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司说:“他根本没跑!他把自己,还有玉城小队长和几个士兵,同时炸死了!”
高桥更加惊讶了,“他竟然,自杀爆炸!”
“是的!自杀爆炸!他看着不起眼,一副无能的样子,却把我们恨到骨髓里!他甚至不惜自杀爆炸!陈子峰那个小组的人,就是趁这个机会,冲进分局里!他们打死门口的卫兵,一直冲进拘押室里!”
“那么,秋山身上的**呢?没炸?”
“炸了!但没炸死他们!而是炸开了后墙!他们就是从后墙跑掉的!”
“我们的士兵呢!在哪里!”
“栾世贵引爆之后,埋伏的士兵发现后墙并没有炸开,就绕到分局前面,企图攻进去!但那些家伙守住走廊口,一直到他们炸开后墙,才跑掉的!”
高桥难以相信地看着他,心里一直翻腾着这件事的前前后后。
显然,那些疯狂的中国特工棋高一招!反向行动!甚至利用了他设置的陷阱!
还有那个栾世贵,完全是个臃肿无能的人!但他居然甘于爆炸自杀!协助那些中国特工!整个事件,一个意外接着一个意外!中国人简直疯狂到了极点!
他想来想去,忍不住问道:“他们,发现了我们的埋伏?”
“是的!他们肯定发现了!所以,他们利用栾世贵的爆炸,引开了我们的士兵,这才劫走秋山,逃跑的!”
“可是,他们怎么会发现呢?我实在想不通!你能想通吗?”
“我也想不通!我只知道,他们这次行动,简直是挖空了心思!让我们全都白忙!”
高桥就仿佛被人一耳光抽在脸上,痛苦和愤怒全都他的眼睛里涌出来。他一圈一圈在办公室里走着,已说不出话来了!
“队长,还有一件事要向你报告!我们在十六铺码头的对面有一间仓库,存放一些有缺陷的大炮!今天上午他们使用的大炮,就是从这个仓库里弄出来的!今天下午,他们在南市劫狱成功后,又炸掉了这间仓库!”
高桥快要被眼前的情况气疯了!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快要让他爆炸了!
他叫道:“是谁干的!不会又是陈子峰那个小组吧!”
鹰司的脸色冷若冰霜,“队长,正是他们!他们把大炮伪装成纸糊的,随着游行队伍过了外白渡桥!炮轰结束之后,就把大炮扔在嘉义路!不是他们还会是谁!另外,我把他们的照片给那些在南市埋伏的士兵看,他们认出了陈子峰!另外,他们还认出来,一个叫强虎的人受了重伤,是从那个大洞里爬出去的!”
“我们没有抓住他?”
“在后面的小巷里,他们早已建立了火力点!用的是机枪!打死我们不少士兵!”
“他们居然使用机枪!”
“是的!那是他们的火力点!就是准备阻击我们的伏击的!”
高桥焦躁地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为这一天里发生的两次残酷袭击而愤怒!
不久,他终于想起一个问题,“你刚才说,那个叫强虎的人,受了重伤?是爬出去的?”
“是的!”
“你秘密安排人,调查所有的医院!我猜,应该是法租界的医院!去找!争取找到他!也许我们可以从这个人身上打开缺口!”
21-27
满脸怒容的魏介臣,终归是经验丰富的老特工。他开车回到典当弄驻地之前,又在附近绕了好几圈,确认没问题了,才在驻地门外停下车。
看家的弟兄们冲出来,将受伤的人抬进房子里。
傅雪岚一听说有人负伤,立刻提着自己的提包出来,检查受伤的人。
头一个,也是今天行动的首要目标,就是秋山先生。
傅雪岚检查后确认,他并没有受伤。他只有两大问题,一是虚弱,二是肮脏。
日本人给他绑上炸一弹背心之后,他恐怕就再也没有洗过脸,洗过澡!
于是,几个弟兄被安排去烧水,帮他洗一个热水澡,再换上干净衣服。
傅雪岚小声说:“给他洗一个热水澡,也许能让他恢复过来。”
魏介臣很担心他的脖子,小声对傅医生说:“当时为了拆炸一弹背心,我们使劲压他的脖子,我担心他的脖子受伤。”
傅雪岚检查后,笑着说:“你没有压断他的脖子,但有可能韧带受损,这个可以养好,问题不大。”
第二个受伤的人是萧安城。他满脸是血,人也一直处于昏迷之中。
傅雪岚听魏介臣介绍了当时的情况,说:“那么大的爆炸力,他有可能脑震荡!”
他脸上的血很多,主要都是被飞溅过来的碎片擦伤的。眼睛没事,颅骨也没事。
傅雪岚让弟兄们抬他去休息,最后再给他治伤。
三个人中,受伤最重的就是强虎了。
他大腿中弹,在向外爬行的时候,把伤口完全磨烂了。
不过,他的精神状态却是三人中最好的。
他那么快乐地笑着,说:“我没事,小伤,算不了什么。告诉你们吧,是小乔救了我!我看见了,她在窗口上架着机枪,嘎嘎嘎!嘎嘎嘎!那些小鬼子还想抓我!不可能!小乔的机枪把他们全干掉了!”
他嘎嘎地笑着,说话的声音也像在打机枪,他嘎嘎地一再说:“告诉你们吧,是小乔救了我!喂,小乔呢,还没回来!只有小乔能救我!”
傅雪岚用大量清水给他清洗伤口,最后,不得不将已经磨烂的部分切掉。她把子弹取出来,最后是缝合包扎。
她再回头给萧安城处理伤口的时候,他已经在昏迷中醒过来了。但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有用有些茫然的目光看着周围的人。
傅雪岚微笑着,在他耳边大声问:“萧安城,你今天干什么去了?”
萧安城翻着眼睛想了又想,忽然说:“对了,我们去炮轰日军司令部去了!傅医生,我们把他们炸得好凶呀!我告诉过你的,你忘记了?”
傅雪岚又问:“后来你干什么去了?”
萧安城茫然地摇摇头,“没干什么呀。我干什么了?我没干坏事吧?”
傅雪岚笑着说:“没有。你挺好的,就是脸上有一点伤口,我给你上一点药就好了。”
他惊奇地问:“我脸上怎么会有伤?我和谁打架了?不会吧。”
魏介臣等人在旁边看着,心里都挺为他担心的。
傅雪岚小声对他们说:“没什么大事。他就是得了脑震荡,休息一两天就好了。”
魏介臣不安地问:“他刚干的事,都不记得了?”
傅雪岚说:“这就是脑震荡的症状,暂时性失忆。过几天,他都会想起来。让他静养,谁都不要和他说话。他现在要休息大脑。”
三个受伤的人都处理好了,被安放在地铺上,盖好被子,让他们休息。
傅雪岚则不时检查他们的情况。这三个人,都让她有些担心。但是,她也说不好,为什么要担心。
廖若兰似乎看出她有心事,小声问:“他们都没事吧?”
傅雪岚摇摇头,“看吧,现在都说不好。”
21-28
后来,乔艳芳回来的时候,又在驻地里闹出一番混乱。
她直接就扑到萧安城身边,拉着他的手,上上下下地看着,叫道:“哥哥,哥哥,你怎么样呀!哪里受伤了!快对我说!我一路上都惦记着你!”
萧安城茫然地看着她,“小乔,你这是怎么了?我怎么了?摔倒了?”
“哥呀,你刚刚干过的事,你都不记得了!”
“小乔,我干什么了?我没干什么呀?我这是怎么了?”
乔艳芳简直快要疯了。她拉着萧安城的手,放声大哭起来。
廖若兰急忙抱住她,用力摇晃她,“小乔,你不要这样!他是脑震荡!你不要和他说话!让他慢慢养好大脑!”
乔艳芳回头叫道:“姐,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呀!”
廖若兰目光尖锐地盯着她,“他还记得你!对不对!他叫你小乔!是不是记得你!你离开他,让他养一养大脑!他一定会好起来!”
乔艳芳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姐,你也流泪了。”
廖若兰说:“自己弟兄,谁受伤我都会流泪!”
这时,陈子峰悄悄走过来,小心说:“小乔,去看看强虎吧,他一直等着你呢。”
强虎也是让乔艳芳揪心的人。她很快进了另一个房间。
强虎一看见乔艳芳,兴奋得脸色更红了,咧开嘴大笑着,说:“小乔,你真好!你真好!我看见你了!我看着你打机枪的样子,真飒极了!真好!”
乔艳芳拉着他的手,“没想到,你也受伤了。”
他立刻说:“小伤,小伤,很快就好,你别担心我,过两天,我又活蹦乱跳的了!”
这时,陈子峰把傅雪岚拉到一边,小声说:“傅医生,现在秋山先生已经救出来了,最好向浅仓先生和杜先生报告一下,让他们都放心。这个事,只能您去了。”
傅雪岚立刻点头说:“好,我现在就去。”
廖若兰走过来说:“我也该回去了。”
陈子峰说:“好,两位女士一道。我派两个弟兄跟在你们后面。你们走你们的,不要管他们。他们就是确保你们两人平安到达,就是这样,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