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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王莽就要被白宣所动,被示意的刘歆出言了。
“时间不够,太长了,常言道:迟者生变。解决流民问题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在这期间,淳于长一定会插手捣乱,时间就更加不可控了。
这中间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可能对我们有利,也可能对我们有碍。
都尉我认为甄丰说的有道理,其不仅耗费时间短,得到的回报也大,我同意甄丰的意见。”
白宣焦急道:“我们并不需要将流民问题全部解决,只需要解决五十万,哪怕二三十万,让天下人知道,我们是有能力解决这件事的,不仅如此,天下其他问题也能够解决。
只要态度摆出来了,我想没有人会再支持只会阿谀奉承的淳于长,到时候,都尉您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更何况,就算如今不解决,等到都尉成为大司马,迟早也要解决的。”
“我们真的没有时间了。”王莽看向说话的王舜。
“堂兄,你有所不知,最近七伯父身体越来越差了,如今支持淳于长的人比支持我们的人多,要是伯父突然出现意外,淳于长那厮极其善于讨陛下、太后和皇后欢喜,到那时,我们的局势可就比现在危急了。”
白宣还想说话,被王莽打断:“白兄,我知你想说什么,但是甄丰三人说的对,要是没有成为大司马,一切理想和大业,都是水中月,镜中花,手段再高明,在正义也没有丝毫用处,只能抱着进入坟墓,空留遗憾于世。
我王莽要成为解救天下的那个人,就不能有妇人之仁,做大事者不拘小节。
如同安阳侯说的那样,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如今我们的首要就是,争夺时间。”
“都尉···”
“白兄,请不要再固执己见,大业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就能够成的,我们要听得进去所有人的建议,如此大业可成,天下人可救。”
看着神色激昂的王莽,白宣只好将要说的话压下,行礼后,退下,表示自己尊重他的决定。
见白宣同意后,王莽站起来对着堂下的人大声道:“诸君,该行动起来了,为了未来,为了大汉,请请诸君助我一臂之力!”
“愿为君所驱使!”
统一了内部的意见,王莽一党很快就行动了起来。
哪怕是白宣不同意这个建议,但是既然王莽说了,还是会出动自己的力量,帮助他。
由于王莽广交俊杰,又有许多人受其恩惠,加之白宣动用白氏的力量帮助他,很快,关于淳于长的罪证如同雪花一样飘到了王莽这里。
王莽选择其中最能够帮助自己的几条,准备行动了。
这天,王根突然生病,在王商之子王异的通风报信下,王莽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随后马不停蹄的去往骠骑将军府,侍奉王根。
王根见王莽犹犹豫豫,想说什么又不敢说,便道:“巨君啊,有话就直说吧,在伯父面前还有什么不敢说的吗?”
王莽小心道:“侄儿最近听到了一些事,但是害怕伤害亲族之间的关系,故而犹犹豫豫不敢言。”
“说罢!”
“是”
见王根执意要问,王莽便道:“侄儿听说淳于长见到将军久病不起,心中十分欢喜,自以为一定会取代你而辅政,乃至暗地里还给人封官许愿呢!”
同时又将淳于长如何同被废的许皇后姐姐许氏私通,如何长期接受许废后的贿赂等劣行统统和盘托出。
“混账!”转头又问王莽:“既如此,为何不早说呢?”
王莽无奈道:“不知伯父的意图,故一直不敢说。”
“哼,这个淳于长,差点就被他的外表所欺骗了,巨君,你立即进宫,将此事报告太后,淳于长是太后的侄子,让太后决断吧。”
于是王莽听从王根的话,马不停蹄的赶去长乐宫见到王太后,将淳于长的罪行和盘托出。
太后十分震怒,吩咐王莽立刻将此事报告给皇帝。
王莽又前往未央宫说给了汉帝听,虽然汉帝将信将疑,但迫于太后的压力,只好免去了淳于长的所有官职而不治罪,要他离开京师回到封国去。
淳于长十分的贪婪,通过许废后以及其他途径,所贪腐的钱财有数千万之巨,所以在他的世界观里,有钱能使鬼推磨。
淳于长贪污受贿如此之巨,汉帝只是将他免职,似乎太过于轻了但在淳于长自己看来,却是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免官就国,意味着昔日的权势随之失去,而这权势正是他取用不竭的“摇钱树”。如今“大树”倒了,财路断了,这对浑身浸透食汁的淳于长来说是无论如何接受不了的。
所以他要作最后的努力,挽狂澜于既倒。
于是他为了恢复官职,不惜一切代价贿赂了与自己有旧怨的红阳侯王立,让他向皇帝请求让自己停留在长安,这样自己也能有机会再,谋求复职。
而王立被那些耀眼的珍宝打动了心,乃不顾前嫌,上疏请留淳于长。
汉帝虽然荒诞,但是并不愚蠢,一看王立竟然为昔日的冤家说情,这一反常之举立刻就引起了他的怀疑。
他下令让有关部门调查此事。
王立一看汉帝启动了调查程序,做贼心虚,竟逼令儿子王融自杀以灭口。因为淳于长正是通过王融贿赂王立。但是,这样一来,就成了此地无银二百两,汉帝就更怀疑其中必有大奸,便下令逮捕淳于长,下狱追究。
淳于长久居富贵,如何能够受得了廷尉府的刑具,很快就将自己所有的腌臜事说了出来,包括承诺许废后替她在皇帝面前说好话,使她成为左皇后,却以此为由诈骗许废后所有钱财的罪行。
此乃十恶不赦,“大逆”之罪,于是汉帝立即下诏,将其诛杀于狱中。
为了彻底剪除淳于长的势力,也为了防止淳于长残余势力的反扑。
王莽派人杀掉了淳于长之子淳于酺,其余家属都被赶出京师任其自生自灭。
淳于长即灭,王莽成为继承大司马之位的不二人选,为了庆祝此事,王莽在家中设宴,宴请自己的心腹亲信和在这场斗争中有功的门客。
“诸君,此次大战,幸赖有你们的相助,大业可成啊!”王莽起身端着酒杯说道。
“恭喜都尉,贺喜都尉!”
王莽看着堂下众人都觥筹交错,好一番热闹的景象,独独只有坐在他下手的白宣闷闷不乐。
他知道白宣在忧虑些什么,若是其他人,王莽可能就算了,白宣不一样,他代表的是白氏,王莽的蓝图里,白氏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白兄,众人皆乐,为何独你不豫?”王莽举杯向白宣敬酒道。
白宣回过神来,回敬王莽,担心道:“都尉,不是在下扫你的兴,实在是心中的担忧如同生长在沼泽中的芦苇,不能制止啊。”
“请说。”
白宣放下酒杯,正襟危坐道:“都尉,打倒了淳于长,得到了大司马之位固然令人欣喜,但是我们也该考虑之后的事情了。
仅凭我们这些人,是不足以改变天下的现状的,还需要更多的青年才俊和乡野高士。
还有如今我们凭借政斗的方式,获得了胜利,这是否等于,我们今后还要以政斗的方式治理国家?我想不能吧,都尉想当霍光,想当周公、管仲,还需要摆正心态,以惶然大势解决问题,光靠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是绝不能治理国家,更不要论解决大汉的痼疾,实现我们心中天下大同的理想。”
王莽被白宣的一番话说动了心:“我又何尝不知道啊,可是理政治国,不是靠我们两个人说说就可以的,就如同你说的一样,要靠千百万俊杰,要靠天下的万民。
可每个人都有他的想法和利益,我们不能只坚守自己的道理,而完全不理会别人的道理吧,我们能够做的,只是尽我们最大的努力,平衡内部的想法,尽全力实现我们的目的。”
随后话锋一转,看着白宣道:“好在还有白兄,今后,我若是迷失在了权利的迷雾之中,阿谀奉承的荒土之下,还请你一定要提醒我,为了我们心中的那个世界。”
白宣知道王莽一直都是,与自己畅谈理想,原来的那个王莽没有变,只是更加的务实,更加的真实了而已。
“都尉放心,为了我们共同的理想,我会的。”
解决了白宣,王莽只感觉十分轻松,就好像心上的千斤尘埃,被清风吹拂而去,留下的是充满活力的心房
“诸君,请畅饮!”
王莽站起来举杯敬众客。
“敬都尉!!!”
同年末,十二月,王根向汉帝乞骸骨,推荐骑都尉,光禄大夫,卫尉兼侍中王莽继任自己的大司马之位。
汉帝本就十分看好王莽,认为他是上天送给大汉的贤臣,加上太后王政君的支持,王莽很快被任命为大司马,骑都尉,光禄大夫,领尚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