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徐府家庭小聚会结束,两兄弟努力抗争自身权利而无果,徐长乐只得换好衣物,备好马车,继续今日的国子监求学之路。
晨光照耀大地,魏城的街道之上,人声鼎沸,烟火气十足。
徐长乐昨晚得到消息,授衣假结束后,今日国子监修道院的学子们停止上课,而是一起前往城北的文庙祭祀拜祭先贤。
文庙,乃是儒家乃至天下祭祀儒家圣人的圣地,受万家香火供奉,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也逐渐成为了魏都的一大传奇香火之地。
国子监学子每三月一次,已是惯例。
等徐长乐来到国子监内报道后,由五经博士刘醇为首,诸位学子早读一番后便集体步行,低调离开国子监,沿着一条颇为僻静的小道,朝着城西而去。
好家伙,这不就是小学生春游么随大流的徐长乐走在由一二十人组成的人流当中,莫名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走走走走走,我们大手牵小手~
走走走走走,我们牵手去春游~
不得不说,魏都学子们的思想品德教育课还是比较丰满的
“徐兄,为何今日无精打采?”
半路上,李知礼凑过来并肩同行,今日他一身青衫,袖袍宽松,挥洒有风,谦谦君子如玉,不外如是。
自从出世诗,李知礼对待平日“不显山不露水”的徐长乐,更是敬佩有加,格外欣赏。
夸张点讲,估摸只要徐长乐一声令下,那么李知礼便会成为他手下第一马仔,为首是瞻。
“骂人。”
徐长乐言简意骇:“遇见了一个蠢人,昨晚跟他对骂了一夜。”
李知礼嘴唇微张,似有些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才劝慰道:“良言三冬暖,恶语六月寒,恶语相加,并非君子之道,徐兄何必与那等俗人一般见识。”
徐长乐看着眼前这个小可爱,笑眯眯点了点头:“李兄说的有道理。”
紧接著转过头,看着身旁那个只有自己才能看到的逗比,小声道:“我是你爹。”
那人似真受到了刺激,开始继续口吐芬芳,只可惜徐长乐早已转过头再次闭麦。
一群人,气质上等,姿容极佳,哪怕再为低调,也引起了城西路人和商贩的大半目光,当发现是来自国子监的学子时,顿时投来了敬畏的目光。
读书人,在大魏的地位很高,寻常百姓更是视为“大人”,寻常贫困人户家能出一个秀才便是光宗耀祖的事情,更别提眼前这一群国子监的贵族之后。
众人目不斜视,不倨傲,不表示,静静的朝着文庙而去,除了徐长乐,恬不知耻的朝着四周挥手示意,一副视察民情的样子。
一个多时辰过后,他们来到了目的地。
文庙,其实就仅仅是一座庙,乍看上去平平无奇,摆在城西角落的空地之上,香火从文庙顶上的小窗向天空飘去。
浩然气之盛,令人油然生畏!
来到这里,五经博士刘醇肃容,正衣,挥双袖掸去灰尘,身后一众学子皆是如此。
庙内供奉有三座雕像。
一为儒家开创者,那位人间启蒙的至圣先师,也称至圣。
二为大魏开国第一任国子监大祭酒,天人居士李居,也是传说中到达那儒教圣人境界的大修士。
三为大魏白云书院的开创者,教育出多位大儒,雕像一身长袍及第,潇洒随意。
史书上,其实对于白云书院的那位开创者的描述十分稀少,身份神秘,只知道是一位了不起的儒家修行者。
徐长乐走入庙内,凝视着第三座雕像,眼神狐疑,莫名感觉这烂大街的面容多少有些敷衍了,直观的感觉估摸着这五官都是随便糊弄上去的。
片刻后,他的视线再转移到第二座雕像上,那面容跟他在圣海之中见到的中年男人模样有着一丝相同的韵味,看来确实是穿越者先贤无疑、
至于第一座,一位老者,说不出的感觉,看来就是传说之中的孔圣人。
“拜过至圣先师,再拜祭酒,最后拜白云院长,此乃国子监之礼。”
“拜完后,站在此地自省百息,梳理浩然之气,对自身修行大有益处。”
刘醇提醒两句,随后走向小庙后院,似是要找什么老熟人蓄旧。
没了先生约束,各路学子开始按照顺序自觉上香,在座众人皆是朝内名门显贵之子,对此地早已熟悉,没有任何不适之感。
“李哥,我没什么好说的,只求你保佑我在这里别死,让我也体验体验你的那种快乐”
徐长乐一脸真诚,无比认真对着李居的雕像拜了三拜,随后也象征性在另外两座雕像前拜了一拜。
做完这一切,看着周围同窗还在虔心梳理自己的浩然之气,他精心凝神,体内那股精细的浩然之气快速运转一周,感觉增强了不少。
他便开始无趣的在庙四周转悠。
晌午未到,城西又是安静之地,此刻除了他们并无陌生路人存在。
不得不说,自从来到这文庙附近,一直跟随着他的那个逗比不见了,脑海中也没有了任何奇奇怪怪的东西,心境也变得安宁不少。
“算卦,算卦,天地阴阳,乾坤数算,命途兴衰,尽在半仙一手之中。”
城西庙门外的转角处,摆着一个算卦摊子,一位长袍老者正在大声叫喊,喊声吸引住了无聊的某人。
在儒家圣人的庙门口喊算卦,砸场子啊徐长乐被勾起兴趣,走了过去,笑问道:
“半仙,算命怎么算?”
他很好奇,这个世道的算命先生是怎么忽悠人的。
那老者睁开似没睡醒的浑浊眼神,看了徐长乐一眼,微笑道:“命有定数和缘法,今日你是第一位客人,不要钱。”
徐长乐笑呵呵道:“那就算算我这几天的命势如何?我姓徐,徐长乐。”
老者从修长的袍子中伸出右手,拿起签筒摇了摇,甩出一签,没给许长乐看,只是又瞄了眼徐长乐的手心和打扮,一副江湖骗子的做派眯眼,手指掐算,嘴中喃喃自语。
徐长乐也不着急,静静的看着。
“咦”片刻后,老者微微皱眉,摇头道:“难,真难,仅仅看了你的面相,便知你即将大祸临头,且避无可避。”
“凡人生路受阻,虽然凶险,但也有可破解之道,然而你这生路却已断绝,按道理来讲不该啊,难道”
老者说到这里便及时住口,极有江湖骗子的自觉。
“难道什么?”徐长乐表现出适当的好奇。
“不可说,不可说。”老者扶须。
“我给钱也不说?”徐长乐问道。
“说了不说,那就是不能说。”
老者微笑摇头,十分肯定道:“小友请回吧,记得这些日子少走夜路,少做事,切莫意气用事,多忍一忍,或许能避免一场灾祸。”
看着算命老头这副果断模样,倒是让徐长乐有些惊讶了,倒也没说什么,也许是新套路,吸引回头客?
他又在附近自顾自转了转,买了些地摊吃食,吃完了擦干嘴重新回到庙内。
此刻众人已经成功梳理了体内的浩然之气,在庙门外的柳树下小声交谈。
等这番拜祭之后,又是多达半日的长假,众人正在商量着去哪潇洒。
“听说青香楼来了一位大花魁,叫什么流香,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刘兄,赵兄,今日一起去瞅瞅?”
“真的吗哎,罢了,家中不许,还是再过些时日。”
“哈哈,刘兄,自古以来,才子爱风流,哪位君子敢说未曾去过烟花之地,去开一番眼界又有什么,那流香姑娘可是卖艺不卖身的。”
“对了,知礼兄,可愿一同前往?”
“没怎么去过那种地方,还是算了。”温润如玉的李知礼笑着拒绝。
自古以来,读书人闲聊时总绕不开几个几个话题,家,国,文章,还有青楼。
仿佛这些有点名气的读书人,没在烟柳之地留下什么故事,那就不叫读书人。
“一群斯文败类,在这种地方谈论这种下贱的事情!”
徐长乐在一旁听了会,小声嘀咕道:“这种好事竟然不喊我”
此刻,显然在烟花之地身经百战的那位同窗注意到了徐长乐。
他叫王宝玉,兵部侍郎的外甥,一个年纪轻轻便久经炮火的年轻人,此刻似乎嗅到同道中人的味道,眼神一亮:
“徐兄,要一同前往不?”
徐长乐转过头,摆出一副犹豫的样子:“这不好吧?”
“哪里不好?徐兄肯定不是那般迂腐之人吧?”王宝玉口直心快。”我肯定不是。”徐长乐很诚实。
“那就去看看?”
“行,我就陪大家去嫖看!看看!”
徐长乐已经不叫借坡下驴了,借坡滑驴,嘴角忍不住咧开笑容。
“好,那咱们回家拿银子。”
王宝玉又喊了三五好友,乐呵呵道:“不要多的,每人拿个五六十两银子即可。”
“多少?”徐长乐嗓音有些失控。
“五十两足以,花魁的场费只需一二十两,但后续打赏总不能掉了咱们国子监的面子。”王宝玉笑呵呵道。
你特么去嫖跟国子监有个鸡毛关系徐长乐差点就要开喷。
等等。
自己这月仅有一百两,自己还有许多花销的地方,徐若曦绝对不会再给自己银两
徐长乐一拍脑门,遗憾至极道:“哎哟,突然想起家中有事,大哥旧疾发作需要照料,各位同窗,不好意思了。”
嫖不起。
那就告辞!
谈判失败,没有嫖资的许长乐有些失望。
独自一人走在城西的街道之上,秋风冷冷的吹,看上去竟有些潇洒落魄感。
还是早点回家继续修行徐长乐打定这个想法,只见前方有道黑衣人影一闪而过,从房顶一跃而下,钻入了右侧的巷子。
徐长乐眼神一凝,看了眼空旷的四周,心想不关我事。
刚走几步。
巷子内顿时传来了凄惨绝望的哀嚎声,似是一名年轻女子。
“真不关我事我是读书人”徐长乐低着头,闭眼,但走了几步,脚步却猛然一转,径直跟进巷子。
巷子深处,有一户人家的木门大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道从那扇门内传了出来。
感觉好奇心会害死人呀徐长乐小心翼翼的来到木门前,脑袋向里面一探,顿时愣住。
视线之中,三具尸体正静静躺在院子,鲜血流满了地面。
“这”徐长乐狠狠皱起眉,下意识靠近探了探他们的鼻息,果不其然,已然死绝。
先前发出声音的那人,不出所料是一名豆蔻年华的女子,就在刚刚,咽喉中刀,一刀毙命,就趴在门口。
徐长乐还未来得及做些什么,就听见不远处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仿佛无数人将这里团团包围。
“何方贼人,快束手就擒!”
熟悉的嗓音传来,徐金慎跨刀而来。
看着站在尸体旁的徐长乐,顿时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