才没让二人继续倒下去。
适时东篱回来推开门,瞧见二人这女上男下的姿势,在门口呆愣了片刻,脸上是吃惊的表情,下巴也难以合拢。
她身后还跟着从半路碰到就刚好带回来的许卿。
东篱眨巴眨巴眼睛,反应极快的道:“大夫还没找到,奴婢这就出去继续找!”
砰的一声关了门,东篱推着满脸无辜茫然的许卿往院子外头走,说道:“劳烦许大夫再等等,我家郡主还没起呢!”
许卿望了眼天色,说道:“这都快要晌午了,怎的还没起?”
且萧君策那厮明显就在屋子里,他是晓得的,莫不是这二人大白天的就已经睡在一起了?
不能啊!
那厮没让自己解毒,便是要在惠安郡主面前博个同情可怜,难不成他带着一身的伤……
想到这里,许卿也就明白了过来,点点头说:“还是东篱姑娘想的周到,那在下就在院子里等等也无妨的。”
哎,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容易冲动,连自己的身体都顾不上也要图一时的欢愉,造孽啊!
屋子里,白婳连从他身上起来,她掌心全是他身上肌肤的温度,连那肌理的纹路都在掌心清晰可触。
那发丝垂下,肉感圆润的耳垂有一抹绯色悄然升起,她丢了手中银簪,萧太傅光着半个身子,若非屋子里有火气,只怕早就冻得不行了。
“东篱,把大夫带进来。”
东篱还在院子里想着郡主是怎样霸凌萧太傅的,欺得萧太傅堂堂七尺男儿伟岸身躯也只能被郡主扑倒,就忽然听见了白婳的声音。
心想着她刚刚是不是坏了郡主的好事儿。
自从看清楚周易安的真面目后,东篱的思想也就越发抛锚了,每天都想着太傅大人何时带着她家郡主脱离苦海才是。
许卿提着药箱子进去,今日一身白衣,绣着一些文竹,看上去倒是多了几分读书人的儒雅斯文,进来时瞧见萧太傅脸上淡淡的,眉梢却藏着喜色。
便晓得这男人大概是得偿所愿了。
他走至一旁将箱子放下,这常年都和草药打交道的人,身上都带着一股草药的清苦味道。
白婳脸色不好,秀眉紧蹙,心情更是差到了极点。
许卿先是装模作样的检查了一番萧君策的伤口,随后便说道:“你身上的毒性已经在开始向五脏六腑蔓延了,幸亏郡主处理的及时,否则你这条手臂就别想要了。”
他说的一幅煞有其事的样子,成功的唬住了东篱这小丫头。
“既然伤的这么深,就不要随便出门,免得死在外头,别人还要替你收尸。”
白婳总是语出惊人,达到不气死人便不罢休的目的。
许卿险些一口气上不来,咳嗽了声,尴尬道:“太傅大人,这也是因为担心郡主您才出门的。”
“你知道他会出门?”白婳眯了眯眼睛说,目光更是怀疑的扫向两人。
“郡主误会了,在下也只是碰巧去太傅府找大人,又在路上遇见了东篱,这才知晓的。”
东篱也跟着点点头说:“奴婢的确是在半路遇见许大夫的。”
白婳扫了一眼过,这丫头没让她说话,她倒是说的快。
许卿开始处理伤口,倒也没什么可以处理的,伤口周边的烂肉都已经被挖掉了,他只是象征性的倒了一些药粉上去。
白婳等的很不耐烦,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她烦躁的问:“你的解药还有多久才能研制出来?又或者说他能撑多久?”
萧君策眉眼一动,嘴角几不可见的微微上扬。
许卿说:“这毒性十分复杂凶猛,好在太傅大人内力深厚,勉强能抵挡一些时日,还望郡主多给在下一些时间,定能调制出解药来。”
“你不是太医院最厉害的大夫吗?”
白婳已经生气了,眸子里充斥着冷气和怒意,她很不喜欢这种欠人人情的感觉,仿佛那人就是个讨债鬼。
对于白婳来说,萧君策和一个讨债鬼没什么区别。
“实在是惭愧,在下医术不精,跟郡主担心了。”
许卿幽幽的叹了口气说着。
白婳冷笑道:“本郡主担心他?只是不想让他因我而死罢了,免得晦气!”
萧君策也只当她是死鸭子嘴硬,反正从白婳嘴里他从来都听不到什么好话。
许卿尴尬的笑了笑,收起药箱背在肩上,对她说:“在下还要去山上寻找能够解毒的草药,便告辞了。”
他腿脚麻利跑得快,要是在这里再多停留一会儿,萧君策那目光都能杀人了。
东篱也很识趣的去送他,这一送就送了许久,萧君策慢条斯理的穿上自己的衣服,但那衣服被她扯烂了。
他有些无辜的看向白婳,幽幽说道:“若是我就这般出去,外人定会以为我与婳婳发生了什么。”
婳婳?
她脸色陡然沉了下去:“谁许你这么叫本郡主的?”
“我与郡主已经坦然相对过,如今却连一个称呼都不肯施舍给我,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他又是一番苦笑连连,活像是被人抛弃的怨妇。
白婳嘴角一抽,才发现这人脸皮厚的很,不论自己说什么都油盐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