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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五日,起义军童文宝部以极快的速度抵达婺州与睦州边界的必经之路,兰溪县。
此时的婺州刺史崔义玄才接到朝廷诏令不久,正欲动身北上汇合扬州长史房仁裕所部,夹击睦州贼军。
因此婺州的征兵工作还没有聚集完成,崔义玄正待在州城。
崔义玄此人本是军伍出生,身经百战,颇有智谋,因功得以补婺州刺史一职。
听闻兰溪传来警报,兰溪陷入贼军数千人的围攻,好在兰溪令忠贞执守,门将机警,抢先一步落下门闸,没有让贼军进入城中。
但贼军此时已经制作了简易木梯,不间断的攻打兰溪城,而兰溪城内只有衙役、县兵数百人,可以预料到,兰溪城破就在眼前。
于是崔义玄当即召集婺州文武,让他们立即下去准备,准备发动婺州府兵前往支援。
谁知一名官员畏惧贼军势大,说道:
“不过是一座县城而已,丢了也就丢了,若这是贼人的声东击西之计,府君带走了所有兵力,州城就危机了。”
“而且我听闻陈硕真麾下士兵数万,又闻她有神灵护卫,敢与其兵对抗者,无不杀身灭门,还是回避为上。”
“不如固守州城,等到扬州军抵达,我们再收复失地也不迟。”
此言得到绝大多数人的同意,毕竟他们都是流官,任职两三年就转任了,因此根本犯不上冒险,只要守好州城便可算完成任务。
见大家都不同意出兵,崔义玄脸色十分难看,他虽然想要前去救援,但若没有这群属下的支持,光他一个人可调不动多少兵。
这时,司功参军崔玄籍站起身拱手说道:
“府君,我听说顺天心合民意的起兵,有时尚且不能成功,更何况陈硕真不过是个有点法术的女人,料想她一定坚持不了很久。”
“兰溪乃婺州的门户,若兰溪丢失,门户洞开,贼军长驱直入州城之下,我军本就兵力不及贼军,只能据守州城不出,放任贼军肆虐婺州诸县。””
“州城被围困,婺州其余县城也定然无法久守,到时候仅剩下我州城一座孤城又如何据守呢?”
“而且到时候贼军得到了婺州诸县的人口和财力,军力必然增多,平叛大军的难度也必然大大增加。”
“如今大唐国运昌隆,陛下英明神武,陈硕真这是逆流而行,因此定然会失败。”
“等到朝廷来年平定陈硕真,追究起来这里面的罪责,府君身为婺州长吏,一定逃脱不了主要问责。”
“况且扬州平叛的军队已经在路上了,不日便到,我们无须持久坚守,只需要等到扬州援军抵达,危机也就解了。”
“再说了,现在兰溪还在我们的手中,兰溪令我也听说过,但绝不是一个弃城逃跑的人。”
“而且此人来头不小,若不发兵救援,战后朝廷必定追究。”
“若兰溪保下了,只需要依仗兰溪一城,扼守入婺的道路,便可将贼军抵挡在婺州之外。”
“再有我军人数虽少,但都是经过军事训练的府兵。”
“反观陈硕真,造反至今不过一月,麾下也都是一群才放下农具的农民,没有经历过大的战斗,能有什么战斗力。故而,敌我胜败犹未可知。”
崔义玄听闻大喜,当即严厉的对众人道:
“听到了吗?兰溪若丢失,婺州必然不不能独存,因此救兰溪就是救婺州。”
“你们也不需要担心婺州城被袭取,兰溪不失,不会有大规模的贼人流窜婺州城,你们只需要用心把守城池,些许流贼,害怕什么。”
见众人哑口无言,崔义玄当即下令,命崔玄籍为先锋官,领三百人先行出发,他自己统率大兵跟进。
兰溪城
四千从睦州而来的起义军,正在不断攀登着兰溪不算太高大的城池。
城上,兰溪令白辰义持剑游走在各段城墙督战。
时不时亲自砍杀一两名登上城墙被县兵漏掉的贼人。
他虽是科举出身的文官,但绝非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些文人。
如今有许多没有武力的文人,一则当今科举不考六艺,故而不像汉时士人,多接受贵族教育,学习君子六艺,虽是佩剑,但多是装饰。
二则现在很多士子都是寒门出身。
寒士们因为家境原因,不比殷富之家,一般能够筹足读书的费用就不错了,哪里还再有金钱、时间去学武。
而白辰义身为卫州淇县白氏子弟,白氏北宗淇水堂的族人,自小便接受优秀的家族教育,也入读过松溪学院。
按照当时一名松溪学院中治《白氏春秋》的夫子所说:
“当年春秋乱战,礼崩乐坏,先圣孔子之所以能够周游列国,得到诸国君主的尊重,而没有性命之忧,凭借的便是一手持书,一手持剑。”
“杨县尉,还能挡得住多久?”
白辰义躲过一支软绵绵的流矢,大声的问着兰溪县县尉杨义理。
杨义理本来在指挥调度城墙段的兵力,将手中这三百县兵发挥出最大的用处。
听到白辰义的询问,百忙之中解答道:
“白县尊,照现在这个情况发展下去,再有两个时辰,兰溪就要破了,您看是不是动员城中百姓,协助防守。”
白辰义苦笑道:“我去年才上任,百姓如何会信任我,前来城墙上冒险,如今能够组织民夫送水送物资,已经是极限了。”
“再说了,我兰溪临近睦州,难保陈硕真的信徒在城中没有,若突然在城墙上发难,就麻烦了。”
“再坚持坚持,崔刺史我见过,不是贪生怕死之人,援军定然快到了,我兰溪乃婺州北部门户,绝对不能让贼人入城,不然婺州危矣。”
杨义理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在下尽力吧。”
城下,正在指挥进攻的起义军统帅童文宝,正在愤怒的抽打着一旁的树木。
“可恶,当时只差一点便可夺下兰溪城门,不然也不至于拖到如今,老刘,还有多久能够攻下。”
一旁一个将领苦着脸道:“将军,官军甲胃齐全,兵器锋利,我军只有少数将领有甲胃,很难。”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今日之内,一定要将兰溪给我拿下来,不然本将拿下你的头。”童文宝抓着老刘的衣领,怼着脸怒吼道。
“是是是,小人这就去安排。”
在童文宝近乎疯狂的自杀式进攻下,兰溪城终于宣告多处失守。
最终白辰义、杨义理等百余名官兵坚守在城门楼附近,始终保持着对城门的控制权。
“哈哈,兰溪就要破了,婺州,我来了。”童文宝看着抵抗越来越弱的兰溪官军,心情大好。
他似乎想到了到时候他在婺州土地上驰骋,金银财宝堆积如山,陈硕真为他加封官爵的场景。
“杀啊!”就在童文宝幻想之际,一支精锐的官军从侧面杀入。
起义军顿时大乱,童文宝控制不住,军势崩溃。
好在未知官军急迫的想要支援兰溪官军,故而没有追击,童文宝最后在距离兰溪往北十多里处的三河戍收拢溃军,重振军势。
然而攻破兰溪的时机已经错失,兰溪县重新固若金汤。
童文宝大骂手下不得力,丢失了战机,但如今事已至此,只能写信给陈硕真,请求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