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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九日
刘志前往上林苑狩猎,由于上林苑在长安,所以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刘志将胡广、黄琼、房植等三公九卿带上随行。留下大将军梁冀代替他处理国政。
车架路过函谷关,刘志下令为了不让民众因为自己的车架而遭受损失,赏赐所过道旁九十岁以上的老人钱。
这边,黄琼成功复职三公之位,但是他还是很担心自己又被免职了,因为自己只是一个小族出身,在朝堂里没有背景,与梁冀那边的大臣也不熟。
毕竟自己是靠着功绩和贿赂上位的,虽然被其他看做梁冀一党,但是实际上就是一个孤家寡人,要是下次再发生点什么天灾,自己一定又是背锅的那个。
而有些事情可一而不可三,黄氏就是再有钱,也禁不住他这样上上下下,于是他十分着急的想为自己找靠山。
梁冀那边的浊流就不要想了,他那里的人太多了,而且已经成了一个利益集团,自己根本就挤不进去。
而玉真坊的清流就更不用想了,自己虽然有些才能,但是毕竟是靠着贿赂上位的,这是清流大臣最不能容忍,最看不起的,自己靠过去只能自讨苦吃。
那就只有投向陛下了,而自己是小族,袁汤身为河南世家之首,天然是自己的领袖,这次出巡前,自己成功的见到了已经赋闲在家的袁汤,得到了袁汤的提点。
如今皇帝前往长安狩猎,远离梁冀,就将是自己最大的机会。
刘志下令要赏赐沿途的老者钱财,黄琼身为司徒,在他的职责之内,于是他爆发极大的热情来做这件事。
不仅如此,他还在沿途大力宣扬刘志此举的仁义,又拿出朝廷的钱,赏赐沿途的役夫,说这是皇帝的命令,使得从雒阳到长安这一路上,从沿途郡县征发上来的,为车队服务的役夫对刘志感恩戴德。
因为按照汉律,这些役夫都是被征发来服役的,不仅没有佣金和粮食,还需要自带干粮。
刘志自然也看到了这些反应,知道了黄琼的意思,对此抱有很大的热情,因为自己也十分需要在外朝有自己人,吸引梁冀的注意力,让他不要将注意力放在尚书台。
而黄琼的背景也让他十分满意,郡里的小族出身,背后没有靠山,虽然是通过贿赂上位的,但是刘志毫不在意。
于是刘志让黄琼多来自己这里汇报进度,两人在这趟出巡中,很顺利的走到了一起。
此外还有一个让刘志在意的原因,曾经黄琼被选派进宫为刘志讲过学,可以算作帝师了,虽然这样的人没有一百也有数十,称呼帝师也只有太傅才可以自称,但是在这种情况,这个经历就是黄琼的加分项。
于是回到雒阳后,黄琼取代了袁汤,成为刘志常常咨询的对象,常以师礼待之。
黄琼也很快与梁冀划分了界限,梁冀看着被黄琼退回来的举荐信,一脸懵。
以前只要是自己托黄琼推举征召的,他一个也没有拒绝过。而如今全给拒绝了,谁给他的胆子。
经过手下人的多方调查,梁冀明白了黄琼拒绝他的原因,这让梁冀十分愤怒,当着诸多大臣的面直接叫黄琼叛徒。
但是黄琼也十分刚:“请大将军自重,我乃汉臣,实非大将军府缘属,何来背叛一说?”
梁冀也被黄琼的话气到了:“好好好,希望他不要后悔。”
永兴二年
九月
天象发生变动,刘志借机让太尉胡广负责,将其免职,任命黄琼为太尉,任命老臣光禄勋尹颂为司徒,接任黄琼之位。
尹颂属于清流一派,在朝野颇有声誉,就算是梁冀也不能多说什么。
永寿三年(永兴五年)
虽然这三年间,虽然梁冀多次想要将黄琼拉下来,但是都被刘志给保下来了。
而且这三年间,天下就没有一刻处于平静的,先是西羌叒叛乱,为祸郡县,刘志派老将张访为护羌校尉,张访很有威惠,以后来西垂无事。
之后又是司隶与冀州饥荒,朝廷连忙开始赈灾,虽然梁冀为人跋扈贪婪,但是毕竟处于大将军之位,又有权参与尚书台的决定。
因此这几年的政事也牵扯了梁冀很大部分的精力。
好在大汉的积蓄足够,刘志也及时的下令赈灾与免税,使得天下没有发生大的动乱。
十一月
司徒尹颂年老,在任上突发疾病逝世。
此时正是天下赈灾的主要时刻,刘志不想要发生变动,于是同意了梁冀的所有推荐任命。
以司空韩演为司徒,拔擢北海人太常卿孙朗为司空。他们都是梁冀的党羽。
延熹元年(永寿四年)
天上出现日食现象,太史令陈授趁机上书说:“日食之因,皆在于大将军梁冀!”。
梁冀在尚书台代替皇帝处理政事,看到了这份上书,大怒,然后下令将其处死。
刘志听说后十分愤怒,不是愤怒陈授之死,而是愤怒梁冀竟然不问刘志,就随意将太史令处死了。
太史令是皇帝的近臣,又是朝廷的秩俸六百石的大臣,是可以位列大朝会的人,只有皇帝才有任免和处罚权,其余任何人都无权处置,哪怕是大将军。
而底下的人竟然在没有皇帝印玺加盖的情况下,仅凭大将军印,就将一位六百石的中央官员处死,可见梁冀的权势达到了什么地步。
于是他心里对梁冀升起了杀心。
不过第一步,不是联络大臣,而是先降低梁冀的警惕心。
七月
刘志通过了梁冀提议的罢免黄琼太尉之位的奏书,重新任命胡广为太尉。
如今三公都是梁冀的铁杆党羽,而之前他杀了皇帝的近臣,刘志屁都不敢放一个,这让梁冀对于刘志愈加的看轻,举止也愈加的跋扈。
延熹二年
七月
梁皇后去世,内宫之主的位置空悬,梁冀对于内宫的掌控也达到了历史的最低。
刘志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这天,刘志借口上厕所,让中常侍袁赦随从自己服侍。
袁赦是汝南袁氏子弟,袁汤被免职后,意识到如今袁氏的职位在朝廷上已经无法保护自己,于是从家族挑选子弟秘密送进宫,也只有刘志知道袁赦的真实身份。
刘志一边上厕所,一边压低声音问袁赦:“你知道咱们周围的人里,有谁跟梁冀不和的吗?”
袁赦自从进宫后,就一直注意着宫内的情况,回复刘志:“中常侍单超、徐璜、黄门令具瑗、小黄门左悺,小黄门史衡,私下里都对梁冀十分不满。”
于是刘志找了个机会,将单超和左悺等人都叫到自己的密室里:
“大将军梁冀把持朝政,内宫和外朝都被梁冀的人控制着,朝中的大臣都是梁冀的人,朕想除掉他们,你们看怎么样?”
单超和徐璜对视一眼,知道富贵来了,当宦官的,谁不想做一番,顺帝时候的十九侯的功业,以宦者之身,得封侯,荣耀青史呢?
“陛下,梁冀是国之奸贼,人人得而诛之,早就应该除掉他了。只是我们这些人没什么智谋,不知道陛下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朕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你们谋划一下,有什么把梁氏消灭的计策。”
单超知道此事关乎性命,万一事情败露了,刘志可以将事情都推到他们身上,有活下来的机会,但是自己等人就死定了。
于是犹豫道:“如果陛下真的要灭梁氏,其实也并不难,我们怕就怕陛下中途又犹豫不决。”
刘志知道要给这些人一些定心丸,所以坚定的说道:“梁冀就是个国贼,理应消灭,没有什么可以犹豫的了!”
然后用牙咬破了单超的手臂,六个人歃血为盟,共谋灭梁大计。而袁赦则是被刘志派去联络宫外的助力。
对于何时何地发动政变,刘志并没有告诉袁赦,而是绕过他单独密见了单超等人。因为他是世族之人,有退路,有可能叛变,他信不过,不如单超这些人好控制。
对于刘志来说,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随着时间的流逝,梁冀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一丝消息,让中黄门张恽入宫,以防止变故。
黄门令具瑗得知了这件事,知道这件事拖不得,于是立马联系了单超,让他告诉刘志,并马上让官吏逮捕了张恽。说他“从外而入,图谋不轨。”
刘志也不犹豫,立马起驾前殿,召集尚书台的尚书令与各曹尚书等,开始发动政变。
只见刘志端坐在皇帝宝座之上,发号施令,他并没有直接说自己要诛灭梁冀,但是各个尚书们都意识到了
不过他们等这一天很久了,因为他们都是刘志的人。
刘志令尚书令尹勋持节,让丞、郎以下的官吏都操兵把守宫门,没有他的手令,不得放一人进出,又收回各处的符节进入宫中。
又令具瑗率领左右厩驺、虎贲、羽林、都候剑戟士合一千多人,与司隶校尉白亚共同包围梁冀府,并让光禄勋袁盱持节收回梁冀的大将军印绶,将其改封为比景都乡侯。
白亚是玉真坊的新生代,袁盱是袁客之子,都是梁冀的朝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