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后,希媚儿站在秀康宫的梨树下遐想。
“皇上。”
红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希媚儿转身,看清红玉脸上的疲倦和眼中深藏的厌恶,希媚儿眉心微微一蹙,淡淡地问。
“你真地不悔吗?”
“奴婢不悔!”
红玉答地异常坚定。
“虽说开弓没有回头箭,你若反悔,随时可同朕说。”
同为女人,希媚儿不想看红玉过的如此苦。
“奴婢不悔,奴婢很感激皇上给奴婢机会。”
红玉微微一笑。
这一笑倾国倾城,却透着无比的苍凉。
古代的女人,命真心苦!
希媚儿忍不住感叹。
“下去歇着吧,今儿寝宫里就不用你伺候了。”
“是,奴婢告退。”
红玉恭敬地行礼,转身离去。
“皇上今儿怎地没去昭凌殿?”
焰珩突然出现在秀康宫门口,手里拿着一本奏折。
“朕前些日子太累,今儿想休息一日,摄政王大人是来逮朕偷懒的?”
她换上耍赖的表情。
“皇上偷懒不是已经成为习惯?”
焰珩无奈地轻叹,缓步来到她面前,将手中的奏折递她手里。
“沐泽的奏报,本王寻思皇上肯定想看,这才冒着大太阳送来。”
“焰爱卿最好啦,么啊!”
希媚儿抱着奏折,嘟嘴就要吻焰珩的脸颊。
“之前答应过本王的事,皇上打算何时兑现?”
他面无表情地将她的咸猪嘴推开,下巴冲宫人所站的方向努一下,示意她不要太过分。
“朕答应过什么事?”
她故意装傻,心情愉快地翻开沐泽的奏报,眼飞快地扫视着。
“跟本王装傻,本王一会儿就让人去搬东西。”
焰珩作势要发怒。
“好啦啦,朕记得了,不就是搬家吗,朕如今不是还在那啥吗,再等几天,最多三、四、五天吧!”
五天应该已经足够,希媚儿的心头滑过忧伤。
“五天看似短暂,却可能发生很多事,皇上确定要五天后才搬去昭凌殿?”
焰珩的眼柔柔的,似乎只是简单地在问她。
她却感觉到无比的压力,胸腔好似被人将所有的空气抽走般窒闷,却笃定地点头。
“还是五天后吧,男人沾着女人的那些东西,会坏运势。”
“好,本王等着。”
他淡淡地说,原本放在她腰间的大掌悄悄撤离,转身就走。
“本王还有奏折要批,就不陪皇上了。”
“焰卿家。”
她忍不住出口轻唤。
焰珩站住,却没回头。
“焰卿家,不论朕做了什么,朕都是为焰卿家好,请一定相信朕,好吗?”
对她多一份信任,伤害或许就能少一分。
“本王一直都想相信皇上,可信任需要双方的努力,不是吗?”他背对着她而站许久,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希媚儿最终只回给他一个无奈的轻叹。
午后的阳光原是最炙的时候,站在烈阳下的两人,心却只余下淡淡的寒冷......
三日后,三十八个诸侯王全部到达京城,希媚儿下令隔天举行诸侯宴。
清冷的皇宫突然热闹起来,宫女和太监们走路都似踩着风。
希媚儿反倒成为最闲的人,没有国家大事来烦她,连焰珩也很少出现在她眼前。她有些忧心,却不愿打扰,这个时候,他要是都没有准备,她的计划才是真要一败涂地。
再过一个时辰就是诸侯宴,宫人们正伺候希媚儿穿戴,焰珩突然跨步进秀康宫。
五天不见,他依旧俊美,只是容颜稍显憔悴。
这些天,他一定费尽心思,绞尽脑汁,各种挣扎吧?
“皇上答应过的事,今晚能兑现吗?”
他从宫人手中接过玉带,轻柔地围在她的腰上,宫人见状,纷纷自觉撤出,他不等众人合上殿门,一把将她搂进怀中。
“皇上今夜可以搬去本王那里吗?”
“可以!”
希媚儿毫不犹豫地点头,假如今晚她还能活着回到秀康宫的话。
“要不,皇上别去诸侯宴了,你一直称病,缺席亦属正常。”
他俯下头,将下巴放在她的肩上。
他的怀抱好暖,她忍不住贪恋被他紧紧抱住的感觉,过了好一会儿,她悠然道。
“五天都等了,焰卿家何不耐心多等一顿晚宴的时间?”
“是啊,五天都已过去,本王为何要纠结短短的一两个时辰。既然这是皇上的选择,本王殊途同归。”
他缓缓放开她,纤长的手指却抬起她的下颌,俯下头,大掌轻轻将她的眼睑遮住,张嘴攥住她的粉唇,尽情地纠缠,就好似要把一生的情都发泄在这个吻上般,直到两人的嘴里尝到淡淡的血腥,他才撤离。
他的大掌从她的眼上放开,她睁眼,望进他清冷而淡漠的眼。
他......再次回到初见的那个他,清冷而无情。
希媚儿垂了垂眼眸,故意无视他的转变,扯出一抹笑,拍拍身上的龙袍,在他面前转一圈。
“焰卿家觉的朕今夜如何?是不是这些年最帅的一夜?”
“是!”
他淡淡地点头,眼眸愈加清冷。
虽然希媚儿穿地特别立正,却还是被宫女用轮椅推着进入诸侯宴。
今夜的宴和往常不同,入冬时节,希媚儿却把诸侯宴的地点选在室外,因为这里距离宫门最近,当然,整个宴会,除了少数几个人,没人知道她为何要这样做。
“朕登基五年,第一次同诸位卿家欢聚一堂,来,大家都举起面前的酒杯,痛饮!”
希媚儿高高举起手中的酒杯,众人跟着举杯,仰头饮下杯中酒。
咳咳咳,希媚儿咳地肝肠寸断,宫女紧忙送上罗帕,希媚儿又是一顿好咳,咳完,不等宫女来接,罗帕滑落在地,所有人都细心地看着罗帕上的嫣红。
皇上......真地命不久矣!
众人皆惊,唯独荣王和楚王稳坐钓鱼台。
“皇上,您这是?”
云王起身,担忧地看着地上的罗帕。
“云卿家坐下,诸位爱卿也都坐吧!诸位卿家进京的路上想必听过不少传闻,朕也不瞒诸位,朕的身体,太医说,或许就是一年半载的事情,朕急招诸位进京,只为商议皇位禅让的事宜。朕自登基以来,疏于政务,宫里宫外全赖焰卿家扶持,才没天下大乱。如今朕是快要枯竭的油灯,又无子嗣可继承大统,就想着在诸卿之中选一个德才兼备之人继位。”
“皇上,不好了,宫外发生......”
宫墙之上,突然传来御林军的惊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