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吻·
众人皆操控人惯了,哪里受得了这种奇耻大辱,根本没有人动弹,反而有人不断叫嚣着要杀了蓝沐秋出出气。
牢狱阴暗昏沉,只有不透气的铁窗高悬在上,如锋利利刃出鞘般尖锐,带不来几捋日光,反而把光照映衬得幽深,如涓邪鬼影般环绕。
斑驳硬光映在人的四肢,像是把人切割成了碎片般,混合着十几人的几嘴巴舌,堪称纷乱可怕,在场之人无不急得流下热汗。
伶月很是心急,偏偏有嘴说不出,只得模糊呜咽着。
云念初见了,不免心疼得紧,虽然伶月总是私下怼他,但伶月也算是朗朗坦荡君子了,只是话多了点。
可话多的人,一辈子或许将再不能开口,不是更加残忍吗?
思及此,他走过去,轻轻地伶月擦着口的涔涔殷红血沫,哄道:“右卫别怕,将军会没事的。”
听到将军二字,伶月才静下来。
蓝沐秋心道这群人也就是窝里横,于是神色愈发冷峻轻蔑,指着她们的鼻子,冷笑怒斥道:“好啊,那你们不妨出去了,看看那群人是等我的死尸还是等你的死尸。”
那群人瞬间安静下来,均不发一言。
她们来此,手下倒是带了不少的侍从的,但墨丞相特意请她们安排了此等戏码,说此等要事,一定要亲自前往,手刃敌凶,她们想到那些家仇与恨意,才甘愿屈居于此的。
蓝沐秋笑道:“如果我没猜错,你们都是被墨丞相请来的对吧?”
十几人均沉默不语,脸上神色各异,各怀鬼胎。
蓝沐秋接着笑道:“若我没有猜错,你们肯定在想,明明是皇帝暗示你们做的,为何又出了这档子事呢?”
其一个人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怎么知道?”
蓝沐秋不禁感叹她们这群人的政治水平真有够低下的。
但仔细一想,也怪不得她们,她们大多数人看上去都年轻纨绔,想必是家母出了事,被以作弊之名抓了去,她们大多没有复杂的官场斗争经验,反被当成了棋子处理了。
蓝沐秋笑道:“因为皇帝聪明得很呐,她除掉武家时,还能顺道除掉你们。”
汗毛根根树立,其的一个女子大着胆子道:“你胡说!这顶多是墨丞相一人所为,圣上如此做,没有缘由的。”
毕竟谁人不知,皇帝手的权力向来来源于世代沿袭的宗族势力,也就是她们,而丞相的权力大多来自贫苦读书人。
蓝沐秋不禁嘲讽之笑更甚。这些人现在还叫着圣上,可惜那圣上却不把她们当成人呢。
而皇帝与墨天鹄狗苟蝇营,其利益制衡早已掰扯不清了。
于是她笑道:“有啊,你们残害良臣,致使武家灭门惨案愈演愈烈,甚至逼得武澈白去边境谋反,你们罪当何处呢?”
此刻,她不免更感慨墨天鹄的老谋深算。或许并非是没有抓住武澈白,说不定是故意的呢?
他猜到了武澈白会来边疆,而面前这群人收到皇帝的暗示,也会跟着武澈白来到边疆,而这,就是证据。
墨天鹄和皇帝要除掉的,可不仅仅是武家一派啊。放走了武澈白,可是却能捞到那么多笔大鱼,真是无比值得。
伶月不免呜呜地叫唤,拼命想要说些什么。
云念初心疼地拍了拍他,然后都忍不住扶额,为她们作为局不知道的傻蛋而感到好笑。
他替伶月接道:“你们谋害武忠兰夫人,倒是没人有证据,可是你们被‘武澈白’复仇杀死了,马革裹尸被一路抬着回了京,不就有了证据了吗?”
这下子,这十几人才真正明白了蓝沐秋所说的意思。
原来墨天鹄下了招大棋,将她们卷入争斗,诱导来此,然后设下埋伏,将她们杀死,再嫁祸给武澈白,让她们以“谋害忠臣”的罪名杀死,一路上大摇大摆地抬着她们的尸首回去,天下人就会知道,是她们做的了。
毕竟若没有杀害武澈白,为何半年内竟跑到了边境去?再者说了,无论武澈白反不反,皇帝都会做出武澈白“被逼无奈”而谋反的假象的。
她们死了倒不要紧,可是恐怕这仍羁押在案的娘亲等人都是有理也说不清了!牵一发而动全身,她们的背后,可是无数利益捆绑的家族啊!
而墨天鹄和皇帝,莫不是她俩苟且了的谣言是真的?
阵阵恶臭冷峻寒冷扑面而来,伴随着阵阵腐蚀气息与铁链铃铃作响之声,她们彼此搀扶着,头上发丝近乎都一根根地竖立起来了。
蓝沐秋笑道:“皇帝真乃老谋深算啊!堪称一石二鸟,你们死了,从前武澈白将军没罪名的,但今后有了。无论怎样,将军都无法选择。”
云念初不曾想妻主竟如此冰雪聪明,竟然参透了其的道理,于是不免接道:“若是将军留下,天下人会敬佩,但无论出于何种原因,这都是死罪。若是逃去男尊国,恐怕是有理说不清了,更被天下人所耻笑,武家将彻底一蹶不振了。”
说到这,他怕伶月又情绪激动,于是接道:“不过我猜想墨丞相的本意是办完这一点后就将武澈白强制压去京问罪,然后迅速斩首,倒不曾想过给他留任何余地。不过他猜少了一点......”
真的有人肯愿意为了代另一人去死。
不禁感叹命运的多舛与无情,这群杂种能看到一,她们能看到二,皇帝与丞相能看到三,因此总是先一步摆弄了她们,但三却不能参透世间的感情。
世间的感情是最弥足珍贵的,算不来,猜不透。
蓝沐秋甚至都没有去问伶月是如何帮助武澈白逃离的,恐怕是金蝉脱壳,他们二人的伪装术和易容术可是最高明的。
武澈白心思单纯,可伶月不是。他为了武澈白,一定是劝说将军为了大仇得报,因此要不惜一切代价地活下去,武澈白才答应的。
想想武澈白又何以接受如此剧变呢?前半生和风细雨,为理想而奋斗半生,母慈子孝,家境和睦,无数人爱他敬他,后半生飘忽不定,正是他所热衷的理想背叛了他,一切爱他的人为他而死,离他而去。
如此活着,对他来说,还不如是死了的好。
火把幽微,一个个随风摇曳微颤,熊熊烈火顺着焦油燃烧,火芯儿像爆炸似地崩崩作响,气味难闻,黑烟缭绕,此刻又陷入了焦灼状态。
那十几人趁乱而问道:“蓝沐秋,那你说该怎么办?”
蓝沐秋抿唇道话,道:“依我看,你们不妨逃了去吧,此刻外面兵马想必正在集结,她们未必会想到你们竟能突然杀出,你们不妨杀她个措手不及,或许赌局还有赢的可能。”
众人纷纷议论起来,少数不同意,多数同意,但问题是这该如何杀出呢?门外纵使是乌合之众,可点兵点将,人数是她们十多倍啊。
逃了出去倒好说,她们可不动武澈白,然后调兵遣将让其余家丁一路顺大道跟随,再回京向皇帝表明心迹,以此请辞。
若是逃不出去呢?那么直接杀出,连最后谈判的筹码都没了。
见她们犹豫不决,云念初杏眸浩瀚,只似尽在掌握,笑道:“你们不妨斩断其它犯人的腰链,然后将其成为援军,她们随你出去后,你们便放她们一条生路,她们都是亡命之徒,想要逃走才会被严刑拷打的。”
这牢狱关押了不知多少粗猛女人,正如云念初所说,这牢狱人口众多,而且个个都是打架不要命的,那些边塞官兵折磨过她们,她们个个都对其恨意无比,在阴影滋生了报复心理。
众人一经商讨,表示赞同,毕竟她们来时,也见尸横遍野,流血几尺,还念着到底这些犯人与官兵有何深仇大恨呢。
但牢狱的钥匙并不在此,其一个身着雪白梨花锦袖短衫的女子朗声道:“我的剑削铁如泥!”
还好,这典狱长纵使聪明万分,可千算万算,未必能算得到,她们竟被蓝沐秋两人策反,并且带了宝剑的人竟还有如此功效。
说干就干,她们纷纷拔出宝剑,跑到牢狱的不同牢房,忍着幽暗腐臭之气息,然后劈断生锈发黑的裂锁,再将满身伤痕的犯人救出,对他们说明来意。
以前,这些犯人各自为营,可是有些懂行的人看到她们腰间悬挂的赤金镶墨玉金牌,都明白她们是达官贵人,说得不假。
于是,头一次,许多犯人集结起来,随手拿起石头或是边角的棍棒,怒目圆睁,披头散发地呀呀叫喊。
而蓝沐秋和云念初却更关心其它更重要的一点。
蓝沐秋叹了口气,杏眸闪过无奈,微舔了下皓齿朱唇,道:“念初,若是初儿在,我们带他与官兵殊死一战,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可偏偏他落入敌手,若是我们逃了去,恐怕枉自为人。”
云念初扶住放下的伶月,敛住凤眸,心鹊起,抿了下苍白如纸的唇,对她道:“可妻主,为什么不能是有心人想叫我们跑的呢?”
蓝沐秋愣了一下,完全不解其意,道:“念初,什么?”
看着这牢狱犯人捶胸顿足,激动不已的模样,云念初眯起如狐狸般忖度良久计谋满满的眸,道:“若你是墨丞相,会不加一兵一卒一守卫,任十几人在牢底里兴风作浪,直接参透了他的计谋吗?”
黑暗腐臭的气息传来,每铛的一声,那锁便被剑斫砍开,蓝沐秋细细地品着这句话,不免颤声道:“念初,你是说......有个更高的人,在左右着局势,乃至连这点她都想到了?”
云念初摸了摸下巴,轻声道:“我认为是,若皇帝想将你收之囊,为她所用,她就会刻意放你一马。但是或不是,只有一会儿才能见分晓了。”
砰砰的心跳声在蓝沐秋心作响,她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若是典狱长表面为墨丞相所用,但背地里却实际为皇帝做事呢?
她兀地想要开口询问,那么一开始为何皇帝不肯直接给她这个机会,或是和她谈判、直接将她收入麾下,再用来对抗墨丞相呢?
但经历过沧桑变幻,她突然明白了,反而喃喃道:“皇帝在养蛊,若是我能经历风霜变幻仍逃出来,在心里积聚了对墨天鹄坚定不移的缠绵恨意,在她心里,才真正值得为她所用。”
云念初点了点头,低声道:“不仅如此。一来,她倒也不想赶尽杀绝,那样将激起世家子弟的反扑,其实让这群世袭子弟对墨天鹄充满恨意,将她们放虎归山,不是对皇帝更有利吗?二来,若你能察觉到、并引领了局势,恐怕才值得为她所用。”
言下之意非常明显,蓝沐秋本就是个顺带的炮灰,若她猜出了皇帝的意思,皇帝将会把她收为己用,若是她没有猜出,或是没有熬过去,那么也不会影响全局。
恐怕那些门外的守卫空有其名,只是为了让这群世家子弟知道是墨天鹄阴了她们,毕竟这边塞的官兵全然收为墨丞相掌控,反倒是皇帝常常示弱、躲在幕后,恐怕她们不会全然算在皇帝头上。
这招,叫坐山观虎斗。
微风拂过,一股恶寒席卷心头,伴随着潮湿阴沼的腐蚀冷气,蓝沐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恨不得当场作呕。
眼界微颤,她攥紧拳头,道:“真有够毒辣的!而且她心知我身剧毒,论权势地位,其的解药恐怕只有她和墨天鹄二人有,她分明就是在逼迫我做个选择,要么归顺她,要么就归顺墨天鹄,要么就死。”
云念初点了点头,低声道:“我们的确不是她的对手,就像下棋对弈一般,她走了一步,我们才能察觉出一步的不对劲,可她却引领了全局。”
蓝沐秋发狠地道:“念初,她真是奸诈老成,留了无数后手,若是武澈白能逃出去,恐怕也是在她的掌控当,只是不知——武澈白还能有什么用?”
云念初不免扶额,汗滴涔涔而下,道:“不仅是这,我更有其它一点想不通,但……算了。”
二人久久无言,静默无话,只深觉恶寒,不免搂紧了彼此的身子,火把如鬼影幽微,冷洌凄清,她们是彼此唯一的光。
而此刻,那些世家姊妹已然尽数将犯人放开,准备好拼死一搏了。
云念初低声道:“若我猜得对,那么我们二人一定能安然无恙地带着初儿逃出去。”
纷纷手握兵器,蓝沐秋和云念初将伶月救下,背在身上,为殊死一搏,便混迹众人间,以保安全。
这些世家姊妹一时间很敬佩她俩,不免觉得她二人足智多谋,日后还能作为要挟利器,或是可以找寻到武澈白,保武澈白一命,反而众人能安全,所以便将其护在其,不肯叫别人伤害了去。
当然了,那群世家姊妹,是藏匿在最后面的,她们可不傻,走前面容易送死啊。
打开牢狱之门,门外的众人正打着哈欠弓着腰垂着背在休息,一看竟出来这么多人,竟和她们的数量齐平,不免惊诧万分,立刻应战。
一大波洪流冲出前去,叫喊的犯人和官兵扭打在一起,乱成一团,奈何官兵武器精良,纵使有意放水,但犯人还是应接不暇。
见场面焦灼,她们二人就快被挤上前去,蓝沐秋和云念初惦念着蓝思初,便顾不得那么许多,直接从边上溜了出去,就要往她们原来住的地方跑。
一时间场面乱作一团,旁边的官兵看见蓝沐秋二人要逃,便纷纷上前有作势要砍,但都被后面的一行姊妹拦了下来。
在世家姊妹的断后下,蓝沐秋和云念初二人真的跑出了这混乱场地,然后呼哧带喘地向目的地跑去。
后面,跟着一群追随她们的小妹,啊不,世家贵族姊妹,只以为她们是有伎俩和计划的,不免崇拜愈至,纷纷追随。
但其实,她们二人只是想去找小孩而已。
不过,这免死buff算是叠满了。
一路上,她们平安无恙地跑到了房旁空地,果然蓝思初还在咿呀学语,拍着手揪着秃草玩。
这下,她们可以敲定了,一定是有皇帝暗帮忙,要不然以墨天鹄的尿性,不会做出这么不干净利落的事来,反而一定会把她俩的孩子当成人质,以绝后患。
心大骇,随后她们想到,没错!
这或许仍是其一步,她们的房间地处边境丛林的开口处,相当于其“门户”,再跑个二里路,一定有官兵把手,那么她们只消解决了那些官兵,岂不是就有了白马,可以策马奔腾了吗?!
心下不再犹豫,只拎起蓝思初的脖颈,将其像挂坠似地一提,然后狂奔去这附近的森林开口处。
红松墨绿高翘,粗圆笔直,个个挺拔有参天之势,树皮坚韧,遮住了从天洒落的阳光,使小径幽深可怖,伴随着磔磔黑色惊鸟腾飞,显得危险凌乱。
灰尘肆意,森林四通达,但好在能成为天然庇护地,比起一干富家姊妹的惊恐,反而这是蓝沐秋和云念初最恣意爽朗的一天,不管再怎么说,或许她们可以逃出去。
逃出去,就有希望!
到了门户处,果不其然,远远望去,那里的七名官兵正围坐火炉旁煮着粥,哼着小曲,似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若是那牢狱外的人心知肚明,恐怕对于这几人来说,是真的一无所知。
毕竟前者穿甲带袍,盾牌齐护,整装待发,但后者身上卸去战甲,正毫无防备地吃饭呢。
这场利益争斗,死伤的永远是无辜的人。
这几名官兵在想什么?她们会不会有家有业,怀揣着一腔热血来到边塞,心填满报国之志,才肯于最好时节在边塞此等高危酷寒之地镇守良久,与亲朋好友忍受着生死离别?
经历过风雨,便总懂得别人淋雨的难处,蓝沐秋顿感不忍,便凝眸大喝道:“你们几人一边去,我们不伤你性命!”
那几个官兵惊得立刻丢了饭碗,砰地一声,稀粥洒了一地。
她们立刻抄起最近的家伙,那铁叉和钝钝利刃无法和富家姊妹比拟,但她们仍做出了防御姿态,明明寡不敌众,却还是不肯投降。
蓝沐秋见此,一边向她们跑去,一边急得大喊:“你们别杀了她们,我自有妙用!”
后面跟随的富家姊妹一听,连忙只击晕了这些官兵,然后跟随者蓝沐秋一起,找到了后院她们养得十几匹白马,登上马鞍,策马奔腾,扬尘而去。
待扬尘甚远,前路漫漫,的确看不到后面追兵时,那几名富家子弟才长吁一声,道:“真是走运了,想不到那几人竟是养马的,要不然今日我们很难逃脱了。”
蓝沐秋云念初笑而不语:“......”傻乎乎的人看什么都以为是走运才达成的。
然后,其领头的世家姊妹对蓝沐秋问道:“所以那几名官兵有何用处?”
蓝沐秋当然不知道有何用处,随口瞎诹道:“向皇帝表明心意,你们不想滥杀无辜,只是想逃命罢了,待你们回京,自动请辞,或许皇帝会放你们一马。”
那几人似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蓝沐秋:“......”我就说她们傻到家了吧?
原本她怕云思初害怕,于是就将其捂住眼睛,此时场面平稳,蓝思初小小的一只才钻了出来,探头探脑地道:“娘亲,我们去哪?”
蓝沐秋抱着他,拍了拍他的头,轻声道:“去有尊严地活着。”
蓝思初不解,将探求的小脑袋转向了云念初。
云念初正驾驶着马儿,前胸口贴着伶月抱着他,之前为了赶在蓝沐秋到达边塞之前到达,他苦修了马术,因此现在已经可以很好地控制了,甚至载一个人都轻而易举。
此时,血肉模糊的伶月勉强睁开眼,看了一眼蓝思初,然后点头示意,含糊不清地道:“ku......”
他刚想说可爱,这孩子可爱,将军也会喜欢的,旋即意识到他这幅模样不该说话,也不能说话,于是又闭了嘴。
云念初感受到了,眸潋滟过心疼,便用指腹拭去了他额角的血渍,轻声道:“右卫若是喜欢,我叫孩子给你磕头认个干爹,等他见了将军,再让他也当个干爹,凑一对呢。”
这话说得轻柔抚慰,又体贴明了,不掺杂之前的冲突偏见,伶月只感如一缕春风般散入心田,似乎才明白,为何蓝沐秋会选择了云念初,不免濡湿了眼眶,连忙垂下头去,恐让小孩害怕。
歪着头的蓝思初则哈喇子直流,两眼发直发愣,眼冒金光,嘴角勾起,高兴地连声叫好,道:“好看姐姐,做妻ju!”
抓紧他的小肚子,感受到他的手舞足蹈,蓝沐秋则一拍他的脑瓜壳,无奈道:“倒霉孩子,人家是哥哥。”
不对,等下,她忽然意识到更重要的一点......她俩是蓝思初的爹娘长辈,然后蓝思初竟叫伶月哥哥?!
几个意思,靠靠靠,她俩有这么老吗?
但蓝沐秋并未说话,云念初已然按奈不住,冲那团呼呼的小人道:“你爹和他是平辈的!”
蓝思初趴在马背上,睁着迷茫无措的大眼睛似在理解,却全然理解不了,道:“不行,我要嫁给他。”
云念初拳头都攥紧了,就差没一巴掌甩过去了,眼神简直要喷火,气恼道:“他真的是男的。”
“喔。”蓝思初显然不信。
在他眼里,爹爹显然是骗他的,只是为了让他嫁不了人,真坏!
面前这人虽然血肉涔涔,但却面如刀削,凌锐异常,只比女人还要俊朗几分。
女尊国的女子向来是脸颊锋锐的,而男子大多面相温和纤柔,所以他只见伶月眉眼如画,气质冷淡,却比女人更加女人,那么伶月就定是女人啦。
想到这,他抹了一把哈喇子,道:“这位娘子,请问你姓甚名谁呀?”
莫名被cue的伶月一脸疑惑,却又舌头断了半截,只得支吾道:“呃......wo......”
“啊,怪不得娘子没人肯嫁啊。”蓝思初面露可惜之色,然后眼眸突变,里面金光灿灿,明显就像狼看见了猎物那般馋得要命,兴奋道:“我不嫌娘子结巴,我可以!”
伶月:“?”
嫌态度不够真诚,蓝思初还硬是吸溜了几声,添了句:“娘子,明天你我就洞房花烛!从此我会像爹爹一样护着你的。”
伶月:“?”
云念初扶额无奈,道:“将军莫怪,他一向......比较奇特。”
此时,伶月已然不信了,低垂着头,死都没想到竟会被一个小男孩调戏。
若是从前,他一定会叭叭叭地说上一大通的话,问小孩是随的谁,然后嬉笑上半天,但现在,他已经丧失了说话的资格了。
云念初见他脸色异常,不免拍了拍他,执起马鞍控马,使其更平稳些,别颠簸疼了他,然后对蓝思初小声道:“初儿,男子和男子没法洞房。”
蓝沐秋咳嗽了几声,攥紧马鞍,道:“其实、其实可以。”
听到这话,伶月面上没动,却暗地里竖起了耳朵,听得仔细。
云念初一愣,呆滞道:“这?倒是女子和女子有法可做,男子和男子还怎么?”
蓝沐秋不免有些尴尬,只觉自己简直成了科普大师了。
按照女尊国和现实古代截然相反的情况,的确此国度对男子的限制甚多,纵使许多男子成亲一生,仍不知该如何抚慰自己。
反而是女子,其开掘得却过分,不仅生产了一批一批的用之道具,怎样沉溺其也相对于男子会被理解和释怀,并且女子和女子相爱是适当被认可的,称之为“凤阴之爱”。
相对于古代的龙阳之爱,她们亦是被发展了的,可对于男子与男子相爱,却常常被限制和不理解,就算偶有理解,也大多只得相伴一生,对于其欢爱却谈论发展得极少。
可想而知,大多是受其化影响罢了,男子若是沉溺欢乐场,但凡是碰了自己,都会朱砂尽褪,并且一旦被发现,就会被十村村嘲讽,从小他们就生活于此,自然内敛沉默。
想到这,蓝沐秋咳嗽了几声,道:“等......等到了地方,我单独告诉伶月右卫。”
伶月:“?”
他的脸一红,唔了一声,偏过头去,眼缭绕出点滴雾气,鼻头一酸,就要落下泪来。
云念初见他如此,便不免叹气。
这人受尽折磨,却不曾讨饶认输,或是落一滴清泪,可一涉及到武澈白,男子的心境就愈发显露了,听不得一点儿委屈。
甚至,这人一定在想,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将军又不肯要他。
众人不再言语,只匆匆行军。
阡陌纵横,草雾缭绕,山水花草,万紫千红,莹莹其,众人顺着前方一路向前,回到世家姊妹安营扎寨之处,获得补给和人手。
似是感受到气氛压抑,蓝沐秋轻声对伶月点拨道:“澈白将军未必不喜欢你,只是他未曾想过,可以和男子在一起罢了,今日一别,他势必将会念起你的好来。”
伶月苦笑着摇了摇头,抿紧发颤的唇,不发一言。
蓝沐秋又柔声道:“别惯着他,到时候冷面待他,他从未失去过任何东西,才会把得不到的人看得极重,近日他历经凄风苦雨,若你肯假意离他而去,他定然承受不住,反倒会追起你来。”
蓝思初一边愣愣地听着,完全不懂那是什么东西,可大抵也明白似乎伶月是有心上人的,于是哼唧唧地道:“那个人肯定长得不好看!我才好看!娶我娶我!”
伶月的唇才漾起淡淡笑意,但他还是冲蓝沐秋摇了摇头。
蓝沐秋无奈一笑,道:“你不用心疼他,真的,我知道你舍不得离开他,可男人就像风筝,得收紧放松,不遛不行。”
听到此话,云念初的眉微微蹙起,道:“哦?妻主也遛过我咯?”
但他显然更看重另外一件事......
没等蓝沐秋接口,他猛地又道:“说得好像你极度了解他似的?你是不是早就恢复记忆,想起从前和他的事情了?”
蓝沐秋猛地一怔,连带着握住缰绳的手都收紧一拉,白马微微脖颈一紧,就嘶鸣起来,她赶紧控制,然后轻声道:“真是什么都骗不过念初。”
此话一出,在场其余牵扯到的两个男人都脸色为之一变。
然后她自顾自地道:“忘了不是很好吗?”
云念初不免垂下头去,咬住唇角,尽管知道妻主爱他,也知道妻主不会弃他而去,可还是吃醋不已,心绪难耐。
顿了顿,她笑道:“没必要深究啦,我感觉这样很好的,其实记忆的那个我很是‘不慕名利’呢,或者说是干脆绝望到不肯与过去放下,才不愿入世,沾染尘世罢了。”
每毒愈深,她的脑子就格外清醒,也不知道是不是毒素刺激了她的神经元,还是心理成长所以放下了,因此由应激反应忘掉的东西,也就记起来了。
云念初咬唇低声道:“妻主......”
蓝沐秋并未再答,只低声道:“冥冥之我选择了你,并非全是巧合,你我二人真的很像,像到几乎是一个人一般,我穿越到这里时,还是幼年,孤苦无依,痛苦万分,几欲饿死,很累......”
她喃喃道:“正是你像我,我才会天然地就心疼你,见到你,我的魂就丢了,纵使失忆了,可心里面下意识的阴影还在。”
伶月偏过头去,听得很是难捱。
他可以理解蓝沐秋,可是更心疼武澈白,这种东西,叫偏爱。
似是感受到伶月的异常,她偏过头去,柔声笑道:“澈白公子不过是个孩子罢了,我对他随口说的一句喜欢,却不曾想他记了那么久。”
云念初哼了一声,看着马蹄崩腾而过时扬起的阵阵尘土,又看着其余的世家姊妹一副大难临头的紧张模样,随口嘟囔道:“那你可真是随意啊。”
蓝思初也似乎听出了其意味,皱起小眉头道:“娘亲坏,拉去男德班进修!”
在他心里,男德班是德育班的意思,他哪里知道男德班只给男人开呢,还只当无论男女,都该被教化。
伶月从鼻腔拉长音,哼了一声,念在蓝思初在,并未拆穿。
云念初眯起了狭长的眸子,也是不信,对蓝沐秋投去质疑目光。
她摸了摸鼻子,抱紧了他,对伶月正色道:“当初我对他说,除非你活着回来,否则我们不要互通有无,其实的确是因为我动了心,但我能感觉出来,他心里是喜欢你的,只是不自知罢了。”
伶月又哼了一声,偏过头去,似是不信,但耳朵尖尖红了,又像兔子一般竖起起来,眼眸却濡湿了。
蓝沐秋无奈地支起脑袋,道:“真的,他常常说起你的好话来,当初耳朵都给我说起茧子了,烦死了。”
阴阳怪气云念初已上线:“呵呵哒。我看妻主是心绪灵动了,却念在人家家大业大,不能与之相配呢。哪里像我,简直是路边的野草闲花,随便摘下一朵,妻主就觉得相配了。”
蓝沐秋见他怼自己,也不敢再吱声,只小声说道:“悍夫!悍夫!悍夫!”
狗男人胆子真大,明个就休了他!!!
个屁。
其余的富家子弟看她们一路有说有笑,烦躁得不行,丝毫不明白为何她们有恃无恐,像是丝毫不担心自己能不能活着出去的模样。
烈日像火炉般红灼焚烧,烤得人心里焦躁,热汗涔涔。
往日这里冷冽凄苦,时常风尘大作,在冰天雪地里,几个时辰就能把人冻死,但此时进入丛林深处,却热得能摊鸡蛋了,真是环境多变,复杂幽深,诡谲异常。
一干人等好不容易到了昔日富家姊妹手下携带兵马的驻扎之地,下了马,才长舒了一口气,心舒畅起来。
拧着蓝沐秋几人进了围幛,她们也不敢多留,只赶紧集结兵马,欲顺着大道原路返回京。
蓝沐秋却蓦地开口道:“你们若是想活,得把武澈白找到,然后将他周全地送到男尊国,方可保自己周全!”
众人:“?”
蓝沐秋再一次深感自己胡诌乱造的能力极佳,朗声道:“你们想啊,若是他死了,你们从正道而走,军民百姓一定会记着你们是从边境回去的,定然会将其联系在一起,认为是你们杀的。”
众人勉强定下神来,自然不愿做那种有风险的事情,于是冷声道:“那我们从小道走!”
蓝沐秋早就猜到,于是淡然一笑,像大忽悠似地坚定道:“从小道走,死亡概率至少翻百倍千倍,或许有无数人正在等你们哦。”
云念初心领神会,也不断撺掇道:“对的,大道上念在军民都在,墨天鹄不敢直接动手,可小道就不一定了。若走大道,必得救将军,才可于水火之博得一线生机。”
二人敛了下眸子,其实她俩也不知道这一环是否也在皇帝的掌控下,可若是不如此的话,纵使墨天鹄一路追击,仅武澈白一人,终究是放心不下,况且伶月一定是要陪着武澈白的。
若是武澈白对皇帝有用,定能通过此等方式,将伶月和武澈白周全放走,若皇帝心狠手辣,其实她们怎么选都没用。
或许,皇帝就是故意让间人蓝沐秋做武澈白去往男尊国的引荐人,然后让武澈白欠下她的人情,毕竟依将军的性子……
欠了的一定会还。
而若是蓝沐秋被皇帝收之己用,那么相当于武澈白在男尊国的人脉和思量都能被皇帝所用了。
所以武澈白活着,也定是比死了有用,而蓝沐秋依然同理。
只是不知,为何皇帝就那么自信,蓝沐秋会听从于她呢......?
旋即,他敛起眸子,笑意灿然,不肯将猜想和盘托出,若是蓝沐秋听了,定然宁可自刎而死,也不肯成为棋子,再将别人利用的。
然后,他朗声胡诌道:“送武澈白离开,是最妥当的方法,他在边境素有人脉,而男尊国也愈发尊敬他,自然会派人来接,放心,你们很是安全。反而他活着,皇帝见计划失败,你们才会真正摆脱危机。”
众人吸了口气,面面相觑了好久,道:“好,我们去。但武澈白在哪,你还得与我们眀言。”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正在处理伤口的伶月身上。
伶月:“?”
伶月抿起唇,深褐色的眼眸似在忖度思量,但他随后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用破损的舌头含糊道:“不,我不知道。”
作为武澈白最信任的人,他不知道下落,怎样想都于理不通,蓝沐秋知道他是信不过她们,怕她被收买,一起和她们使得奸计而已,于是不由得一叹。
她眸温润平和,轻声道:“右卫若是真想让武澈白将军活着,就得告诉我们他的藏身地点,否则.......反而对他是最不利的。”
抿了下唇,她大步流星地走到蓝思初面前,将他抱起,然后走到伶月面前,将他递给了伶月。
然后,她一脸严肃地对伶月道:“我以我的孩子为人质,他是我最重要的人,若是你发现我在骗你,你大可以杀了他去。”
蓝思初:“?”
伶月面露犹豫之色,却听云念初也道:“右卫抱起他吧,我们二人虽非正人君子,可也是把孩子看得比我们的命还重要的。”
蓝思初小嘴一撇,刚要叉腰发脾气,然后听到了后半句,就嘿嘿痴傻地一笑,道:“好呀,抱我,我的好娘子。”
没等伶月在犹豫,蓝沐秋已然将蓝思初硬塞给了伶月,伶月只得将他揽入怀,忍受着蓝思初对他的骚扰。
蓝思初一会儿哈喇子流一地,一会儿羞赧地红了脸,一会儿又害羞地将小爪子伸了出去,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洁白的脸颊,然后嘿嘿嘿地傻笑了起来。
平时她俩有多爱孩子,伶月可是见识过的,蓝思初没降生时,她俩就时常宁可多费气血,也要让孩子吃得饱饱的,看蓝思初胖成这样,就可以窥探得知了。
而历经边塞风霜,她俩瘦得近乎皮包骨头了,可蓝思初仍是胖嘟嘟的,一看就是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呢。
纵使她俩连这点都能造假,可小孩子不会骗人,谁待他好,他就心知肚明,就喜欢撒娇求宠溺。
而看蓝思初的状态,明显是被爱意滋养大的。
思及此,伶月敛起了狐疑眸光,轻声道:“好,我相信你们。将军若在,我相信他也会相信你们的。”
然而话未开口,他刚张口,就感到冷风袭袭往他嘴里贯,嘴里的伤疤还没好,红肿了一片,一被风吹,简直是像是被凌锐带刺的藤条抽了一顿,然后被扔到雪山之巅活活冻死了一样。
最终他并未发言,仅笑了笑,点了点头。
蓝沐秋见他如此,贴心地从富家子弟那里要来了宣纸笔墨,让他得以书写。
笔下灵动,其的地点就被勾勒了出来。
那个地方正值武澈白驻守边塞的周边,但羊肠小道间,仅有伶月和武澈白二人知道这隐秘基地,需绕过参天看不透尽头的密林,再穿过溪水小径,一般人自然不会有心力去探索边塞奥秘,也就不会知道此等藏匿地点了。
蓝沐秋对着众人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
她说话时,语气不容置疑,就像一个孤傲的领头狼一般,坚定不移、勇敢纯粹。
当然了,那些世家姊妹仍不好糊弄,冷眼旁观,哼了出声,显然不肯听她的话。
伶月上前,乓地给了那领头挑事的人一拳,以示其热血沸腾的气愤。
要不是她们,公子又哪里需东躲西藏,他又怎会经历拔舌之苦?
周围的下属见主子挨打,立刻就要拔出佩剑上前与伶月争斗,云念初却呵斥道:“行了!你们还想不想知道武澈白在哪,然后活下去了?”
听此话,众人才冷静下来,而蓝沐秋亦是冷淡地道:“为保证是谨慎私密性,只带人十几人前去是最稳妥的。”
这话顿时在周围人群炸开了锅。若是仅十几人,再留其余大部队等待的话,那么谁能保证,途会不会遭遇埋伏?
纵使云念初隐隐感觉皇帝会放武澈白一马,但他也同意蓝沐秋的说法,于是冷眸怒目,道:“肃静!现在没人能探得你们的行踪,若是大部队前往,谁知会不会是墨天鹄在途设下埋伏,拦截下你们,就为了一网打尽,探得武澈白的方位?”
这话倒是不虚,众人不免嘀咕了起来。
的确不乏有这个可能性,若是十几人前去,纵使了埋伏,可也不至于伤亡惨重,她们还可以退守回京,拼死向皇帝上谏,把责任都推给墨天鹄。
但蓝沐秋二人还有另外一层打量,若是她们完全想错了,这些世家姊妹是特意如此前来,其实她们一直都是在演戏,就为了抓武澈白,那么十几人前去,伶月和武澈白完全搞得定。
伶月也是同意,在纸笔上写下一句:“若你们不答应,我不去了。”
最终,众人面面相觑,也只得同意了。
挑选了精壮的手下和世家姊妹计谋强劲、武力高强的,她们随蓝沐秋和云念初一齐前去,让伶月在前面带路。
很快,行军之旅开始了。
一路以天为被,以地为床,饿了就在马术吃干粮,疲了才晚上睡觉,颠倒黑白的诡异行军方式让众人叫苦不迭。
没有叫苦的,唯有蓝沐秋三人罢了。
这计谋是蓝沐秋出的,夜晚赶路,趁着天黑,故意七扭歪地绕弯子,反正伶月熟悉边境地势,不至于迷路。
然后,她们偶尔还叫一个人在原地等待转圈,骑马扬尘,毁掉行军痕迹,约定几天后再赶上,就为了防止有人跟随。
夜晚,伶月还会将耳朵贴在地上侦查,他极会侦查,做得极好。
其实偶尔几晚抽测就可,可他仍天天如此,不曾懈怠一天,就为了探得是否安全,防止她们去了,反而带给武澈白危险。
凡是涉及到武澈白的,他一向极度细心且上心。
而夜晚大后半夜,所有人稍稍歇息时,蓝沐秋和云念初也会一齐去四周勘探侦查,当然了,名义上是侦查,背地里她们想的却是亲吻一番。
蓝沐秋和他走远了一段距离,隐匿于小树林,堪称天然的遮蔽物。
每每这时,云念初吃痛的声音就会传来:“妻主,疼~啊~妻主慢点~妻主好棒啊。”
而蓝沐秋则会像只倔强的小马儿一般不停地蹬着,收紧再放松,控制着一切,喘息道:“念初用力,妻主爱你。”
也只有这时,她俩才会感激一会儿这毒之身,蓝沐秋身上毒素淤积,竟连小飞虫或是蚂蚁等活物都不肯靠近了,所以她们在森林,不但没有危险,反而平添了份意境。
如浓雾一般化不开的森林深处,皎皎月光下,寒气儿缭绕,记录着一对有情人的亲吻难分。
云念初总是咬住唇,承受着她带来的一切,随她颤抖不已,随她生死起伏,随她情意缠绵,随她生死依偎。
每当这时,蓝沐秋还会调侃他,道:“念初真色,那么多次,恐怕明天行军,你的腿没有力气再夹紧马背了吧?”
云念初已然全身瘫软无力,哪还能回得了这些,只含糊着发出一些简单音节,来证明她说的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唇齿相依,他的唇一下又一下地被撞着,那灵巧的舌头伸进去,掠过他每一寸肌肤,缠绵的银丝乱撒来开,眉眼缱绻温存,纳入——出去,一遍又一遍,那么柔软,那么温柔,那么体贴而真心实意。
有多久没有好好亲吻了呢?——从左心房的温暖溢潵开来,由心脏泵压到四肢各处角落,使其每一寸都盈盈充实,颤栗不已。
其实对云念初来说,亲吻也像毒素一样,戒不掉的。
妻主那么年轻,他爱妻主,胜过爱他自己,所以他宁愿献出所有,他是她的,所以他可以耐受着她带给他的一切——疼也要,满足不了也要,被玩弄也要。
遇见了妻主,他才知道,原来男子的身子可以坚韧到这种程度,怎么用也不会坏掉。
每当这时,伶月都想说一声shift,他每隔一段时间去勘测,就总能听见奇怪的声音响起,一下又一下,撞击着树木之声,混合着枯藤树枝都乱颤飞鸟磔磔之声,还夹杂着沙沙作响的枯树叶在不断晃动,他表示......
人都麻了。
关键,这声音还不止一会儿,反而是整夜整夜的,能占到他们休息时间的一半。
嗯,应该是风儿飘散开来,她们日常在练功,所以吹动了枯木枝桠,在沙沙作响吧。
最可怕的并不是这点,他最害怕的是......蓝思初也不知随的谁,简直太能缠磨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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