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兵大典带来的效果很明显,在北京的外国人老实多了。
阅兵前,几乎每天都有洋鬼子闹事,阅兵后,洋鬼子们老实多了,朱由检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
他开始研究把奥斯曼帝国一分两半的大计了,之前他已经通过韩爌向各国公使表达了这个意向,各国的态度也探出来了。
欧洲东南部的黑山、拉古萨等小国,光是抵抗奥斯曼帝国的入侵就已经很艰难了,他们的意见无关紧要,其他小国,也最多是捧个人场。
关键还是得看英法西荷四国的,英国因为离奥斯曼帝国最远,对这件事的热情有限。
法国没有东印度公司,要不要参与修河,路易十三还要征求黎塞留的意见。
至于西班牙和葡萄牙,他们国家时刻站在破产边缘,只能维持现状,无法出钱出人。
荷兰人热情很高,有钱也有人,真把苏伊士运河修好,对他们最有好处,但是只有荷兰跟大明积极的话,不一定干的过奥斯曼帝国。
具体能不能修成,还是得等各国公使回国后才能决定。
与四国代表达成了合作意向后,各国公使逐渐向礼部递交贵国申请,在他们回去之前还想参观大明的工厂,朱由检也都答应了。
蒸汽机这种东西说白了就是烧锅炉,改进蒸汽机也只是用更少的燃料,释放出更大的能量。
这东西,瞒是瞒不了太久的,倒不如主动给他们看,17世纪30年代,科学在欧洲的前景可以说一片黯淡。
在欧洲,能研究科学的几乎都是有钱人,毕竟有钱,才有科研经费,只要不招惹教廷,随便怎么研究。
只要大明继续保证上百万两的科研经费,大明工器就能走在世界前沿,当然,造船厂、造币场等关键工厂还是不能给他们看的。
……
陕西,米脂县。
米脂县属延安府绥德州,地处无定河中游,该地矿产资源丰富,尤其是岩盐资源丰富,该县及临近几个县的盐价都不贵。
杨涟被贬到这里当县令后,自知这辈子升迁无望,把精力都放在了治理百姓上。
御史出身的他到任后,首先整顿县中管理,县中的官、吏、役三个阶级被他从上到下收拾了一遍,他在朝廷里没能干翻阉党,收拾县中官吏还是绰绰有余的。
上任半月,米脂县衙的风气为之一新。
清点县中人口,丈量土地,惩治地主家的恶奴,米脂县百姓意识到朝廷给他们派了个青天大老爷。
原本的米脂县令晏子宾诨号油老鼠,贪财又吝啬,是个蚊子腿都要嘬三嘬的家伙,因为先前吏部考评为差,被贬为县丞,成了县里的二把手。
县衙后堂,书房。
杨涟躺在竹椅上闭目养神,他的小孙子杨兴仁站在椅边,任凭杨涟考校,前几首诗,小孙子磕磕巴巴都背下来了。
当杨涟考他雅篇.小雅的皇皇者华时,小孙子背到‘皇皇者华,于彼原隰。駪駪征夫,每怀靡及’,之后就想不起来了。小家伙正犯难呢,就听晏子宾在外边扯着嗓子喊:“县尊,不好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晏子宾连门也不敲,直接闯了进来,正要说话时就见杨涟用一种能杀死人的目光盯着他,像要在他身上戳两个窟窿眼出来。
晏子宾心道不妙,这位京城来的破落官最讲礼节,平常他们稍有逾礼的地方,轻则训斥,重则在晚上亲自看着他们背诵《礼记》。
但他也是急上头了,想找杯茶喝,可桌上只有墨水,哪有茶水,他喘着粗气道:“我的县尊大人哟,我这不是召集么,艾家差人到县衙递状子,请大人惩治恶贼。”
米脂县有两大家族:
艾家,人少,有钱,地位高,为富不仁。
李家,人多,历史悠久,穷。
所以很多李家人都要仰仗艾家人才能过活,杨涟不愿跟艾家来往,工作时多被其刁难。
但他在朝廷里有一帮身处要职的旧友,天下人都知道他杨涟的名字,艾家人也不敢拿他怎么样,在很多事情上,选择对杨涟让步。
杨涟摸了摸孙子的小辫子:“爷爷怎么说的,背不下来今天把《诗经》抄写三遍,明天爷爷检查。”
“啊?”
小家伙撅着小嘴,可怜巴巴的看着他:“爷爷~”
杨涟板着脸:“四遍。”
“还是三…。”
遍字还没出口,就见他的好爷爷已经张开五指,小家伙拱手一拜,赶紧溜了。
杨涟重新闭眼,口中吐出一口浊气:“他艾家不是威风么,前段时间本官带人丈量他家土地,他们府上的管家带着几十号人抄着棍子就来了。”
说到这,眼睛睁开一条缝,瞧着晏子宾道:“说起来,本官还得谢谢你呢,要不是你来的及时,本官估计就得躺着回来了。”
晏子宾听出他的讽刺之意,不想与他争辩:“县尊大人,这次是真出事了。
殿市镇的李家站有个叫李自成的贼人,此贼少时家境贫寒,其父将其送入寺中为僧,本地大户艾家看其可怜,就给他份放牛的差事,让他能赚些粮米。
后来此贼,父母双亡后,去银川驿站当了驿卒,朝廷削减驿站开支后,他就被裁下来回乡,艾家的艾老爷见其可怜,好心借钱给他度日。
却不想此贼非但不还钱,还一脸蛮横,艾举人气不过就差人把他抓来游街示众,却不想那贼成年后竟聚集了一帮江湖上的匪贼把他劫走了。
艾家的家丁被他们杀了三个,伤了十几个呢,县尊,事情刚刚发生,那伙儿贼人必逃不远。”
当街杀人抢人,这要是捅到府里,那可是不得了的大案,况且事情还是发生在艾家身上,一般县令碰上这种案件,要是处置不当,很容易被罢官。
晏子宾心急如火,杨涟却是镇定自若,慢悠悠的来了句:“简直岂有此理。”
“是岂有此理,我的县尊大人,咱们赶人追捕恶贼啊,不然如何告慰死者。”
“不。”
杨涟摆摆手:“本官的意思是,怎么能在街上杀,要是本官是那姓李的,就在家里哪儿也不去,把大门一锁,艾家的人敢砸门硬闯,一刀砍一个,还不用亡命天涯。”
晏子宾人都傻了:“县尊大人,您睡糊涂了吧,这可是杀人大罪。”
杨涟睁开眼睛,涟不耐烦的看着他:“我的县丞大人你好歹是个贡士出身,连大明律法都忘了么?”
参加京城会试,合格的举人被称为贡士,贡士再参加殿试,才能被称为进士。
听他这么一说,晏子宾方才恍然,《大明律》对私闯民宅的罪判的很重。
不告而入是为贼,主人居家杀贼,是不用负法律责任的,就连县衙里拿人的捕快,要是没有官府开具的票牌,闯入别人家中,被杀了也是活该,杀人者也不用负法律责任。
可要是在大街上杀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那…县尊大人,咱们还抓不抓了?”
“当然要抓,现在是皂班在衙,你带他们去抓吧,抓到了,本官绝不跟你争功。”
一个文官,带着一班衙役去抓一伙刚杀了人的匪寇,这事儿一听就难,晏子宾本想让杨涟跟附近的军队打个招呼,请军队进山搜捕贼人。
现在,他明白了他们县尊大人的意思了,摆明了要放他们一马。
晏子宾平日没少拿艾家好处,要是抓不来贼人,他没法跟艾家交代,要是抓来贼了…还是想想怎么跟艾家人交代来的实在。
他躬身一拜:“此事,县尊大人心里有数就好,下官告退。”
“慢走不送。”
目送晏子宾出去后,杨涟哼了一声,此事虽是可能断送县衙几位官老爷仕途的大案,晏子宾他们怕,他杨涟可不怕,他已经从朝廷重臣被贬到地方县令了,不介意再被贬为差役了。
至于那伙以李自成为首的贼寇团伙,在杨涟心里,他们敢杀艾家的人,就已经当得起义士二字。
放他们一马,相信他们会好好做人的。
大明东北安定后,最乱的地方就成了西北,犯了事儿的人,只要去从军,就能找到一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