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燕归楼中。
伯逸之手中捏着一份朱红描银拜帖立在梨木窗格前。
院中春风寥落,花叶沉默,惟有檐下春燕呢喃,低低频繁飞进飞出。今日有些躁闷,日头微红,似有雨意。燕子也在忙碌。
来到临安府已八日有余,除了收集到一些必要情报,薛禅汗嘱咐的两件重要任务都进展缓慢。
两次拜帖,他们想拜访的人却一直避而不见。
他抬手看了看拜帖,眸色深邃。
汉人云事不过三,想来,只能他亲自“登门”拜访了。
自查干作为内奸被抓后,他们终究可以安静两日了。廉善甫的伤在服了赵家兄长配制的伤药后起色明显,可是伯逸之觉得那药方八成是赵重幻所配,因为他看出来那少年的医术实非泛泛。
他莫名又想到那位貌不惊人的小差役,平凡的脸上却有双炯亮的眼睛,就仿佛是一个不起眼的黑匣子,但匣内似藏着奇珍异宝,只要微微一启开便有耀眼的光芒漏出来。
昨日见他着急救人,不方便多谈,也不知他昨日追查的案子可有眉目?
昨夜原想邀约燕饮,他特意带着那日和到赵家小院外等到月上柳梢也没见人影。
后来有差役带信说赵重幻在县署夜里有行动不能返家,他们只能惋惜地离开。
“逸之!”门外是廉善甫的声音,巴根随后扶持着他。
伯逸之看向门外,放下手中拜帖,走过去扶了廉善甫进来,巴根替他们关好门,然后一脸冷淡地守在门外。
待廉善甫坐定道:“还是不愿意见我们吗?”
“这个王应麟既能公然驳斥贾似道,其人秉性必定也颇有些气节!如今,他们对我们早有嫌隙,他自然不会与我等有任何瓜葛!”
“万一再被有心人发现他与我们接触给按一个通敌叛国之名,王应麟的身家性命都难说!”伯逸之缓缓为对方倒了杯茶道。
“大汗说通过此人方能找到那位女子,他不见我们不就成僵局了嘛!”廉善甫苦恼地动动身体,却引得伤口有些痒,不由又轻轻揉搓了下肚腹。
伯逸之墨眉轻锁,顿了下道:“今夜我亲自一回此人!时间紧迫,也不好再拖延!只是我担心他依旧不愿说出那女子下落,我们就难办了!”
“都怪我,疏忽下才落得一身伤,差点耽误大事!”廉善甫有些懊恼。
“善甫不必自责!查干的背叛我们谁都料想不到!”伯逸之拍拍对方肩头,清俊的眉眼间俱是淡然,“所幸你无大碍,否则我真无颜见国信使大人了呢!”
廉善甫笑:“我大哥出来前要我好好跟伯相学习,这一路,若不是你各种周全设想安排,我这刚进临安府就一命呜呼了!”
伯逸之睇他一眼:“我们都是真刀真枪在战场上厮杀惯了,如此暗箭伤人确是不胜其扰!刺杀一事事小,得了赵重幻的帮忙也暂时解决了!不必再放心上!”
“还有,关于老先生的消息,如今我感觉当时的匿名信有些问题!”他沉吟着。
“怎么说?”廉善甫有些诧异道。
“既然说当年是贾似道关押了老先生,他又何必将他再给送到临安府来呢?将其在原处继续关押不是更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