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昙靠在墙上,低头看着向自己祈求的男人。
真丑啊,眼泪鼻涕糊满了那张因为吸毒而深深凹陷的脸,他不住的掀动嘴皮,露出里面泛黄发黑的牙齿。
打从进到医院,他满心满眼都是钱,一句都没有提他死去的老婆,她的母亲。
母亲临终前的话似乎在耳际回响。
那个好像老牛一样,背负着全家生存重担前行了十多年的女人,在咽气前,只反复叮嘱孟昙一句话。
照顾好你弟弟,妈求你了,别抛弃弟弟!
孟昙面无表情的站直了身体,没有再看狗一样的男人一眼。
她走到卫舟身前,牵了牵嘴角,似乎想努力扬起个笑来。
卫舟看得出来,这女孩是想努力讨好他。
他在孟昙开口前,先她一步说:“我不是慈善家,不做没回报的事,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就得给我点什么做交换。”
孟昙好似早就想通了某些事,这会就抓着衣服的下摆,声音算得上平静的说:“我一无所有,只有这副皮囊可能对您有点用,我把自己卖给你,您让我做什么都成。”
卫舟想要的,正是能完全控制孟昙。
他略一点头,目光看向那个倒在地上,像只蛆一样抽搐滚动的,丑态毕露的男人。
男人可能是毒瘾犯了,抓着身上的衣服,嘴里胡乱的骂着一些脏话,口水把衣服前襟都沾湿了。
“你想要什么?”卫舟问孟昙,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可以满足你一切物质条件。”
孟昙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底一片冰冷。
“我想请您把他处理了。”她咬着牙对卫舟说:“不管用什么手段,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他!还有,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一百万,还有一个能容身的地方。”
卫舟不说话,孟昙以为自己的要求过分了,有些着急的改口:“要不五十万,房子……不要房子了!”
卫舟之所以不说话,并非是觉得孟昙要一百万和房子太贪得无厌。
他是被小姑娘前面那些话给惊到了。
看着纤瘦柔弱的小姑娘,说起把一个人给处理了——结合她后面那句话,很明显是想让这个男人死。
这可是她亲生父亲啊。
卫舟调查过孟昙的家庭背景,得知这个父亲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账。
自从一次车祸断了腿,他便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单失去了对生活的热情和积极向上,整天懒在家里无所事事,靠老婆养活全家人,还在无意中染上了赌瘾。
黄赌毒不分家,那之后染上毒瘾,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从他沾上那些东西的那天起,那个小家庭,就开始岌岌可危了。
孟昙被迫放弃学业,去长夜卖身。
催债的高利贷,贩毒的黑帮分子,轮番的压榨这个家庭。
直到孟昙的母亲在工作岗位上突然间昏倒,送到医院抢救无效死亡。
可以说,这个躺在地上,揪着自己头发鬼哭狼嚎的男人,断送了一个家。
可即便这个罪魁祸首该死,孟昙好歹叫了他十八年爸爸,她到底是存着怎样一种心情,希望这个男人从世界上消失。
卫舟回过神,看着女孩脸上的凄凄然,心想这位以后说不定能成为个狠角。
“处理掉这个人、一百万、一套房子,我都答应你。”
卫舟的话让孟昙表情恍惚了一下。
她以为卫舟刚才犹豫,是嫌她胃口太大。
怎么他楞了会神之后,并没有讨价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孟昙不动声色的吐出了口浊气,眼中慢慢盈起希望。
有了这一百万和房子,她大学的费用,还有养活弟弟,就不用再担心了。
卫舟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就有几个穿着黑衣服的人把男人给带走了。
孟昙从始至终低着头,专注的看着光可鉴人的地板。
男人的嘶吼和惨叫传入耳中,她连眼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
孟昙处理好母亲的丧事,带着十岁的弟弟住进卫舟为她安排的二百平大房子里。
她一开始从卫舟那要的,是一个“能容身的地方”。
在不到二十平的逼仄出租屋里,一家四口一住就是八年。
孟昙想,只要卫舟能给她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就行了。
当她被卫舟的人领着,走进大平层别墅时,她整个呆住了。
她弟弟孟泽颇有点没心没肺的,母亲刚去世,父亲不知所踪,却一点儿都不影响他在得知自己以后会住在这样漂亮明亮的大房子里时,那股兴奋劲。
他在偌大的房子里来回的跑,欢快的笑声传遍了整个屋子。
卫舟的手下将房屋产权和钥匙交给孟昙,告诉她三爷有用得着她的时候,会联系她。
在此之前,她不能随便乱跑。
卫舟电话打过来,她得做好随叫随到的准备。
孟昙心里其实已经猜到卫舟留着自己的用处。
她脑子里浮现池贺那张英俊至极的脸,想着他身上让人心跳加速的男士香水味道,还有他铁钳似的手掌……
孟昙不禁摸了摸脖子,那里的痕迹还没有完全消失,上面仿佛还停留着那股霸道凶戾的力道。
没有人告诉孟昙,那个跟她长相相似的女孩是谁。
那个女孩,一定是对那个男人非常重要的人。
否则他不会突然之间暴怒,想把她给掐死。
孟昙对那个和自己长相相似的女孩,突然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她是什么样的人呢?
她和池贺之间,又经历了什么?
……
宋承和靳尧两人来帝都,本来就是冲着确认池虞还活着没有来的。
如今见到活着的池虞,目的达成,便没了继续逗留的意义。
宋承提出买下午的机票回东海区,靳尧不愿意。
他还有很多话要问池虞,想问清楚了再走。
池虞哪里想搭理他。
宴会上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她这边因为找祁朝,和安抚谢梓,消失了好半天。
有些该见的人都由乔玉出面挡着了,这会少不得要去应付一番。
然而靳尧也难缠,他说自己可以等池虞完事,等多久都行。
池虞看了他一眼,冷淡的说:“那你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