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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皇六年九月
白槐颠沛数日,终于抵达了长安。
此次前往长安,是及冠后,有人推举,被征召。
因为杨坚的一系列惠民利国政策,让白氏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统天下的希望。
自汉以来,华夏一直处于分裂,至今已经三百年了,虽然在白氏毁家纡难的帮助下,北方的胡人之乱被提前结束,但南北分治,一直是白氏心中的大病。
之前,杨坚在开皇三年苦于户籍不清,税收不稳,无法顺利推行均田制。
于是命有司根据前朝户籍,重新编册全国户籍人口,统计得到全国人口多达两千多万,其中还查出隐户一百多万。
为了彻底将全国人口掌握在官府手中,杨坚在大臣高颎的建议下,实行了大索貌阅、输籍法等政令,作为全国日常性户口调查。
即规定每年正月五日,县令都需要派人出查,令百姓五党(五百家)或三党(三百家)为一团。
根据原先定样标准划分户等上下,并重新规定征岁差役与应纳税额,写成定簿,以防百姓逃税,抑制士族、豪强强占劳动人口。
经过一年强力的索查,加之中央强大的军力威胁,最终查出没有户籍的百姓三百多万。
不仅增加了朝廷收入,加强皇权集中,还为隋廷之后的统一奠定了基础。
“听说如今的长安是天下最繁荣的城市,一点都不亚于以前的淇阳,现在看起来,言过其实吧。”
白槐坐在马车上,通过车窗看着街道两侧不算太多的长安市民,语气中透露出失望。
“公子不知,自从当今开国以来,长安确实一日比一日繁盛,但并不是长安城,而是在城东南大兴城。”
“要是公子有时间,小人可以带公子去逛一逛,那里什么物件都有。”
随车的商队管事略带恭敬,微微低头对白槐解释道。
“原来如此,这样过两日,等到我交接完政务,派人来唤你,你带我去逛逛,我倒要看看,这个大兴,究竟有多兴。”
商队管事闻言大喜,难掩心中激动,拱手答应道。
放下竹帘,白槐开始思考之后的事情。
他此次来担任正四命司市下大夫一职,主要负责掌管全国市场的治教政刑、量度禁令等。
也就是专门处理大兴城的东西市商事,由他主管的是大兴城的西市。
很快,马车到了白府,门口白聚、宇文氏夫妻笑盈盈的被众下人簇拥而立。
特别是宇文氏,看见下马车的白槐十分激动,赶紧上前抓着他的手驱寒温暖。
白聚则只是说了一句:“来了就好好干,不要丢了白氏的脸。”
“孩儿谨记。”
见白聚等了半天,就说了这么一句话,宇文氏不由得白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他,径直带着白槐去看看给他准备的房间。
此举惹得白聚尴尬不已。
在家中待了两日,期间顺便前往地官府点卯,领取符印、官服等用具。
因为事情很急,所以白槐不得不告别还处于身孕中的母亲宇文氏,提前前往大兴城上任。
见白槐待了两日就走了,宇文氏不由得埋怨白聚道:
“你给儿郎谋得什么差事,还不能在家住,你看看,才回到家,饭都没有吃几顿,就急匆匆的上任去了,你怎么不干脆将儿郎调到南宁去,也好一日不见。”
这话白聚就不爱听了,反驳道:
“你懂什么,好男儿志在四方,只有高强度的工作才能彰显自己的才能。”
“若是都像你们宇文氏家那几个小子,谋几个闲职,一天到晚只知道出入饮酒作乐,还有什么未来。”
见白聚居然敢这么说自己,还连带着她娘家,宇文氏忍不了,站起身做出要走的姿态,生气道:
“好好好,你们白氏都是良才,我们宇文氏都是庸才,那我这个宇文氏的人是不是就不该为你生子,我走好了。”
白聚一听,坏了事了,连忙快步上前,抱着宇文氏低声道:
“为夫岂有那种意识,小辈有自己的路要走,若是想要成大才,岂能不经受磨砺,这个时候,可不是荣爱他的时候啊。”
“这样,我向你保证,若儿郎在大兴城干得出众,我就帮他谋划一个稍微闲暇的差事,也好让他陪你两年,行不?”
宇文氏在白聚怀里扭捏两下,随即就不动,心情也缓和了下来,语气温柔道:
“你说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如今二郎还不容易及冠,从老家来到我们身边,五郎、九郎都在晋阳。”
“你我都已经白了些许头发,我怕再不与他们待些日子,今后就待得更少了。”
看着流露真情的宇文氏,白聚也不由得触动,一手拍打着宇文氏的后背,语气尽显温和:
“跟着我白聚,一生为了祖志颠沛,孩子们也都要交给族学,平常母亲的天伦之乐少有享受,苦了你了。”
说完,两人就这样一直相拥,直到下人来报,宫内来了旨意,要老爷入宫。
却说白槐让人叫了送他来的那位商队管事,送他往大兴城西市上任。
因为白氏财力雄厚,所以在西市也有一套小宅院,不大,只有五六间房。
上任后,白槐立马就让人将账簿拿来,他要查看。
在手下属官、胥吏等人不敢置信的眼光中,仅仅二三个时辰,白槐就与商队管事将大兴城设立几年来的账目清查完毕。
并找出了其中的错漏之处,让他们解释。
看着在场的十数名官吏汗水直流,也不敢擦拭,白槐面色不改,让人将账目重新放回原处。
“其他的本官也不多说,差多少,你们心中应该有数,谁贪污的,谁补上,若是补不上,本官就要拿你的官职、身家性命来补了。”
有些贪污不大的官吏听闻顿时松了口气,还没等他们停歇,白槐再次说道:
“差额平了,本官只当不知道,以前什么样,本官不管,今后要是再出现这样的事,别怪本官无情。”
虽然今日这场祸事躲了过去,但被白槐如此强逼交出贪污所得,说不定为了保住职位,还要去借贷。
因此这些人心中对白槐的恨只有多的,没有少的。
若就这样,可以预料,白槐根本就不要想在司市这个职位上久待,不是被陷害调走,就是一事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