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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昌,新君李炎之年号。
太和九年,文宗李昂发动“甘露之变”,意图彻底解决掣肘的宦官团体。
于是以左金吾仗院内石榴树上夜降甘露,天降祥瑞的藉口,命宦官神策军左右护军中尉仇士良、鱼弘志等,带领宦官代他去察看。
准备等他们抵达左金吾仗院时,刀斧齐出,将他们一举而歼灭。
谁知等到仇士良几人才到左金吾仗院门口,便见到负责此处防务的金吾大将军韩约面露紧张,前言不搭后语。
仇士良知道有诈,拔腿便跑,埋伏在幕后的武士见事败露,当即冲出来拦截。
然而宦官已经识破陷阱,于是且战且退,最终宦官们一路退到含元殿,高呼“请圣人入宫”,准备逼迫在此处等消息的李昂乘软舆入内宫。
负责这次行动的宰相李训见到远处宦官们持刀杀气腾腾前来,身后厮杀声不绝于耳,知道事情紧急。
于是一面呼唤左右金吾卫士上殿保驾,一面攀舆高呼“陛下不可入宫”。
金吾卫士数十人和京兆府吏卒、御史台官吏约五百人登殿奋击,击杀宦官数十人。
然而此时神策军至,李昂知道大势已去,为了保命,当即呵斥李训劫驾。
左右军士见到皇帝叱责宰相,内生惶恐,军心大堕。
宦官趁机冲开防线,上前将李训打倒在地上,立即呼唤着将李昂抬进宣政门,并将殿门紧闭。
在大殿角落瑟瑟发动的群臣一时惊散。
李训见事不济,又想到刚才李昂的种种行为,感到失望、悲愤,当即单骑出宫,走入终南山佛寺中。
其余宰相王涯、贾餗、舒元舆不明真相,只得退到中书省等候李昂召见。
却说宦官挟持李昂退入内殿后,立即派遣神策军五百人,持刀出东上阁门,逢人即杀,死者六七百人。
接着矫诏下令关闭宫城各门,长安各门,全城搜捕,又杀千余人。
等到第二天天明,李训、王涯、贾餗、舒元舆、王璠、郭行余、罗立言、李孝本、韩约等朝廷重要官员皆被宦官捕杀。
其家人也受到牵连而灭门。
此次事变之后,李昂被宦官软禁,国家政事由宦官专权,朝中宰相只是行文书之职而已。
宦官群体因此气势凌人,威胁天子,藐视宰相,欺凌朝臣有如草芥。
且稍有不对,外朝宰相便会招致宦官挞伐,或羞辱。
李昂经此一役也是失去了进取之心,只是一味的饮酒求醉,赋诗遣悉。
开成五年(五年之后),李昂忧郁成病,不能下床,命枢密使刘弘逸、薛季棱叫来宰相杨嗣复、李珏二臣,嘱咐他们辅助太子李成美监国。
但神策军护军中尉仇士良和鱼弘志贪图拥立之功,以太子年幼多病难当重任为由,提出重立皇太子。
宰相李珏据理力争,奈何手握神策军的仇士良、鱼弘志强势,决议拥立李昂之弟颍王李炎立为皇太弟。
当天夜里,仇士良便矫诏李炎为皇太弟,统兵从十六宅迎李炎赴大明宫少阳院,逼迫百官前来谒见。
同年正月四日,李昂驾崩,李炎在灵柩前即皇帝位,定年号“会昌”。
并朝议为李昂上谥号“元圣昭献孝皇帝”,庙号“文宗”,葬章陵。
继位后,在仇士良等人的劝说下李炎将文宗的杨妃、陈王李成美、安王李溶等潜在的政治对手赐死。
不久,在为文宗举行的安葬典礼上,仇士良又把枢密使刘弘逸、薛季稜杀死,以解除对李炎构成的威胁。
明年,又将宰相李珏、杨嗣复罢相贬往外地。
会昌元年
李炎召素有干才的淮南节度使李德裕入朝为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门下侍郎,引以为肱骨,以展现自己有志于革除弊政。
李德裕入朝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劝阻李炎不要处死李珏、杨嗣复二人。
“今陛下意欲中兴,除了需要向天下宣扬自己的态度外,也正需要人才。”
“李、杨二人虽是先帝之臣,然如今已经被贬外地,对于陛下又有什么影响呢?”
“何不如效法太宗皇帝,赦免二人,以彰显陛下宽大的胸怀,以揽天下贤才之心。”
最终李炎还是赦免二人。
但李德裕的入朝让仇士良感到了威胁,企图煽动禁军驱逐他,就在二人愈演愈烈,马上就要兵戎相见之际,李炎下场了。
这日,李炎召见仇士良说:
“朕听闻现在禁军中多有对李相的恶言恶言,军使怎么看呢?”
仇士良大大咧咧的坐在李炎对面,没有一丝尊敬、害怕之情,仿佛理所当然的说道:
“是有这件事,大家都说李德裕本是外镇,害怕他得势后引淮南之兵入朝,以威胁陛下。”
“是故老奴认为陛下还是将他放还淮南为好,免得重现李怀光旧事。”
面对仇士良灼灼逼人的眼神,李炎沉默了。
正当对方不耐烦,准备训斥时,李炎开口:“可是朕听说李相不仅是淮南镇的节度使,也是宣武军的姻亲,其妹嫁于了宣武镇的白绵。”
看了眼仇士良,见到对方露出一丝犹豫,李炎继续道:“若是恶了李相,说不得还会引得白氏下场。”
说到这里李炎便没有再往后说。
仇士良已经感到异常烦躁,他能够操弄朝权,动辄打骂朝臣,在长安关中说一不二,一切都要在一个前提。
即关外的边镇、大氏族不说话的情况下。
掌控朝政多年的他,深知白氏在朝野上下,军政内外的势力之大。
他知道,若是真的恶了李德裕,说不得关东两大镇,淮南、宣武就会提兵上洛,逼迫朝廷剪除自己。
到那时候,为了保证关中平安,说不得下面这群杀才会将自己头颅抛出去,以平息关东藩镇的愤怒。
想到此处,他不觉得感到有些心悸,背后被一片汗水打湿,心中思咐道:
“不行,自己已经老了,也不需要为后人担忧,该想想后路了,别落得个不得善终”。
想到这里又看了眼在自己面前畏畏缩缩的李炎暗想道:
“都是这狗脚朕招来的麻烦,若不是他将李德裕召来长安,怎会有如此多的事情。”
但话不能这么说,不过心中的郁气不得不发,他知道过了这个村便没有这个店了,便用严厉的口吻教训的道:
“你看看,做皇帝哪有这么轻松,既要镇抚下面这群杀才,又要费尽心思为朝廷筹措财货。”
“外面有藩镇之忧,内里又是世家掣肘,若没有老奴等为你家看护,早就被外姓之流夺了你这鸟位···。”
劈头盖脸的说教了李炎足足一个时辰,直到对方摇摇欲坠,额头虚汗,面露苍白,就要承受不住,才停止。
深深的看了眼李炎,仇士良叹了一口气,以奴仆之礼下拜道:“陛下,好自为之吧。”
说完不待李炎反应,径直出了门。
李炎看着远去的仇士良,面露轻松之色,长吐一口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