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将军府
钱知礼此刻坐卧难安。自那日从悦风客栈逃回来之后,便隐隐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这个事情恐怕不能善了,所以他赶紧往帝都传信,请父亲从中说和,以挽回一丝余地。
钱知礼的父亲是辅国将军钱守常,位列梁朝三上将之一,而他的母亲更是惠帝的表妹,加封西宁郡主,不过很早便去世了。所以钱守常从小便对这个发妻留下来的嫡子很是溺爱,从来都是要什么就给什么,以至于现在创下这弥天大祸。
“将军,老爷回信了”,一名亲随快步走上堂,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交给了钱知礼。
信拆开之后,只有短短的五个字。
“我即刻出发”
这下钱知礼算是放心了,既然钱守常要来,那太子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只能小小的惩戒一下了。
此时赵宇也同样收到了一封信,上面只有四个字。
“小惩大诫”
赵宇看完信,苦笑道:“这里的事这么快就传到靖王赵嗣那里了”。
刘琪端着茶水来到赵宇的房间,看见赵宇正对着一封信出神,忍不住走过去接过信,看了一眼,说道:“这靖王管的还真宽,人在帝都,手都伸到涿郡来了”。
“这种话也就你敢说”,赵宇倒了一杯茶,先递到刘琪的手中,说道:“钱知礼怎么跟靖王扯上关系了?”
“钱知礼这种小角色怎么可能入的了靖王的眼,应该是他的父亲,辅国将军钱守常托的情”。刘琪呷了一口茶水,说道:“不过靖王应该也不会平白无故的插手你的事情,我估计啊,这次钱守常应该狠出了一点血”。
什么?
赵宇差点激动的跳起来。
我送人情他收礼?
哪有这样的道理。
赵宇的突然举动吓了刘琪一跳,手里的水杯差点都翻了,怒道:“你这又是作的哪门子妖?”
此时赵宇朝着刘琪阴恻一笑,说道:“这次我们一起去打一回土豪”。
“打土豪?”
钱守常一路上纵马疾驰,终于在半夜时分赶到了定远将军府,钱知礼到府门口迎接之时,正赶上钱守常下马。
“啪”
钱知礼身上突然挨了一鞭子,疼的他哭爹喊娘。
“父亲,你这是做什么?”,钱知礼带着一丝哭腔说道。
钱守常此时怒不可遏,他早就听闻赵宇在帝宫御宴当晚闯入后宫,调戏贵妃,最后不仅没事,还得了个代天巡狩的差事,说白了这根本不是差事,就是惠帝有意安排赵宇出去避开朝臣的攻讦。再看那刘贵妃,不仅自尽而亡,连带她宫里的侍女太监全都不见了踪影,由此可见惠帝多么偏爱自己的这个儿子。如今自己的儿子贸然冲撞了太子,那可是大不敬的重罪,说不好还会连累自己,这叫他如何不发怒。
“混账,你平素在这涿郡为非作歹也就罢了,太子南巡的明旨早就发出,你从来不看的吗?在这种关头冲撞太子,你有几条命?”钱守常怒声喝道。
钱知礼此时也是满腹委屈,说道:“我也不知道他是太子啊,不然借我十个胆儿我也不敢冒犯太子殿下啊”。
看着儿子唉声连连的样子,钱守常的心也软了,说道:“既然你不知情,太子殿下应该也不会过分计较,来之前我已经去求了靖王,请他出面说和,看在靖王的面子上,也应该会从轻处置,明天你随我去给太子负荆请罪”。
“父亲什么时候跟靖王搭上关系了?”
听了钱知礼的话,钱守常心里顿时隐隐作痛,刚消下去的气又一下子冲到了脑门,提起手中的鞭子,重重的抽了钱知礼一鞭子,说道:“我赔进去了十匹御赐的汗血宝马”。
“哎呦”
寂静的大街上一直回荡着钱知礼的惨叫声。
钱守常的行踪也第一时间被李文天知道了,他心道事出反常,立刻坐着轿子来到了悦风客栈,刚好碰上了从行辕赶过来的萧文。
两人一同来到赵宇的房间。李文天首先将钱守常的事情禀报一番,然后说道:“辅国将军位高权重,辖十八路总兵,又极溺爱他这个儿子,此番他前来,恐怕钱知礼的事情不好处置啊”。
李文天说完,赵宇便将靖王的信递给他,他看完之后又传给了萧文。
“殿下,有靖王说情,又有辅国将军坐镇,依我看,这件事情就算了吧”,萧文看完信,说道。
算了?
就算我这里能算了,恐怕刘琪那里也算不了。
“依李郡守看,此事该如何处理?”有了前世的经验,赵宇遇到问题习惯先交给下属分析,得出方案之后再决定。
李文天此刻也是眉头紧蹙,想了半天,最终心下一横,站起身拱手作揖,说道:“为涿县百姓计,请太子殿下斩了此獠”。
“哦?”
李文天的反应大出赵宇的意外,按理说他与钱知礼只是政见不和,没必要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而且现在有那么多大人物出来作保,他竟然还敢力劝自己杀钱知礼,这中间到底有什么缘故?
李文天也看出了赵宇心中的怀疑,忙解释道:“太子殿下今天下午对下官说的一番话犹于醍醐灌顶,令下官自残形愧,但是今夜所请绝非出于私心,乃是代涿郡百姓所请。自钱知礼上任这涿军守仓将军以来,无恶不作,大肆搜刮民脂民膏,而且培养地痞恶霸,欺田霸女,弄得涿郡上下怨声载道,下官之前几任郡守都碍于他的权势,敢怒不敢言。下官到任之后,曾于闹市口架设公堂,前来鸣冤百姓十之八九都在控诉钱知礼残暴,下官也收集过很多证人证词,只想等时机一到,便俱折弹劾。今日太子殿下当众打了钱知礼,实是大快人心之举,还请太子殿下为涿郡百姓主持公道”。
李文天说的慷慨激昂,赵宇听完也是义愤填膺。
“我还以为钱知礼只是一个坏官,没想到他还是一个大奸官,大脏官,李郡守,你那里的证词可曾携带在身上?”
李文天赶紧从袖子里取出一沓纸,交给了赵宇。赵宇郑重的接过之后,仔细的看完之后,又传给了萧文。
“砰”
赵宇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怒声喝道:“简直丧尽天良”。
萧文看完也是面色沉重。
“文书,你即刻写一道折子,将这钱知礼不法之事呈送御前,请陛下定夺”。
“殿下”,萧文犹豫着说道:“那靖王和辅国将军这边?”
“人情要送,但这人也要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