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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笑盈盈的白主簿,万胜村众人面面相觑,他们不理解这个‘福’从何来。
还是卢老族长打破了僵局,问道:
“不知这县学,与以前的私塾、家学有什么区别呢?何以主簿要说我们有福了呢?”
“使君仁义,念及诸学子寒窗苦读,所耗靡费,是以下令免去县学生员的所有束脩,只要是本县人士,都可以参考。”
话音刚落,乡民们便叽叽喳喳起来,讨论热烈不已。
要知道以往大家若想要学知识,途径很少。
要不投身当地大族,给那些少爷小姐做书童,一生受制于人。
要不就是缴纳巨额束脩,进入那些大族开设的家学。
就这还是众人可遇不可求,没有关系,人家根本不收你。
当然,还有其他途径,比如万胜村,各族共同出资,办了一所社学,不过也是有限制,只有本村人才能入学。
其余的,或是寒门,祖上传下来一些书本,自学。
或是运气极佳,遇到一个游方的儒生,拜入人家门下做弟子。
不过最后这种方法,整个中牟县,只存在人们的交谈中。
就算是万胜村这种看似开明的社学,需要缴纳的束脩还是很贵。
是以社学中的学生,多是五族子弟,很少有外姓子。
而这社学的管理者,就是之前在地上写写画画的刘族长,刘范生,今年三十六岁。
因为考过科举,可惜屡试不中,便回到了万胜村,继承了父亲的族长身份,成为了村中社学的管理者,兼唯一的夫子。
本着少花钱的原则,当初刘范生回乡后,经由各族联席会议多数人通过决定。
当天便辞了高薪聘请的社学夫子,交由刘范生亲自教导。
至于为什么刘范生不反对,因为刘氏在五姓中最末。
就连三老,都没有他们刘氏族人,若不是刘氏人多,有些田地,且族人之间相对团结,早就沦为村中的所谓外姓,被其余四族吃干抹净。
乡民们热烈讨论着县学免束脩的事情,卢老族长等五姓高层却没什么激动。
因为他们不缺这点束脩。
倒是刘范生有些感兴趣,若是可以多招人,自己便将社学的学生全部丢给县学,也好安心读书,再去长安试上一试,万一中了呢?
于是出声问道:“不知这县学,可以收纳多少生员?”
白主簿伸出五个手指。
“五百人?”刘范生惊喜道。
若是五百人,那些大族不屑这点束脩,那些没有势力的普通百姓争不过他,村中社学有学生八十多人。
全部丢给县学,真是太容易了。
“五十人。”
“什么?”
在场众人初始惊讶,随即停下讨论,甚至有些乡民转身就走。
“呵呵,看来也就是官府拿来忽悠人的,五十人,能济个什么事。”
“还考试,我看是接济孤寡的孤独园罢,也就做做样子,走了走了。”
刘范生也感到失望,重新陷入之前那种对万事无欲无求的样子。
只有卢老族长几人,没有变化,还是之前那种献媚,交好的态度。
“白主簿无须失落,乡人粗鄙,不识得什么礼仪,还请见谅。”
白主簿并没有接话,而是自顾自说道:“因为此县学是初创,所以今年招收名额多,若是明年,将骤减至十人。”
“军府有令,凡入县学生员者,纳学籍,免己家赋税,己身徭役。”
“且每年军府会面向各州县举行选官考试,通过考试者,可授得官身。”
此言一出,场上众人寂静,只听得槐树叶在沙沙作响。
而顷,喧嚣声直冲天际。
“主簿大人,您看我能够进入县学吗?我家穷,家徒四壁,父母早逝,上没有老人,下没有儿女,我苦啊。”
“大人,我,我,我能够卖身,只要能够进入县学,我终身不出来。”
乡民们霎时间迸发出极大的热情,将白主簿围得团团转,生怕落后了。
“放肆!”“咚咚咚!”
老卢族长不住的拉着槐树下的铜铃,其余族长族老连打带踹的将乡民隔断,生怕冲撞到白主簿。
“那个,白主簿啊,你看我这孙子如何?聪明伶俐,端的是一个好手,你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且可以背诗。”
说着,卢老族长便抓过一个十多岁的孩童,逼迫他背《游子吟》。
孩童在卢老族长的眼神威胁下,畏畏缩缩,磕磕巴巴的背起了《游子吟》
“慈母手中线,游子,游子,游子身上吟。。。”
“好了,卢老族长,休要再强迫雉儿了,我再说一遍,县学非是梁帝所置孤独园,乃军府为选拔人才所设。”
“而且谁入县学,谁不入县学,非是我可以确定的,需要通过考试,试题由州里的上官带来,县里只负责组织、通知。”
白主簿无奈的看着场上的乱象,只好连忙阻止他们。
刘范生听到此言,眼神一亮,连忙凭借自己族长的身份上前,问道:“请问主簿,这考试难度比之长安科举如何?”
白主簿笑道:“县学乡试而已,如何比得上科举,倒是简单。”
“真的可以参加选官考试,不需要进士身份?”
“官身由军府向朝廷推荐,只是比不得那些进士们,但也是官身。”
听完白主簿解释,刘范生面色潮红道:“我,我可不可以参加?”
白主簿并没有取笑,而是一脸正色道:“我听闻刘兄多次前往长安赶考,只是运气不佳,屡试不中。”
“若是相信在下,不要考县学,去管城考州学,虽说都是生员,但还是有区别的。”
刘范生不解问道:“有何差别。”
“现如今军府设州学、县学,加上早有的汴梁书院,便是三级学府体制。”
“据我的好友来信,这三者虽然都是生员,皆名列学籍,但通过选官考试后的官品却不相同。”
“县学出身的生员得授九品上下,州学出身的官员得授八品上下,汴梁书院出身的官员七品上下。”
说到此处,白主簿叹息道:“我虽汴梁书院出身,却是肄业生,不然何以前来中牟,任一小小的主簿。”
旋即朗声拍打着刘范生的肩膀:
“若刘兄能考取州学,届时得授官身,说不得我还要对你称一句上官。”
等到白主簿和刘范生聊完,卢老族长又凑上来问道:
“不知这州里前来主持乡试的大人是哪个?县里负责县学的又是哪个?”
白主簿笑道:
“州里的学官,按例,只有抵达县里后,我们才知道是哪位。”
“至于县里负责县学的,便是教谕,从八品,与县丞、县尉同列,不才,正是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