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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国豪族问题,以河北为最甚,河北以冀州最为严重,故而白然决定亲自出手。
但影响财政的问题并不只有豪族问题,还有其他问题,其中以河南的洛州为最。
自从夏国收复河南,雄踞黄河-江淮之间辽阔土地,除了地盘扩大以外,对夏国赋税上的帮助可以说聊胜于无。
本来夏廷以为是因为胡人对中原的践踏,使得朝廷收不上来税赋,最后发现不是这样。
据统计,河南(青兖徐豫洛)地区有人口百万户,即七百多万人。
但经过朝廷有司计算,河南之地缴纳的赋税与现实人口严重不符,哪怕刚光复时朝廷免了该州郡的赋税。
但免税期过后,赋税并还没有多多少,相反支出却年年增加。
白然一度以为河南的问题与河北一样,都是豪族藏匿人口。
可事实证明,河南并不是豪族问题,相反,豪族在地方承担了十分积极的作用。
因为河南因为常年战乱,地广人稀,土地兼并问题并不突出,甚至豪族是缴纳赋税的主力军。
南平元年,白然命侍中崔尚、待诏郎张宗之、侍御史苏荣、太子詹事闾丘僧林等前往河南各地进行调查。
并从中央空降多位太守、县令,给予密奏,让其深入调查原因。
最终得出了结论,僧寺之乱。
原来自从胡人入主中原后,为了更好地统治中原的汉民,胡人君主与佛门僧人合作,大力支持佛教的发展。
使得中原遍地寺院,僧人多于读书人。
为了支持佛教的发展,石赵、姚魏、苻秦等对寺庙实行了特权,即凡寺院僧人,皆不纳税。
于是许多地主为了逃避赋税,纷纷将土地托庇在当地的寺院。
于是一个个寺院形成了一个个利益集团,与当地豪强狼狈为奸。
甚至许多寺院有了钱财后,为了保护自己不受外力侵害,纷纷发展自己的僧兵,保护寺院。
其中以开封的护国寺为例,既然拥有数千僧兵,寺院名下的土地多达上千亩。
掌握了信仰、土地、军事力量、舆论的护国寺,俨然成为了一个独立于大夏体系之外的政治力量。
而当年大夏攻下开封后,为了安抚当地,在白河、冉闵等人建议下,夏廷并没有动护国寺,对其一如前朝旧例。
但护国寺见大夏没有管他们,便放心警惕,甚至妄想将手插入淇阳朝廷。
不过由于天师道、琉璃寺的存在,使得河南的护国寺等寺院,并没有得逞。
进军河北失利后,护国寺便专心耕耘河南之地,与各州郡的众多寺院结成了攻守同盟,诸寺院以护国寺为主,称护国寺主持为大主持。
据大夏僧道司的统计,仅洛州一地,便存在寺院十多座,共有僧兵数万名,信徒多达数十万。
白然明白,若再不解决河南的僧寺问题,恐怕假以时日,不仅河南的赋税收不上来。
甚至河南还属不属于大夏犹未可知。
五月
当武安侯白秩离开京师后不久,白然便命令太子代替天子,巡视河南,安抚百姓。
五月十日
朝廷通过了几项至关重要的人事命令。
除御史中丞白羲为冀州刺史、给事中;
以白然三子白种出镇邺城都督诸军事;
任命侍中崔尚为豫州刺史、兼领侍中如故;
擢升待诏郎张宗之为开封县令;
侍御史苏荣为御史台驻洛州监察御史;
太子詹事闾丘僧林为陈留太守、兼领东宫侍读。
南平四年
正月
毛泾案爆发,夏廷中央朝堂受其牵连者数十人,其中更是牵扯了三位尚书、二位中书侍郎,就连秘书省左丞,都因此被天子下狱。
毛泾,河内河阳县人,是河阳大族毛氏子弟。
原居尚书省吏部尚书,是朝中的三品大员。
因为其妻子是高阳博陵望族,故而以权谋私,多次为自己及其亲族打开后门。
亲自将自己的小舅子崔众,安排进了御史台,成为御史台的四品侍御史,专司负责冀州监察。
然崔众罔顾天恩,不断接受冀州豪族的贿赂,三年间,收受冀州各州郡豪族贿赂多达一亿钱。
不仅如此,凭借着其姐夫毛泾的吏部尚书之职,明码标价,对冀州郡县官制私自相授。
竟然有过一日得入数十万钱的豪举。
顺着毛泾、崔众二人,朝廷还收捕了中正府小中正苏翰。
苏翰负责冀州渤海郡的中正品评。
三人,一个负责官员栓选,一个负责官员考核,一个负责官员监察,将整个冀州绕得是乌烟瘴气。
在三人在位期间,整个冀州三年来,没有一名寒门之士得入朝廷,整个冀州近七成的官职,都掌握在当地豪族手中。
甚至出现乐陵太守之职,由当地邵氏族长担任,郡丞由第二豪族刘氏之人担任,郡尉由第三豪族褚氏子弟担任。
三家依次轮替,竟然把持乐陵长达七年之久,而且肆意兼并土地,使得当地的田地,邵刘褚三家就占了八成。
几乎整个郡百分之九十的百姓,都是三家的佃户。
而毛泾、崔众、苏翰之间的利益之所以被爆出来,是因为他们做的太过分了。
南平三年十月,朝廷向白学、白宗、白院三所夏国顶尖学府展开选士,将其填补中央到地方的各级衙门。
为了公平,夏廷规定,针对各地州郡的士子,由同州郡的考官负责,分开取士。
而冀州的取士,由冀州安平出身的吏部侍郎石晔负责。
因为冀州是大夏人口、经济、文化大州,学堂数量仅次于司州,所以学子最多。
三所学府,光是冀州出身的学子,就多达上千人,加之往年结业,一直留在淇阳等待取士的学子,多达数千人。
而招募的官吏,只有五百人。
经过三日艰苦卓绝的考试,学子们忐忑的等待结果。
因为并没有名单发布,只是等待朝廷派来的专员上门征辟,所以对于结果,学子们只能不断互相交流信息。
半个月后,学子们发现,受到征辟的全是大族子弟,或当地豪强弟子,亦或者接受了豪门的资助。
寒门出身的学子们虽然愤怒,但是知道事已成舟,无济于事,有闲钱的只得等待下一次取士。
因为在他们看来,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只要有寒士能够脱颖而出,就代表有希望。
由于信息的不平等,使得众寒门学子并不知道受到征辟的全是豪族子弟,以为有一些寒门子弟受到了征辟,不愿意透露。
结果在一次学子的聚会上,一位豪族子弟喝多了,对聚集在一起的寒门子弟大放厥词,甚至说出了这场取士,是专门为世族所设。
“你们这群卑贱之人,只配沦落为我等世族的陪读、奴仆。”
有人不服气,反驳道:
“大夏从来不缺乏寒士居高位之例,如今只是被征辟的寒士不愿意出面罢了。”
谁知那位豪族子弟哈哈大笑,嘲讽道:
“也就骗一骗你们这群蠢货,我父乃吏部主事,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今年取士,无一寒士。
不要妄想了,这次是你们与我等最后一次同台,今后永远也不会与我等同列,只配仰望我们。”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虽然有机警的豪族子弟,捂住那人的嘴,但仍旧让在场众多的寒士愤怒。
最后经过寒士们多方调查,并求得一位已经上岸的寒士出身的吏部官员透露,那人说得居然是真的。
于是愤怒的士子们向学府高层举报,数千人的联名举报,很快就惊动了学府最高官员祭酒。
因为三所学府的祭酒并不属于尚书省下的国子监,而是由天子亲命。
所以这件事很快就被白然知晓,最终在白然的愤怒下,命令有司调查,牵扯出了毛泾等人。
最终,毛泾、崔众、苏翰、石晔均被判抄家灭族。
与之相关的官员或下狱、或流放、或免职、或贬官。
甚至当朝尚书令兰劲,因御下不严,被天子罢官,之后转任洛州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