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钱守常带着钱知礼来到了悦风客栈。
昨夜萧文连夜调来了太子卫队,此刻悦风客栈里被围的水泄不通。
萧文这个人钱守常还是见过的的,毕竟同朝为官,免不了有交集之处。此刻两人见面,便互相寒暄了起来。
“萧长史,许久未见了”,钱守常笑着说道。
萧文自是谙熟这朝臣相处之道,也笑着上前行礼,说道:“是啊,好久未见,辅国公一向可好?”
“萧老弟,你我同朝为官,何必弄的这么生分呢,我痴长你几岁,不介意的话你我以后就以兄弟相称,如何?”
钱守常的一番话弄得萧文暗自发笑,我和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熟了。
“文忝为东宫属官,可不敢随意结交朝臣,不然该让御史们误会了”,萧文依旧笑呵呵的回答。
钱守常听了这话,脸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强颜欢笑道:“理当如此,理当如此”。
顿时场面变的极为尴尬。
“辅国将军今日前来是打算见太子殿下?”萧文率先打破了沉默。
“哦”,钱守常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说道:“犬子昨日与太子殿下发生了一些误会,我特地从帝都赶过来,正准备带犬子来给殿下赔罪”。
“昨日在殿下面前喊打喊杀的就是你的儿子,确实有些不像话啊?”萧文故作惊讶的说道。
钱守常当众被人揭短,羞愧的低下了头,狠狠地瞪了钱知礼一眼,说道:“还请长史在殿下面前代我美言几句”。
“这事恐怕不是很好办啊”,萧文叹息一声说道。
不是不能办,是不好办,钱守常太知道这话里的意思了。于是便从怀里拿出一块玉石,小心翼翼的说道:“听人说这是正宗的鸡血玉,我也不太懂,您是这方面的行家,请您帮着掌掌眼”。
好大的手笔啊!
萧文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一阵感叹,贿赂我一个属官就下这么大的本钱,等下给太子送的得是多大的一份礼。
“好说,好说”,萧文眉眼擒笑,不经意的将玉石收入了袖中,说道:“太子殿下心怀宽广,想必不会去计较这种小事的,我亲自带你们进去见驾”。
“好,好”
钱守常说罢便与萧文手挽着手,联袂进入了客栈。
这一幕自然落在了二楼凭栏远眺的赵宇眼里。
这文书,也太会钻空子了,不行!等下非让他把那块玉石吐出来不可。
送上门的礼不收白不收。
“太子殿下,辅国将军钱守常携子定远将军钱知礼前来见驾”,萧文在门外躬身禀报。
“请”
赵宇在屋内不愠不火的回了一句。
刚一见面,钱守常便直接跪在了赵宇的面前,说道:“殿下,老臣前来领罪”。
“老将军何罪之有,快快请起”,赵宇赶忙将钱守常扶了起来。
钱守常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殿下,昨日接到犬子捎来的口信,言道在涿郡无意间冲撞了太子殿下,老臣急忙从帝都赶来,昨夜已狠狠地教训了一番,今日将他带来,要杀要剐,请殿下吩咐”。
真不愧是父子俩,表演的戏份也是如出一辙。
“昨天在本宫面前抖威风的是老将军的公子?”赵宇惊诧的说道:“那个毛贼昨日在本宫面前嚣张跋扈,以老将军这样的家世,怎么能培养出这样的儿子呢,莫不是搞错了吧”。
赵宇的一句暗讽刺的钱守常浑身难受,但又不得不吃下这个苦果,红着脸说道:“都怪老臣当初太过纵容他了,也是西宁郡主早早离世,这没娘的孩子缺少管教,以至于闯下如此弥天大祸,”
西宁郡主这个名号赵宇是听说过的,算上去还是自己的表姑,没想到会是这钱知礼的娘。
“这钱守常看来是当算拿西宁郡主来压我了”
赵宇心中暗道。
“没想到还是自家亲戚”,赵宇笑着说道:“按辈分本宫还得管你叫一声姑父,那这定远大将军不就是本宫的表哥了”。
钱守常哪里听不出来赵宇这话里的揶揄之意,连忙说道:“不敢,不敢”。
赵宇止住了笑,说道:“既然是自家亲戚,那昨天的事也就不叫个事了,老将军放宽心,本宫是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去为难你的公子的”。
得了赵宇肯定的回复,钱家父子才算是放心下来了。
“太子殿下微服出巡,定远将军不识圣颜,所以才有了这冲撞之事,殿下胸襟宽广,宅心仁厚,定是不会去计较此事的”,萧文在一旁适时的插了句嘴。
要你多事。
钱守常在心里狠狠的埋怨了一通萧文,太子都说了不计较了,你这话说的纯属多余。
多余吗?
还真不多余
应着萧文的话,赵宇才能接着往下演了。
“也是此次南巡准备的十分仓促,陛下拨下的经费确实不够这行辕的用度,所以本宫才不准卫队入城,不然这人吃马喂都是开销。但陛下明旨让我查探各郡情况,又不能抗旨,所以只得带着几个侍卫微服出行了”。
“殿下忧国忧民,体恤百姓,实乃是明君风范啊,只是这南巡之行耗资颇巨,经费之事不然向陛下请旨再拨吧”,萧文又适时的插了句嘴。
赵宇暗自发笑,脸上却表现出一副忧国忧民的表情,说道:“眼下朝廷也困难,咱们就紧着点花吧”。
钱守常这才算听明白,两人一唱一和,这是给我唱了出双簧啊,变相的要我掏钱嘛。
要钱早说啊,转那么大个圈子。
钱守常这回是真正的放心了,只要这个太子收了钱,那肯定就不好意思再处置自己的儿子了。
“太子殿下忧心国事,吃穿用度如此拮据,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肯定要尽一番力才行,我钱家愿倾尽所有,拿出白银五十万两,一来给殿下赔罪,二来也缓解一下殿下南巡途中的用度”。
上钩了!
赵宇和萧文暗中交换了一下眼神。
“老将军,这哪儿行,本宫怎么能让您拿银子呢”,赵宇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脸上还得故作矜持。
“太子殿下说的哪里话,这天下的一切将来不都是您的吗,这仨瓜俩枣的,老臣还就怕您看不上呢”。钱守常笑着说道。
“老将军噤声”,萧文赶紧止住了钱守常的话,“有些事情心里知道就行”。
赵宇佯装不在意的说道:“如此,本宫便谢过老将军盛情了”。
钱守常起身道:“如果太子殿下没有其他的吩咐,那老臣就告辞了,晚些时候老臣会让犬子将银票送过来”。
赵宇也站起了身,说道:“文书,替本宫送下老将军”。
出了客栈,钱知礼疑惑的看向钱守常,说道:“父亲,您为何突然要给太子送那么大一笔钱?”
钱守常阴恻的笑道:“你傻啊,太子收了咱们的钱,以后咱们就是太子的人了,将来等到太子御极,我们钱家便是从龙之臣,到时候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哦”
钱知礼这才明白钱守常的用心,欣然的点了点头。
悦风客栈二楼
赵宇正与萧文僵持着。
“拿出来”
赵宇摊开双手说道。
萧文无奈的从袖中拿出那块玉石,嘟囔道:“殿下都坑了他五十万两了,还惦记着这块破石头”。
“这可不是块破石头”,赵宇将那块鸡血石小心的放在手里擦了擦,说道:“这是钱守常行贿的罪证”。
“启禀太子殿下”,门外武大的声音突然传了进来,“宫中宣旨的公公来了”。
终于来了
赵宇大步的走了出去,只留萧文一个人在房里苦着脸。
看了惠帝的旨意之后,赵宇回头看了一眼武大等人,说道:“等下钱知礼送银票来之后,便将他当场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