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雪岚笑着说:“你怎么又是那孩子,那孩子的,人家都比你大吧。”
小静仰起脸说:“他不告诉我他叫什么,我不叫他那孩子,叫他什么!”
傅雪岚隐约意识到,这些砍柴的孩子,恐怕真有些疑问的,他们甚至连名字都不肯说,显然很谨慎!
这母女两个在山里转了转,虽然景色优美,却已不在她们的眼睛里。
她们此时都想找到那些孩子!
小静一直东张西望,到了高处,手搭凉棚向四面张望,却连一个人影也没看见!于是,她又踮起脚尖,用她尖尖的小嗓子,向四面喊叫起来。但很遗憾,同样没人回应。
傅雪岚笑眯眯看着她,说:“没啥,现在天还亮着,咱们就四处转一转吧。哎呀,小静,你看这周围的风景,真是绝了,太美丽了!”
19-36
结果,傅雪岚母女,就在这茂密且翠绿的山林里,看见一座小房子。
没想到,竟然还有人住在这样茂密且幽静的山林里。
她们兴趣盎然,探秘似的,向那座老旧破败的小房子走过去。
她们快走到门前时,那房子的门开了,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或者老年人走出来,并且用警惕的目光看着她们。
颜伯苓说:“太太,这一带没有什么景色。你要是想看景,应该沿着这条小路向那边走,很快就能找到麓山古寺。太太,那里值得一看。”
傅雪岚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中年或者老年人,心里有非常意外的感觉,特别是他眼睛里藏着的警惕!另外,他的一只手总是隐在身后,也让她感觉到不安。
“先生,您怎么住在这里?”她随口问。
“我是看林人,负责这一片林子的安全。”
“就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岂不是很孤单?”
“也还好,岁数大了,也想静一静。太太,您往那边走就可以了。”
傅雪岚虽然感觉奇怪,但也没看出什么异常。她向周围看看,真准备离开这里,往他指引的那个方向走了。
这时,小静却突然问:“老伯伯,有一群孩子在山里砍柴,然后送到柴场上去卖。但他们今天没去柴场,您知道他们在哪里么?”
颜伯苓再自然不过地摇摇头,“对不起小姐,我不知道什么砍柴的孩子,我只管看林子,其他都不管。”
他这个回答,对付小静,绰绰有余,但用来对付傅雪岚就不够了!
傅雪岚马上想到,一个称职的看林人,怎么会不知道有人在山里砍柴呢?这个中年或者老年人,似乎在隐瞒什么。但想一想,一个看林人,又有什么可隐瞒的!
不过,到底还是小静人小鬼大!
她说:“我可以看看你的小屋吗?一定很神秘!”
她这么说着,不走台阶,直接跳上门前的平台,眨眼功夫就推开了房门。
她机灵的就像猴子,颜伯苓就是想阻拦她也来不及了!
小静站在门口,回头叫道:“姆妈,那些孩子就是住在这里的!他们的行李卷都在!他们有十几个孩子!”接着,她就看见,门边的地上,一排放着十几把柴刀!
她又叫道:“姆妈,那些孩子今天没砍柴!他们的柴刀都在这里!”
这时,颜伯苓的脸色就变得很严峻了!他盯一眼小静,又盯一眼傅雪岚,似乎正在犹豫要怎么办!
傅雪岚终于注意到了,这个中年或者老年人隐在身后的手里,提着一把柴刀!
她撩起外衣,从挂在腰带上的枪套里拔出她的小手枪,垂在腿边!她相信,这个中年或者老年人一定看得见她手里的枪!
她左手指着颜伯苓,严厉说:“你不要动!放下手里的柴刀!小静,看看屋里还有什么东西!重要的东西!”
20-1
一个小时后,傅雪岚押着颜伯苓回到第二十二野战医院,将他交给警卫排长。
她严肃说:“你找个严实一点的房子,把他关起来,不要让他跑了!”
警卫排长虽然意外,但什么也没说,带着两个士兵,把颜伯苓押走了!
这里是医院,哪里有什么关押犯人的地方!但傅医生交待了,这位警卫排长就要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关押颜伯苓。
他找的这个地方,就是靠近医院大门口,他的警卫排的里屋。
这间屋子就是一间平房,窗户上又没有拦杆。这位排长考虑一下,就找来一副手铐,将颜伯苓铐在椅子上。
他随口问:“你什么人?”
颜伯苓看着他有点发呆。你关了我,却问我是什么人,不可笑吗?
他想了想,也不知该说自己是什么人。名字肯定不能说,只好低着头不开口。
警卫排长并没有审讯他的任务,看他不开口,只好算了。门一关就走了。不过,他还是在门口安了一个士兵,叮嘱他不要让这个人跑掉了。
20-2
傅雪岚回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桂龙海打电话。处理这一类的事,桂龙海最拿手!其次,她带回来的这个人,肯定和那两个孩子有关系,和长沙的地下组织联系,决定下一步怎么办,也是桂龙海的任务!
说到底,她确实太著名,不适宜做这种联络的事!
电话里,战区司令部警卫处的军官告诉她,说桂龙海出门了,不知去哪里了!
这就没什么办法了,傅雪岚只能坐下来等!
她再次考虑她带回来的这个人。毫无疑问,这个看林人和重庆逃亡来的孩子帮有关系!他和那些孩子住在一起!那么,他就可能是所有人都在寻找的颜伯苓!
桂龙海曾经告诉她,萧安城说过,长沙肯定有银子!但藏在什么地方,只有那个颜伯苓知道!所以,她眼前的问题是,这个人是颜伯苓吗?
所有人都在找颜伯苓,却找不到,却被她轻易找到,这不是有点可笑吗!
长沙到底有没有银子,并不是傅雪岚关心的事!她关心的是那两个孩子!
但还是那句话,她太著名,长沙的官员们和有钱人,几乎都认识她,所以,她也不能对这个中年或者老年人问话!这不是她应该做的事!
她给战区警卫处的军官留了话,叫桂龙海今晚一定回医院!
她哪里知道,桂龙海今天下午偏偏去了东庆国术馆!
20-3
此时,就在东庆国术馆里,被钱头抓到的大官人,正在受审!
大官人最初还算清醒,四面张望一下,也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在混乱中隐约记得,房间里很暗,只能约略看出来,房间里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异味。
后来,遭到痛打的大官人倒在地上,处于半昏迷状态,就不太清楚了!
他只能模糊看见,周围人影幢幢,几乎所有人都在冲他喊叫!
他混乱的思维里,只记得烟姐对他的叮嘱!烟姐说:“大官人,你一定要挺住!”
他想,好噻!为了贝壳英子,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我一定能挺住!我满十八了!我其实已经算十九喽!我爷我爸都是十八岁死的!我十九喽,还活着噢!这就是我的命噢!挺过去喽,我就能长命百岁!
一桶凉水兜头泼过来。大官人再次从模糊的昏迷中清醒过来。他有些恐惧地看着身边的几个壮汉!妈呀,他们打人好重!
钱头俯身过来,看着倒在地上的大官人,恶狠狠说:“臭小子,你还挺顽固的是不是!你再顽固也没用!到了我这里,你就必须开口!你给老子说,你们盗窃的那些钱,藏在什么地方!你给老子说!”他又是一记重拳,狠狠地抡下去!
大官人满脸都是血,全身都是伤,喃喃地说:“钱哥噢,我说的是实话噢!不敢骗你!钱没有喽!真的没有喽!我要死喽!我做么要骗你噻!”
钱头叫道:“你胡说八道!你连三岁小孩子都骗不了!还能骗得过老子!你给老子说!钱藏在哪里!你不说我就打死你!”
大官人那么苦恼地摇着头,终于说:“钱么,我们花了一些噢!逃了一路,总要花钱噻!钱哥,可花了不少钱噢!”
钱头叫道:“剩下的钱呢!好几万呢,你再怎么花也花不了!说!藏在哪里了!”
大官人叹息说:“我们刚到长沙的时候,就想躲在这里噢!我们想买个小店什么的,有吃有住就好。我们大意喽,被人骗喽,把我们的钱都给骗走喽!骗得光光的!”
钱头大叫:“你胡说八道!老子打死你!”他说着,就抄起一根粗木棍!
大官人也叫了起来,“钱哥噢,你想想噢,我们要是有钱,为么还到你的工地上干活,累得要死,一天只挣一元钱!你想想噢,哈是地!我们也要吃饭噢!只好去干活!”
这个说法,让钱头听着,倒是有一点道理。他们偷了好几万,真没必要去干苦活!
“你给我说,你他妈的,在工地上干活,为么又跑掉了!”
“钱哥,您一问我是不是四川人,就吓着我喽,我只好跑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