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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面前的朝中大臣不断朝自己挤来,负责防卫大明宫的禁军也不由得束手束脚。
若是左武卫冲击,他们可以当作乱军强势弹压。
可这群都是朝廷命官,要求入宫拜揭灵棺合情合理,自然无法当成乱贼处置。
“诸公,快想想办法吧?我等就要挡不住了。”
白仕唐满头大汗的来到裴炎三人面前,询问对策。
白望宗微微皱眉,然后狠下心来,决定一条路走到黑,向身旁的二位提议道:
“不若直接封闭宫门,断绝内外,只要坚持到许王入京,一切都会迎刃而解,万不可放天后入宫。”
“这,不好吧,如今百官已经知道了陛下崩逝的消息,再断隔内外,恐我等都将成为乱国之臣。”
李峤不断捶手,来回踱步,显然心中挣扎不已。
“不过恶名尔,若能够保住大唐平稳,担一些恶名又有何妨,难道二位身为宰相,连这点魄力也没有吗?”
白望宗不断用言语刺激两人,让两人以大局为重,不要顾忌自身名望。
“恐怕就算我等断绝内外,也无法等到许王的到来。”这时候,一直沉默的裴炎说话了,语气显得颓然。
看着白望宗、李峤二人,缓缓道:
“如今之事显然已经不可为,此乃有备算无备,我们在当初洛阳相信天后的那一刻就已经输了。”
“二位可想到,若再坚持下去,我们就将是祸乱大唐的罪魁祸首。”
他向前一步,看着被禁军死死挡住,却仍旧一步一步向着宫门内部拥挤的百官。
“要知道,我们并不代表朝廷,陛下也不代表朝廷,百官才是朝廷的代表。”
“就算我等死守大明宫,天后照旧可以在百官的拥护下,于太极宫立陈、晋二王承继大统。”
“届时我等就真正的成了谋逆之臣,仅凭宫内的这三千宫卫,挡得住左右卫、左右骁卫、左右武卫、左右羽林卫等十六卫数万人吗?”
“刀兵之祸,真是的我们愿意看到的吗?此已经背离了我们的初衷啊。”
听完裴炎的这么一番分析,白望宗、李峤也放弃了。
“放他们进来吧。”白望宗闭着眼睛,对着一旁的白仕唐说道。
“放禁!”
随着白仕唐的一声令下,大明宫禁卫收起了敌对的兵器,将百官尽数放入大明宫,与之随同的,还有天后武则天的车架。
不过左武卫并没有随之入宫,依旧陈列在大明宫外,为武则天掠阵。
时隔一天,裴炎、白望宗、李桥三人的谋划彻底失败,武则天随着百官拜揭过李贤棺椁后。
以太后的身份,宣布即刻向天下昭告大行皇帝的死讯。
四月六日
武则天以世宗继承英宗之例,宣布由李贤胞弟,陈王李显继承大统。
即使裴炎三人据理力争,但显然许王李廉,在合法性上差得太远了,又有崔玄暐带着世族百官为武则天摇旗呐喊。
四月八日
朝廷下诏,册封陈王李显为皇太弟,尊李贤的皇后裴氏为皇太姊,移居感业寺出家,为大行皇帝诵经念佛。
又尊天后武则天为皇太后,仍然尊称“天后”。
而正在路途中的许王李廉,显然也被一纸诏令勒令返回岳州。
四月十日
朝廷推议,为李贤上谥号“至诚至孝大仁皇帝”,立庙号“哀宗”,拟定入葬南陵。
五月十一日
哀宗皇帝入葬南陵,皇太弟李显登基,天后武则天以皇帝年轻为由,临朝称制。
五月十三日
大朝会召开,文武百官依次进场,望见大殿之上,已经与以往完全不同。
之前苏太后是听政,所以设座于御座之后,又以珠帘遮掩,示意垂帘听政。
但如今天后是临朝称制,所以设座于御座之侧,仿佛两位天子,直面群臣。
如此摆设,不是没有人反对,裴炎、白望宗、李峤等人强烈反对后位与御座同列。
但武则天以自己身为天皇之妻,两朝天子之母,理应与李显同等,甚至位格还应该要略高一级。
如今已经是考虑到他们的意见,若他们再在这个问题上喋喋不休,她将今后不让皇帝出现在群臣,自己以代政之名,独自上朝。
到那时,天下又如何看待朝廷?
所以,为了大唐稳定,三人只能默认了这件事。
“如今新朝初立,诸卿该是商议一下新的年号了,再用继昌,显然不合适。”
为了掌握朝会的主导权,武则天立即开口主持朝会。
最终经过商议,定明年年号“嗣圣”,意为李显是继承的高宗李治之位,而李贤属于让国。
随后,武则天展现出了她的铁腕手段,以李显的名义,大肆珠帘大明宫的有关官员,借着李贤之死。
先是将负责防务工作的卫尉卿白仕唐下狱,接着诛杀李显寝宫的一干宫女、内侍,替换掉了大明宫的所有禁军,任命丘神勣为卫尉卿,几乎是清洗了整个大明宫。
接着责令御史大夫魏元忠、刑部尚书狄仁杰、大理寺卿韦安石三司联合追查哀宗皇帝的死因,若查不到,自己请辞。
第二日,武则天便与李显一同搬去了已经清洗完毕的大明宫,显然是在防止有人作乱。
六月
武则天以魏元忠、狄仁杰、韦安石三人办事不力为由,将三人贬职,魏元忠贬为荆州刺史,狄仁杰贬为饶州刺史,韦安石贬为泉州刺史。
紧接着,武则天便任命来俊臣为刑部尚书,王弘义为御史大夫,侯思止为大理寺卿。
将自己的心腹安插进了紧要部门。
又擢升白望宗为右相,令其秉笔政事堂,作为首席宰相,用作安抚前朝元老。
又任命尚书左丞崔玄暐为尚书右仆射,加“同中书门下三品”。
引入世族官员进入政事堂,牵制白望宗、李峤等哀宗老臣。
七月
武则天于大明宫设置凤阁,召集了大批寒门、急需要出头的文人学士,在凤阁之中大量修书,展现出无欲于朝政的姿态。
可暗地里,武则天示意来俊臣等人不断编织罪名,白望宗、李峤等麾下的门生故吏纷纷被诬陷,或下狱,或贬职。
而以崔玄暐为首的世族官员则是一改高宗、哀宗时期的颓势,不断出击进取,使得白望宗等人自顾不暇,根本没有精力放在武则天身上。
只有裴炎一派,凭借出身于世族,免受波及。
至此,武则天凭借四两拨千斤的手段,成功挑逗起朝廷上的白氏、世族、皇族三方的政治斗争,自己却稳坐钓鱼台,做山观虎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