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庆宫。
已经是人潮汹涌,热闹非凡。
因为贵妃是个爱热闹的人,所以皇帝这些年上元节的时候,都会特意下旨,让满朝大臣家中的女眷,都给放进宫中一起热闹热闹。
一时间。
整个兴庆宫中,当真是环肥燕瘦、群芳夺目。
一件件华丽到没边的襦裙,在大唐开明风气的助推下,当真是为节省布料做出了卓越贡献。
有夫之妇,需要为自己的丈夫撑面子。
未出阁的小娘子,寄希望于能被朝堂王公看中。
甚至是那陛阶之上的九五……
等到高水寒怀里揣着几张麻饼走进兴庆宫的时候,已经夜幕降临。
作为一名朝堂新人,他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关注。
只有少数几人,是知晓高水寒身份,以及掌握高水寒如今身上担着的差事,方才会投来几道关注的目光。
王韫丽原本作为王忠嗣之女,是能进到兴庆宫的。
但不知昭武姬是怎样想的,竟然是叫了她要去城南的曲池游玩。
这便只留下高水寒一人。
身边没有认识的人,高水寒也只能是踱着步子,一边观赏着大唐贵妇们的雍容华贵,一边漫步而行。
若是遇到有那气势磅礴的贵妇,便会稍稍停下脚步,做出赏那浑圆皎月的模样。
至花萼相辉楼下。
高水寒便听到身边人群中,有呼喊声传入耳中。
“寒哥儿!”
“寒哥儿,怎地来的这般晚?”
已经是大理司直的元载,和身边几位同僚模样的官员说了一声,便招呼着挤开人群,冲到了高水寒的身边。
元载看着不急不慌的高水寒:“若是再来的晚些,只怕就要被御史弹劾了。”
他说的是稍后,群臣要在这花萼相辉楼,向皇帝敬酒的事情。
像高水寒如今的官职地位,自然是在最上面一层楼的。
倒是元载,只能落在后面,等到顶楼的王公大臣们礼毕之后,才能按部司结队上楼去祝贺皇帝和贵妃。
“圣人来了?”高水寒问了一句。
元载当即一惶,不解道:“没来呀,怎么?”
高水寒看了这位连襟一眼,淡淡的回着:“既然圣人还没来,那某这就不算晚啊……”
“这……”元载一时哑口无言,觉得高水寒这样说很不对,但又似乎没有哪里有问题。
这时。
一身大红蟒袍的高力士,已经是一团和气的双手揣在袖子里走了出来。
看到站在楼下的两人,当即笑着走了过来。
“原来是高造船到了,怎得还不上楼?今年这上元节,贵妃可是也要献舞的。”
高水寒笑脸以对:“下官见过大将军,下官这就准备上去。”
旁边,已经是第二次见面的元载。
这一次没有喝醉酒。
当即叉手作揖:“下官大理司直元载,见过大将军。”
大概是因为能和高水寒站在一块,高力士对元载也多了一丝兴趣。
若非如此,一个小小大理司直,怎可能入得了他的眼中。
目下见对方施礼。
高力士双手仍在袖中,却是抬抬手:“原来是元司直,某听闻司直当初在东都做的很是不错,如今回到长安,定然是一帆风顺,仕途坦荡。”
他说的是元载当初在东都洛阳,做了留守司判官的旧事。
元载没成想自己竟然能被高力士这样的人知晓,当即笑容满脸,连连奉承。
高水寒站在一旁,面带微笑。
很显然,从高力士的脸上可以看出,他并不认识自家这位连襟,但对方就是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
这就是能一直站在皇帝身边最近处的人,才能有的本事啊。
心中感叹着。
高水寒再抱拳:“大将军今日定然是忙碌不已,下官不敢叨扰大将军,这便上楼等候圣人和贵妃。”
高力士作为宫廷主管,在今天上元节这样的日子,自然是要做那迎来送往的事情。
见高水寒这般说,也未曾多说,拱拱手:“你且上去,等稍后了,某再寻你说话。”
高水寒不再停留,走进花萼相辉楼内。
元载跟在身后,看着已经走出花萼相辉楼的高力士,正在外面那人群中,接受着所有人的奉承后。
不由对着高水寒露出羡慕的眼神,且小声道:“大将军似乎对寒哥儿很是看重啊。”
“公辅兄,朝堂之上,多的就是这种客套,当不得真。”高水寒似是而非的回头说了一句,随即便不再多言。
落在后面的元载,低声重复了一遍,不禁皱起眉头,看着已经开始上楼的高水寒,赶忙紧跟上去。
“先前某与几位大理寺同僚说话,似乎今日这上元节宴上,有事要发生。”
在见识过高力士对高水寒的看重之后,元载终于是将先前听到的消息,小声的传递了过来。
高水寒不由停下脚步,错开身子,将上楼的路让给后面的人。
他转身看向元载。
“今晚有大事要发生?”高水寒心中一沉,似是想到了些什么,还没等元载重复,便已经提起脚步,向着顶楼赶去。
元载落在后面,一时不解自家妹夫到底是想到了什么,可见对方是向着顶楼过去,也只能羡慕的叹息一声,往自己所在的楼层过去。
高水寒一路冲到花萼相辉楼顶层,扫眼观望过去,满楼王公。
再细细看了一遍,终于是发现了早就到来的王忠嗣。
他立马走了过去,见王忠嗣周围都没有人,当即弯腰俯身,凑到王忠嗣耳边:“伯父,今晚恐怕有人要借机生事了。”
王忠嗣正在一个人喝着闷酒。
因为前番朝堂上对他的打压,让他在今天这样的场面下,并没有多少人会来与他攀谈。
哪怕他重获恩宠,暂代两道节度。
这时候见高水寒这位爱婿终于赶来,第一句话却是今晚要出事,神色一愣。
随后看向还空空如也的御座。
再回头看向高水寒。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为将者,遇事当稳如泰山,不可轻易动摇。”
说完了话,王忠嗣还自得其乐的又饮下一杯酒。
高水寒却是有些急,不由再凑近一些,满是担忧的观望着四周,如蚊蝇一般出身。
“东宫储君与伯父往年相交莫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