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湘微微一笑,就见郡主在她的随笔中也写了一句。
‘此次穿越,当真是穿了个寂寞啊’。
顾湘:“噗。”
也是,郡主虽把生意做得极大,更多的却是通过比较先进的经营理念来扩张生意的。
顾湘看这些本子里的记载,郡主开过连锁酒楼,客栈,还通过人脉关系,打通了官方驿站的关系,再建镖局,开了和邮局,快递公司类似的镖行。
镖行既走陆路,也走水路,这里头没有用什么超过时代的科技,她家的船好,车好,马好,也是雇佣了顶尖的好木匠,有无数人才为她服务。
当然也有寥寥无几的几样先进技术,比如码头上利用杠杆原理制作了木头的吊车,另外就是制作了各种规格的集装箱来运货等等。
郡主用过的本子堆叠了一箱,扫一眼就有十好几本,每一本都很厚,一时半会也看不完,顾湘大体扫了几眼,便把本子收好,又检查其它的箱子。
这些箱子里总算出现些正经的宝贝。
不少特别精美漂亮的翡翠石头,有一部分精心打磨雕刻过,雕工精湛,还有十几块或者方正,或者椭圆的石头,个头很大。
放到现代,这东西真是值老鼻子钱了。
只是顾湘瞧着颇喜欢,旁边孙老,张老他们,显然只当是个玩意,并不放在心上。
本朝的人对翡翠差不多还真是当石头看的,最多就是漂亮的石头,这时节翡翠并不怎么流行。
顾湘都能想象得到,长荣郡主看到这些翡翠时,是带着怎样隐秘的喜悦,悄悄地把它们都收拢到自己的手里。
工作之余,闲来无事,细细鉴赏,何其美也。
除了翡翠,还有各种颜色的玉石,红蓝宝石,鸡血石,田黄石等等。
顾湘还见到不少笔墨纸砚等物,想必也不是凡品,另外还有金条,金砖,打造得十分精美的饰物。
其中一个金丝缠绕而成的莲花香炉,只有巴掌大小,让人一看便心生欢喜。
张老,孙老等人蹲下来看这些东西,满脸的感叹。
范正弘轻笑:“咱们郡主喜好与别人家的闺秀多少有些不同,就爱这些稀奇古怪的小巧玩意。”
当年长荣郡主不说富可敌国,也相差无几,天下珍宝任由她把玩鉴赏,只要她想要,天下珍宝,尽入囊中,但她收藏的也不过是这些说起来虽然宝贵,却也算不上太宝贵的东西。
范正弘看着这一地的东西,忽然伤感起来,叹了口气,喃喃道:“郡主娘娘赚得多,花出去的也多,花在自己身上的却少。”
众人一时沉默。
几个老头再抬首看顾湘,目中已是无比的爱怜,敬重,复杂,愧疚。
杨老哇一声哭出来:“愧啊!十六年竟让鸠占鹊巢,十六年愣把野鸡做了凤凰,呜呜,愧啊!”
张老和孙老也是老泪纵横。
范正弘更是怒气冲天,脸色红得都要发紫,怒骂出口:“杨老哥,你若是还道一声愧,我又该如何?你这些年践行了当年同郡主的约定,好歹养活了一千余老弱病残,还救了不知多少差点被溺毙的女婴,你功德无量,将来到了下头,见了郡主,也有话说。”
“我呢,我认定了宫里那只斑鸠,对她俯首帖耳,但凡她说一句话,我立时便为她办了,她说想托我安排个人,我立时便把那些人都接纳进范家,委以重任,她的印信,在范家比我自己的印信都管用,她拿着自己的私章,就能任意插手我范家的生意。”
“她说想要搜寻些药材,我便把船队给了她,她说有些谋划想借用咱们的镖局通路,我也二话不提,全都应了她。”
“她干了些什么?”
范正弘气得几乎喘不上气,“她利用我的信任,利用范家的信任,利用咱们那些孩子们的信任,联络百官,结成党羽,上下沆瀣一气,交通敌国……我知道的不多,可只我查到的,我范家涉及到的那些东西,我们这位大宋皇室精心养育出来的公主卖过弓弩兵刃,卖过铁器,卖过舆图,卖过消息情报,连布防图她都卖。”
“不光是卖,人家还能通过她的手左右我朝朝局,这么下去,我看再过几年,咱们朝廷上下官员升迁,都要看人家夏和辽的脸色,我查到这些,晕过去差点就没醒过来,何等的胆量!”
“论胆量,她到有几分咱们家郡主的胆魄,就是这胆子用在这些地方,简直是,简直是……让人恨之欲狂!”
范正弘一口气说出这一连串话,说得气喘吁吁,浑身冒虚汗。
整个地库内鸦雀无声。
孙老等人愣愣地看着他,脑子都僵硬住,完全反应不过来自家这老兄弟都在说什么。
张老倒抽了口冷气,脸色煞白:“怎……怎么会!?”
“怎么会?”范正弘怒道,“我也想知道怎么会!我刚查到这些,也不敢相信是真的,可薛山,我那好兄弟已经拿命来印证了!”
范正弘眼泪狂涌而出:“薛山死得惨……当初薛山第一个发现不对,也搜集了证据,还想告诉我,结果我身边的人都是三公主安排的,哪里还容得下薛山!薛山不光是死了,还要被这些人李代桃僵,污了身后名,都怪我,我怎么对得起兄弟!”
他嚎啕大哭。
张老也愣住,茫然道:“怎会如此?”
一句话没说完,他身子一矮,就跪在顾湘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我早一年前就知道小娘子了,呜呜,只我顾忌东,顾忌西的,也不敢确定……愣是让她嚣张到如今,我该死!”
一群老头哭得泪流成河,悲痛欲绝。
若是现在三公主在眼前,这些老头简直能吃了对方。
顾湘简直哭笑不得。
在所有人中,她才是对原身的身世最不了解的一个,到现在她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是李家的私生女,是长荣郡主的嫡长女,还是根本都不是,只是一介普普通通的乡下女子。
顾湘叹道:“别哭了,你们说了这么多,我究竟是谁?可有明证?”
她虽然只是顾湘,但借用了人家原身的身体,总不能连人家的身世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