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渊目光从王采丹身上掠过,又扫了王采绯一眼,王采绯便红着脸低下头,紧紧攥着帕子。
他走到韩攸宁身边,眉眼间的寒气散尽,抬手替她拢紧斗篷,戴上帽兜,“怎穿这般单薄?”
韩攸宁仰着小脸,“我一点都不冷,师父给制的药丸里面都是滋补之物,王爷又让人熬的阿胶,我还觉得热呢。”
赵承渊握起她的小手,果真是热乎乎的,湿润细腻,他转头吩咐跟在身后的秋叶,“回去替王妃拿件厚些的斗篷,再拿个手炉。”
秋叶应诺转身快步回内院。
韩攸宁无奈叹了口气,“我真不冷啊,而且在外面也待不了太久。”
“夫君觉得我冷”“夫君觉得我没吃饱”到底该怎么破?
赵承渊裹着她的手往外走,“现在已经进入腊月,寒气重,一个不慎便会感染风寒,谨慎些总没坏处。”
韩攸宁侧头打量他的衣裳,里面是单衣,外面披一件银白斗篷御寒。听师父的意思,倒是他那阵子虚亏着身子了。比起她来,赵承渊恐怕是更容易感染风寒。
她讨价还价道,“要不我让叶常给你回去拿件厚些的狐皮大氅,你穿我便穿?”
赵承渊捏捏她的手,“乖,听话。”
韩攸宁蛾眉微蹙,看着他不说话。
赵承渊无奈,吩咐叶常,“回房拿狐皮大氅。”
叶常一副我就知道如此的表情,“是!”
蹭地便跑远了。
王采丹双腿如千斤重,艰难迈着步子,跟在他们身后,紧紧盯着他们携手并肩的背影。
前面的男子身若修竹,清萧疏冷,似乎全身的暖意和柔情都给了他身边的女子,将她宠得不知顺从为何物。
韩攸宁一个后来者,为何会走进他的心里呢?
她自幼便与晋王相识,和其他宗室子弟一起得他照拂教导,她一直是同龄人中最出类拔萃的。她一直相信,或者无人可入晋王的心,若有,必然是她。
可她输了。
她不明白,自己输在哪里。
叶常和秋叶回来的很快,赵承渊接过厚斗篷,径直给韩攸宁又裹了一层。
而他自己,则是除掉原来的斗篷,换上一件墨狐大氅。
韩攸宁笨拙地挪动着身子,生无可恋。
她连自己的脚面都看不到了!
而赵承渊看她胖乎乎圆墩墩的小身躯,方露出一个“终于放心了”的微笑,扶着小胖丫头去了外院正殿。
正殿前是魏公公率领一众小太监,毕恭毕敬候在那里。
魏公公笑呵呵迎上前跪地行礼,“奴才给王爷王妃请安。”
赵承渊抬手示意他起身。
魏公公笑呵呵道,“前几日王妃进宫时,太后娘娘看着王妃身上的头面太过素净,便差内务府为王妃赶制了几样头面。这马上过年了,迎来送往的,王妃戴着也喜庆些。”
他说着话,小太监们便将托盘上的匣子打开。
匣子里躺着的,是一件件华贵的宝石头面,上面都镶嵌满了各色宝石,交相辉映。
韩攸宁惊讶道,“这么多?”
魏公公笑呵呵道,“太后娘娘待王妃当真是宠爱呢,娘娘得的这批宝石成色最好,统共就这么多,全用来给您打首饰了。”
韩攸宁吩咐下人接了赏赐,道,“劳烦魏总管替我谢母后赏赐,明日我进宫谢恩。”
魏公公笑道,“奴才定转达王妃的话。娘娘若是见了您,还不知该如何高兴。”
他又施礼,方退下。
赵承渊揽着韩攸宁的手臂便往回走,“回去了。”
韩攸宁看向一旁的王采丹姐妹,还没说话,赵承渊便道,“她们也该回了。”
说着话,脚步不停越过了她们。
王采绯福礼恭送。
韩攸宁转头对王采绯报以微笑,便被赵承渊大手按着,扭回过头来。
她小声抱怨,“王爷扭伤我脖子了。”
赵承渊揽着她往前走,“小心看道。”
王采丹怔然站在那里,身边丫鬟轻捧她的手臂提醒,她方福礼恭送。
姐妹二人上马车,离开王府。
王采绯道,“长姐不该对王妃说那些。”
王采丹脸色阴沉,坐靠着车壁沉默不语。
王采绯靠近她耳边,低声道,“你明知道王妃在王爷心目中的分量,你毁了她,便是毁了王爷。”
王采丹淡声道,“二妹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王采绯道,“我知道长姐要做什么。你不但要让王爷和王妃之间生出罅隙,还要毁了王妃清誉。王妃清誉一旦受损,皇室便难容下她,她只有死路一条。”
王采丹冷笑,“王妃收了你的锦垫,你便当自己是她的人吗?二妹不会还妄想着,王妃会点头纳你为侧妃吧?”
王采绯神色清冷,“我承认我有妄想,但我不会去害人,让王爷痛苦的事,我不会去做。”
王采丹嗤笑,“天下没有那么大度的女人,能容下别的女子分享自己的男人。王妃做不到,你也做不到。”
她转头看向窗外,王府墙内的紫竹高耸挺立,如他一般高贵疏冷,“我也做不到。”
回到永锡堂,韩攸宁放下手炉脱掉斗篷,一直用手扇着风喊热。
铃儿拿着帕子帮她擦额头上的细汗,暗暗腹诽王爷怎么比陈府老夫人还小心,生怕小姐冻着。
秋叶则倒了杯果茶递给韩攸宁,待她喝完茶方问,“王妃,头面可要登记收进库房?”
韩攸宁摆手,“收到妆奁就好,明日进宫得戴着。”
秋叶应是,领着捧头面的小丫鬟进了内室。
赵承渊解下大氅坐在一旁喝茶,一直到主仆几人收拾妥当了,方道,“都下去吧。”
丫鬟们悄然退下。
韩攸宁走到他身前,见椅子上的两个坐垫都被扔到一旁地上,便知是赵承渊所为。
“王爷怎知这是王家二小姐送的?”
她捡起来将一个兰花锦垫垫在椅子上坐下,另一个则拿在手里端详,“其实这坐垫还不错,总归是她一片心意。”
赵承渊看着她,问道,“我坐旁的女子缝的锦垫,你不介意?”
韩攸宁扬了扬手中的竹纹锦垫笑道,“王爷这不是没坐嘛。我收下锦垫是不想拂了王家二小姐心意,王爷弃锦垫不用是表明自己态度,两相不冲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