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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恒州平城府邸,白复才将将下马,还没来得及走入府中,就见有军士飞马而来,向白复传令道:
“军主有令,在府中召开军议,请白别驾立即前往参见。”
送走令骑,白复叫过侄子白练,让他将此事告诉正在城外军营的白深,提醒他可能有要事发生,叫他早做准备。
随即重新上马,赶往军府。
作为恒州的军阵一把手,贺拔岳将军府与政府合并,统一在平城设置恒州军府,作为执行机构。
而为了担任别驾这个负责政务的要职,白复将手下原本的部曲,都交由白深统领,与堂弟白瞻专心在政府入职。
也正是有了白深、白瞻的帮助,贺拔岳得以完全掌控恒州。
走入军府,里面已经坐满了很多人,但大多都是武川出身之人。
见过礼后,白复坐到了左手第一个位置,这是政府一把手的位置,而正对面,则是贺拔岳的兄长统军贺拔胜。
没等多久,贺拔岳就大步走进来,坐到了上首。
然后就说出了一个坏消息:
“上谷方向出现一股叛军,声势浩大,其首领杜洛周宣称自己受到了破六韩拔陵的遗命,接过义军旗帜,沿用了真王年号。
如今已经攻破上谷,进而出兵围了燕州。
燕州刺史王景升向我求援,你们认为我们应该去吗?”
此言一出,房里议论纷纷,有说去的,也有说不去的,而其中以帐前督侯莫陈悦等人为主,都说应该出兵。
“军主,杜洛周据上谷而反,其势声势浩大,若不趁其立足未稳,势力没有进一步扩大,将其扼杀于萌芽之中。
若其攻破燕州,到时候定会麾兵西向,攻我恒州,届时仅凭我恒州一州之力,很难抵挡啊。”
贺拔岳手下第一大将帐前督侯莫陈悦的一番言论说到了他的心里,但他见白复没有说话,于是又问起他的意见。
白复却苦笑道:
“军主已经有了决定,又何须问我。”
贺拔岳不管,就要听白复心中的真实想法,白复只得分析道:
“杜洛周携流民以反,是因为北镇缺粮,百姓走投无路。
而且今年逢大旱,又逢水灾,若我预料不错,当初迁往河北的六镇遗民,这时候也应该找不到吃的。
到时候一定会响应杜洛周。
而这场大起义不会在短时间结束,若我们过早的损失了恒州的兵力,等到朝廷大军陷于河北,而无力西向来援,我们又该如何身处。
所以我的意见是,广修壕沟,高筑城坚,等敌来攻。”
“白复,你也太小心了吧,我们武川人可从来不怕战斗,小小杜洛周,还不手到擒来?
若叫旁人知道我们收到了求援信,却因为畏惧不敢发兵,这让其他人怎么看我武川诸豪?”
白复丝毫不恼,只是冷静道:
“军主,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是胜者,只是争一时之气,必会造成大祸。”
在其他人都在反对白复时,只有宇文泰出言道:
“军主,我认为白别驾说得对,不可争夺一时之气,而且我们背后还有肆州的尔朱荣,也是一头猛虎。
若我们在与杜洛周的战斗中损失太大,必定会被尔朱荣趁虚而入。
这杜洛周毕竟发的是朝廷,朝廷以往是怎么对我们的,你们难道忘了吗?为了朝廷平叛,你们怎么想的。”
侯莫陈悦不爽的对宇文泰说道:
“这话怎能这样说,那时候我们是叛军,如今我们是官军,岂可同日而语?
如今我们既然吃了皇粮,自然要为朝廷做事情,不然要是朝廷怪罪下来,我们兄弟们还怎么立功?”
宇文泰也惧怕侯莫陈悦,鄙视道:
“别以为穿了两天官衣,洛阳的那些人就真的将我们当作自己人了。
若真是这样,我们还能在恒州待着?早就入朝做京官了,醒醒吧。”
“宇文泰!”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眼见侯莫陈悦与宇文泰就要动手,贺拔岳用力一拍帅案,两人冷哼一声,在旁边人的劝阻下,回到自己位置上,谁也不服谁。
“白复、宇文泰说得对,但是我们武川人才从武川出来不过两三年,一没有功绩,二没有钱财,若不在这时候用命,天下又如何知道我们?”
面对全场目光转向自己,贺拔岳站起身,攥紧拳头奋力一挥:
“这一战,将是我武川之人向天下宣告存在的一战,胜与不胜,都无所谓。
破六韩拔陵之后,天下人都以为六镇没了,那今日,就要让他们看看,这天下,只有我六镇之人才能平定。
记住,军功,才是武川人永远的勋爵。
乱世,不进,则灭,”
这句话,不仅是对手下的激励,也是对白复的告诫。
白复暗自叹息,也终于明白了当初白续为何要选贺拔岳,而不选择自己了,身负历史重任的白氏,终究缺了这股子锐气。
在贺拔岳的最终决定下,武川这台暂居恒州的战争机器开始转动。
八月二十五日
恒州刺史贺拔岳留别驾白复、别将李虎等人率两千人守卫恒州,自己带着白深、侯莫陈悦、宇文泰、贺拔胜等人,率领五千骑士,东向救援燕州。
九月十日
接到杜洛周造反消息的夏廷,遣幽州刺史常景和幽州都督白阵前往镇压,并升任常景为尚书,于蓟州设置行台,统一指挥平定杜洛周起义军。
而已经驻军在燕州附近的贺拔岳,自然也顺利的归于常景麾下。
接到朝廷重任的常景当机立断,一面派出援军与贺拔岳前后夹击燕州城下的义军,一面在卢龙塞和军都司沿线险要驻兵。
防止义军扩散至河北与幽平二州。
十二月
虽然贺拔岳凭借麾下勇猛的骑兵,攻破了燕州城外的一部义军。
但是义军兵众,经过几个月的发展,已经猛涨至数万人,因此这点损失对杜洛周毫不在意。
甚至更是亲自率兵攻破黄瓜堆,击败了依附夏国的高车酋长斛律金,得到数千匹战马。
佑平四年
有了骑兵帮助的杜洛周声势愈加猛烈,而数月的战斗,也让贺拔岳麾下损失良多。
虽然常景十分倚重贺拔岳,但无奈随着旱情的扩散,杜洛周的部众一日比一日多。
燕州也因为援军久久不至,宣告城破。
九月
杜洛周派别帅石春领兵两万,于阪泉拖住贺拔岳麾下四千骑士,自己亲自领兵十万人,猛攻军都、居庸二关,意图破关入幽。
十月
一个月毫不怜惜麾下士兵性命,昼夜不停的攻打下,终于是攻破了军都关。
义军长驱直入,很快就抵达了蓟州城下。
十一月
范阳城民想要抓住幽州刺史王延年、行台常景以响应杜洛周,却被常景提前发现,逃出蓟州。
很快,不仅是蓟州,安州石离、六城、解盐戍将因为数月得不到军粮,起兵响应杜洛周。
如此夏国东北不再为夏廷所有。
而贺拔岳则是被杜洛周派出优势兵力,数万人绞杀,损失了千余人后,不得不退回恒州驻守。
十二月
杜洛周部将石春,率领义军八万人,兵临恒州城下。
平城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