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但是,老爹的进程快到楚熹有点跟不上,总觉得中间少了几个步骤。
“我和人家也不熟,怎么张口邀人家去庄子上玩啊。”
“有什么不好张口的,就直说,我看上恁嘞,这时节花开的可好,我想跟恁去看花,薛进肯定愿意,即便一时不答应,恁只要软磨硬泡,他一准半推半就。”
如同楚熹看薛进自带滤镜,老爹看楚熹也自带滤镜,他认为自己女儿哪哪都好,薛进一个穷苦出生的小子断然不会拒绝。
楚熹成功被老爹洗脑,自信心上升到一个空前绝后的高度:“行!我就这么办!”
“老爹都把饭喂到恁嘴里了,能不能成就看恁的了。”
“岂止把饭喂嘴里,恁这都反刍了属于是。”
老爹给楚熹的不仅是宝剑和恋爱攻略,还有“不管做什么都会有人在背后支持”的自信,这让楚熹心中十分的快乐,而这种快乐本身已经远远超过她那刚萌芽的爱情。
翌日晌午,楚熹特地打扮一番,又领着冬儿去找薛进了。
冬儿昨天做了叛徒,自觉不是个东西,今天表现的非常积极:“奴婢打听过了,城卫统领是六个时辰轮值,每十日调换一次昼夜,每逢集会过后休沐一日,薛统领今日应当是值夜,咱们可以去他家找他。”
“好,待会我自己进去,你在外面等我,不要乱跑知道吗。”
冬儿见楚熹做出副背水一战的模样,有点担忧:“小姐,你真要按城主那套办法吗?若……城主故意搅局怎么办?”
楚熹叹了口气道:“其实我昨晚上睡不着觉也想过,老爹并不是很赞成我和薛进的事,保不齐是给我出了个馊主意,可眼下我除了道谢,实在找不到别的理由见薛进了,只能先这么试试。”
说话间,两人就走到了薛进家门口,往里面一扫,都不由怔住了。
才一日的功夫,这破旧的小院竟焕然一新,杂乱的野草消失不见,斑驳的大门刷上了新漆,白亮的阳光落在台地上,明晃晃,干净净,原本空荡的廊下还摆了几盆花草,那么生机勃勃,唯一不变的是仍趴在破椅上打盹的那只狮子猫。
那一瞬间,楚熹真觉得她和薛进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这种勤劳且热爱生活的独居男人,完全是她理想的结婚对象!
老爹了解薛进以后,一定会非常愿意让薛进做女婿——楚·恋爱脑·熹
“小姐,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叫门呀。”
“让我缓一缓,有点紧张。”
楚熹摸了摸手中略带寒意的剑鞘,对着院里轻声唤道:“薛……薛统领。”
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说得就是她了。
幸而薛进耳朵好使,听到动静就走了出来:“三小姐。”
楚熹注意到薛进高高束起的头发有些潮湿,不是汗,是水,他似乎刚洗过澡,通身水汽,楚熹离他好几步远,依旧能闻到那股淡淡的乌沉香。
楚熹穿越到这个世界也有些日子了,说老实话,她有刻意观察身边的“适龄男青年”,大体可以分为三类,第一类是像老大老二那种,虽然有钱有势,但上面有人管着,不敢做太出格的事,能尽情享受的只有吃喝,分明还没到发福的年纪,就被养的身宽体胖。
第二类则是聊斋当中常出现的文弱书生,家境贫寒,清瘦俊俏,博古通今,才高八斗,可这种人想从头到脚洗一次澡,要耗费小半日的功夫,没有讲究卫生的条件,也没有讲究卫生的习惯。
第三类在第一类和第二类之间,有点小钱,有点文化,相貌身材皆为上乘,爱干净,爱漂亮,通常喜好风花雪月,整日饮酒作乐。
薛进是第四类,用完美两个字足以概括。
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楚熹完全被薛进迷住了。
他真的好香好帅啊呜呜呜呜。
“那个,我来给你送谢礼……这是我老爹珍藏的宝剑!特别锋利!你一定能用得上!”
“这太贵重了,恕薛进不能收。”
楚熹早料到薛进会这样说,眼角耷拉下去,故作可怜的样子道:“看来薛统领是不喜欢这把剑,没关系,我寻更好的来。”
薛进面露为难:“我不是那个意思。”
楚熹正扮可怜,目光忽而落到薛进的手上,原本他皮肤就白,手更白,血管沉静的伏蛰在皮肉之下,显现出几条浅淡的青色纹路,骨节很小,没有指腹,十指尖尖,既纤细又修长。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手控杀器!
不过……怎么看也不像干粗活的手啊,就单看这双手,说薛进是世家贵公子都有人信。
天生丽质。
“三小姐?”
楚熹回过神,干脆把剑塞到了薛进怀里:“你就收下吧,放在我老爹那也只是等着落灰罢了,跟着你好歹还能当一把剑用。”
薛进这次没有拒绝,他的声音仿若山涧泉水,温润清甜:“既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楚熹心想,完蛋,她算是彻底陷入了爱情的沼泽,明明之前听薛进说话也没有这么怦然心动。
“我,那个……还有一件事。”
“嗯?”
楚熹闻着从薛进身上传来的香气,紧张到口干舌燥,吞吞吐吐半天,就是说不出来老爹教过的那番话。
而薛进垂眸看着眼前脸颊绯红的女孩,已经猜到她要对自己说什么,心中暗自冷笑。
本以为要周旋一阵子,没想到这草包三小姐竟这般急不可耐,也好,能省去许多麻烦。
薛进静静的等着,终于等到楚熹下定决心。
“我老爹说,这时节城南庄子花开的极好,夜里还有漫天的流萤,我想去看看……”楚熹仰起头,一双小鹿眼装满了局促和羞怯:“你愿意和我一起去看吗?”
即便没有直说,楚熹也将心意表达的很明白了。
薛进是要答应的,可他不能答应的太干脆,这样会暴露他的别有用心,他理应和楚熹一样慌张无措,并夹杂些许自惭形秽:“这,这恐怕不妥……”
“我只是,问你愿不愿意。”
“……”
“你不说话,我可就当你愿意了!”
“我今晚要值夜。”
不说话就是愿意,薛进说了话,是不愿意的意思,可他偏说的是今晚值夜,今晚没时间的意思。
楚熹弄不懂他是什么意思了。
试探着问:“那……等你值昼,行吗?”
薛进算了一下,他还有三日值昼,三日不算长,也不算短,倒刚刚好合适。
对楚熹而言,薛进的考量和权衡,是愿意,是心存顾虑,是因为他们俩身份相差太大,所以才犹豫不决。
这个认知让楚熹不由自主的感到欢欣雀跃,她等不得薛进说出拒绝的话,非常干脆果断的道:“就这么决定了,三日后我再来找你!”
话音未落,转身就跑,刷了新漆的木门根本挡不住那蹦蹦跳跳的脚步声。
薛进勾起嘴角,忽然觉得草包也有草包的好处,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轻松的下一盘棋了。
楚熹不知道薛进一直在心里偷着叫她草包,但凡知道,一定会当场写一套数学试卷摔在他脸上。
问题就出在知人知面不知心。
回府的路上,楚熹对冬儿说:“他刚洗过澡,还换了衣裳,会不会是想到要见我,才特地打扮的?”
冬儿实事求是:“薛统领收拾完院子,身上弄脏了,自然要沐浴。”
“也有可能是因为,我告诉他改日还要去找他道谢,他才收拾院子的。”
“那院子乱的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不收拾能行吗。”
“你干嘛总往我脸上泼凉水?”
“不是奴婢泼凉水,是小姐想太多,若两情相悦,那当然好,若一腔情愿,岂不难过,别想太多,顺其自然。”
楚熹心里承认冬儿说得很有道理,嘴上仍然不服气:“赵冬冬,你是在这跟我作诗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