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身形如风,竟然以迅雷不及的速度不要命一般生生就撞上了木鸿声,一时之间直接就将后者的掌势给生生撞偏了。
电光火石间,半闭着眸的赵重幻以为来人是华山,于是赶紧顺势缓和了下丹田内翻滚的真气,继而一个鹞子翻身,又避开李忠的攻势,从他们身侧灵活地躲了过去。
而木鸿声一掌落空,不由怒发冲冠,狠戾地转头一看,发现居然是个陌生的中年仆役,不禁眼中的暴躁更甚。
“哪来不长眼的东西------”
他气急大喝,可话音未落却似乎全身一颤,登时连口舌也忍不住停滞了下。
木鸿声只觉自己适才被那人碰撞过的位置骤然泛出有一股灼热之感,如同有一层沸腾的蒸汽瞬间裹挟后背。
转而那灼热就飞速透过衣衫开始渗进皮肤内,不消须臾就窜入血脉中,全身骨血里便涌动起一种难耐的热流。
最后,那热流彷佛长了眼般直接便钻入他的心门,使他的心口怦怦剧烈跳动起来,不由自主地迸发出一阵汹涌的暴虐力量——
这力量令他的双眼喷火,回手毫不迟疑地便使出一掌,气势汹汹地将那人给打飞了出去。
登时,众人眼见对方如秋风落叶一样瞬间就重重砸在了茅亭的柱子上,神色痛苦地喷出一口鲜血来------
刚缓了口气的赵重幻见状不由大惊。
她急忙一提真气,纵身一跃将那人捞住,匆匆将其从柱子边扶了起来。
“老白——”那厢边就听蒋胜欲失声大叫着就要冲过来。
原来,那人竟然是昨夜跟着他们来平章府的蒋府仆役。
“别过来!”
赵重幻断喝,生怕文弱的蒋胜欲遭了池鱼之殃。
她这才下意识用仅存的右眼一扫,发现冲过来的人是个素昧平生的高瘦中年男子,眉眼寡淡,唇角沾着血,正一脸痛苦地喘着粗气。
可奇异的正是此人,适才用他自己的身体为她搏了喘息的时机,这令她诧异又感激莫名。
而与此同时,她脑中却有个念头无缘无故地一闪而过——
既然此人身形如此轻盈,却为何又躲不过木鸿声那一掌呢?
但不容她再多想,木鸿声已经再次欺身而来。
赵重幻骨血中的灼热渐起,由不得她再多探究其中端倪,马上一回手就欲将拼力救她的老白给推到茅亭外去。
但是,老白却纹丝未动。
转而,赵重幻反觉自己的后背一暖,随后一股莫名的磅礴之力便从她的脊背经脉不期然地窜流而入,倏尔将她自己所提起的内力全都逼退回丹田。
此状令她心头猛烈一震,但是却来不及回头再究,她扬起的双掌已经凭着这股力量一下子就将咄咄而来的木鸿声给震翻了出去。
同时,一把冲天的火也烧进她极难得发怒的眸底。
“木二爷,你污蔑皇城司将军在先,如今又对赵某大打出手,到底意欲何为?”
她霍地收回掌风,傲然挺立着扬声断喝道,“若只是想与赵某切磋,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雁雍山上我们也不是没有交过手!”
而木鸿声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掌震出丈许,踉跄一下差点儿跌倒,身后的李忠赶上去扶住了他。
木鸿声恼恨地一把甩开李忠的手,那双厉眼如同毒蛇咬住猎物般,还是死死盯着赵重幻,瞳孔中隐隐透出一股诡异的红色,彷佛幽夜里出没的鬼影。
“赵重幻!”
他忽然不合时宜地仰天大笑起来,然后一手指着眼前的少年跟华山。
“你与那假的卫如信李代桃僵、暗度陈仓,联合起来妄图欺瞒平章大人,我木某今天就要撕开你们的假面!”
这时,一旁一直护着贾平章退到茅亭外的华山眼中幽影一闪,下一息他一伸手夺过侍卫的长枪,纵身飞跃上前横枪挡在了赵重幻面前。
他盯着木鸿声义正词严道:“姓木的,本将可不管你与平章府有甚了不得的干系!今日你抓了侍郎公子在先,又凭空污蔑本将身份在后,现在还要打杀我皇城司的重要人犯,这番羞辱本将一定要与你讨个公道!”
说着他大喝一声,“外面皇城司的诸将都给本将进来听命!”
守在门外听到动静的洛河几人早就听到院内动静,却一时未动,此刻闻言立刻剑戟肃立地大步疾奔进来。
“将军!”
洛河不动声色地梭巡了下赵重幻以及她身后的老白,随后抬手对着华山一揖:“有何吩咐?”
而站在亭外的众人见此俱沉声不语,各人眼中神色迥异。
华山盯着木鸿声,手却一指亭外洛河诸人,口吻凌厉,不留余地。
“今日,我卫如信当着平章大人的面,亲自验明正身!如果本将是冒充的,就请老相公禀明官家,由他们将我押回皇城司,治我一个欺君罔上之罪!”
说着他回手又向贾平章遥遥施礼。
“可是,若然不是,本将之名岂容区区一个江湖莽夫随意污蔑?本将会亲自将尔等缉拿回皇城司,亲自审问出你们绑架侍郎公子、污蔑皇城司指挥使到底有何险恶用心!届时,还请老相公为小侄做主!”
“就是!你区区一个江湖莽夫,居然敢平白诬蔑皇城司的将军,还当着平章大人的面在此处喊打喊杀、任意妄为,真是全然未将贾府看在眼里!”蒋胜欲也大声附和。
卫如祉更是言辞如刀,句句攻心。
“尔等制了个假面便敢假冒说那是我兄长,果然心机了得!”
他冷笑着松开虚弱无力的王进,向前走了几步,眼神犀利地盯着木鸿声。
“你也说我们贾府最近多有事端,却一意针对我兄长,莫非你的言外之意如今的局面是我兄长造成的不成?”
“可是,在我看来,如今这一切与尔等入府的时间才是相当吻合,莫不你才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故意来我贾府挑拨离间,搅动风浪的不成?”
一番话说得木鸿声的脸色越发涨红,眼赤溢血,气粗如牛,整个人像一只开始滚沸的茶炉子,随时就要爆发。
李忠一脸紧张地看着皇城司诸人虎视眈眈的神色,不知所措。
赵重幻注视着木鸿声愈发异常的神色,不由微蹙了眉头。
她的印象中此人心思比较深沉,不该如此急躁冒进,怎么此刻会如此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