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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去,蓝沐秋挑起他的下巴,蛊惑道:“我不在时,念初是在对谁动心啊?为何这孕果踹的厉害?”
“明知故问。”云念初一把甩开她的手,眼神里却满是温柔,道:“我还以为妻主出了事情,不回来给我暖床了呢。我还在想,妻主是不是又看上了哪个翘楚美男,不要我了。”
接过那颗踹的猛烈的孕果,蓝沐秋笑了笑,哄道:“我除了念初,谁也看不上。”
“我就知道妻主对我最……”
“最好了”三个字还未发出,只听蓝沐秋暧昧一笑,道:“毕竟念初的功夫,可是无人能敌,唯有让我溺死的份。”
听到她打趣他,云念初有些气恼,道:“那也比妻主的功夫差要好,一个造福你,一个我吃亏,你怎么好意思说我呢?”
“哦?我的功夫差?那不妨来比试一下。”
“……”
屋外雪花纷纷,冷的刺骨,屋内灯火葳蕤,热的不行,孕果踹的猛烈无比,快没把自己踹下床去。
待云念初帮她褪下腰带后,蓝沐秋喘着气,才将事情原委都告知了他。
云念初则抱紧她,叹道:“原本我曾与你说过,待传统派落败,就是改革派武家和墨丞相两派争斗之时,没想到墨丞相野心如此之大,还要对御葂这一派动手。”
蓝沐秋倒是听过他讲起过御葂这一派,只是当时他随口一提,说并不重要,所以她也就没有怎么去记。
因为御葂属于间派,也称“温和派”,哪一方势力过强,它这一派就去调和,堪称和事佬,哪一派它都不想得罪。
没想到,竟然连这一派墨天鹄都想开刀?
蓝沐秋感到有些绕,不免疑惑地道:“那墨丞相为何要对我说这些话呢?岂不是将行动暴露了?”
云念初叹了口气,道:“墨丞相一半将矛头指向了你,不仅是在试探你的看法,更是在故意通过你去提醒煜恣风,让他去劝御葂,早点退出官场,对彼此都好。”
听到这,蓝沐秋更是疑惑,道:“可是御葂不是都改了姓,与煜恣风和魏樱不和吗?”
“不和?”云念初冷哼一声,道:“如果不和,魏樱老师又如何肯将她的弟弟许配了御葂呢。这些日子来,魏樱老师不也提过吗,她的弟弟和御葂举案齐眉,一生陪伴。”
这些零七碎的东西,蓝沐秋却是记不得了。原来这些日常相处的细节,还有这么多门道。
仔细一想,她觉得这很有理。煜恣风的小倌身份以及身世背景,这些年来没有人提过,恐怕也是被人封锁了消息罢了。
可魏樱不在前朝多年,又如何有这样大的本事?恐怕只是御葂在背后帮忙罢了。
想到此,她斟酌道:“念初……所以魏樱老师当年的退隐,更多的是她因为她的身份问题,所以她想保全御葂,不连累到她?!”
“妻主果然聪明,自当如此。”
顺藤摸瓜,她举一反三地,急道:“这么说,墨天鹄接下来的意思,就是想利用魏樱和煜恣风,逼迫御葂交换手权力咯?这不是在逼迫她们骨肉分离、违背人性的强行站队吗?”
云念初轻吐出一口气,叹道:“是啊。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更何况御葂是煜恣风的亲妹妹,她的夫郎又是魏樱的亲弟弟。”
“等朝廷将矛头对准了魏樱和煜恣风,如果她俩想保全自家的哥哥和姐姐,那么御葂的仕途之路也就彻底完结了。”
二人一时都没了话说,唯有孕果在一脚又一脚规律地踹着,显示出二人的紧张来。
蓝沐秋只觉得喉咙干涩,喑哑道:“可……御葂退出了,墨丞相就能放过她们了吗?”
“妻主,我不知道……人的成见。御葂终生为底层人发声,是出了名的清贫之官。这个行动,未尝不是皇帝在背后暗自支持的。那么,皇帝要做到什么程度,我们是猜不到的了。”
蓝沐秋只看着房梁,只觉得眼睛干涩。纵使一个人一生为国,还是逃离不了皇帝的猜忌吗?哪怕御葂如此温和,只因哥哥和嫂子是曾经的太女殿下效忠者?
她想起了很多事,想到云念初曾告诉她的:
当今圣上曾在雪地里跪了三天三夜,才求来了先帝看她一眼。
先帝的女孙众多,她费尽心机,才让先帝信任她、宠爱她,把皇位传给了她。
也对,这样心狠手辣的人,自然所有人在她眼里,都是垫脚石。
“念初,我只是普通人,没想到还会卷入这场争斗。”
“妻主,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你当如何?”
“我?我只是个普通的老百姓……我永远站在正义这一边。”
二人一夜无眠,念在武家的身份特殊性,二人并未告知其故事,只含糊过去了。
漫长的等待后,朝廷下达了奖励,蓝沐秋竟然成了县令,接替的就是之前的那个死对头县令的工作。
而且朝廷还专门下令,派人送她们回去。
告别时,冒着寒冷大雪,蓝沐秋看着门外种植的茫茫大雪,不免感慨四季变换太快,就像人的生命“一眨眼”就到了。
唯有武家种植的常青树,郁郁葱葱的碧绿冬青仍傲然挺立于大雪之,混合着旁边种植的粉红梅花,不免让人感到阵阵幽香,仿佛是凌寒间唯一的一丝暖意。
蓝沐秋哈着暖气儿,顺着羊肠小道走着,雪花落在貂裘衣帽上,瞬间被融化成了结晶。
她不免感慨道:“念初你看,冬日再冷,也会有植物坚守在这里的,我前世读过一句话‘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这句话想必说的就是这样了。”
武澈白送了他们好一段路,不免也笑道:“冬日夏日的到来,并不因我们而改变啊。它好它坏,它永远在这里。”
这番姹紫嫣红的场景倒是很美,连云念初都不免叹道:“的确很美,只可惜是人工种植的,终究少了份儿意境罢了。”
这话倒有点别的意思,蓝沐秋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乱说了。
武澈白却又难免起了兴致,道:“我知道云哥哥的意思。哥哥指这梅花与冬青是人工种植的,日夜受到保暖措施的精细栽培,便少了份‘梅花香自苦寒来’之感。可......其实这样的梅花才更加粉嫩饱满、出落的更好不是吗?”
轻轻捻起一朵梅花,凑近了闻了闻,云念初便又松了开,上面的雪花颤了颤,飞落下来。
他轻声道:“是啊,温室之花自然生的更加饱满迷人。只是我很好奇罢了,若是有一天没人给予它最好的养料、水分、保暖,它又当如何呢?”
这话,总感觉在借物喻人或是在提醒他?武澈白默默敛起笑意,正色道:“云哥哥说的有道理,但武家的花不比其它花儿,因为只要武家会一直在,便永远会给予这花儿养分。”
伶月抚了抚梅花,也适时接道:“是啊,青苔有青苔的好,兰花梅花有它自己的好,但若是永远有人为它浇水,自然还是兰花梅花更好。”
听三人的话都默默带了点儿别的含义,蓝沐秋无奈地摸了摸鼻子,心想她就不该多加那一句嘴。
到了朝廷的约定地点,浩浩荡荡的一干队伍抬着架子,还配对了许多粗壮猛女来护卫,她们已经在等蓝沐秋和云念初了。
按照规定,蓝沐秋将胸前怀挂大红花,身骑骏马飞奔去,回到家乡告故老,反正就是能扬眉吐气一把。
当然了,蓝沐秋并没想到此生,她竟然也能够荣归故里。
这对她来说其实并无所谓,毕竟她最爱的人就在身边,对她来说,这已经是最大的荣耀了。
不过,回到故乡,她可以让云念初抬起头来,不再为从前的身份自卑,她要让所有人都敬云念初一头,这比获得官位本身更有意义。
二人坐上马车,武澈白将帘子撩开,温润如玉的脸颊更添温和,对云念初笑道:“云哥哥,常联络。”
云念初却是明白他的心思的,拍了拍他的手,笑道:“放心,你与我妻主联络,我并不会生气的,我虽然善妒,但道理是非还懂。这一路走来,多亏了将军,您......多注意些。”
蓝沐秋也探出头来,望着他正色道:“是的,将军多准备准备。”
没等武澈白问完是何含义,只听朝廷的领路人一声令下,一骑绝尘,队伍扬长而去,他却也不想再折腾队伍停下了,只好作罢。
不过他很快就将其抛之脑后了,毕竟武家能有什么事呢?
次年春日,漆黑夜晚,小屋内一灯火微颤,蓝沐秋坐于案前,仔细地在魏樱的引领下写着状子。
这是她回到乡里后要断的第一个案子。
煜恣风和云念初环绕她的周围,不免也担心的要命,毕竟明天是蓝沐秋第一次断案,难保她不会出了岔子。
魏樱不免有些无奈,道:“你已经学得很好了,不必紧张呀。”
蓝沐秋放下纸笔,不免叹了口气。
当上县令的感觉并没有多好,虽然归来那日迎接她俩的人有很多,只是真心实意为她俩祝贺的人,太少。
而且,她一回来,就被繁忙的事物压倒了,偏偏还什么都不会,这不免让她更觉心烦意乱。
想到这,蓝沐秋不无埋怨地道:“我回到县里的当日,老师师父为何不来?您倒是清高冷淡得很,不愿沾染虚名利禄,只愿默默背后帮我,可我是您的徒弟呀,又怎么不想在当日见到你们?”
煜恣风听后,便有些心疼地道:“徒弟,我俩的情况比较特殊,并不是不重视你俩呀。”
一听这话,蓝沐秋和云念初脸色一变,偷偷交换了个眼色。
她俩原本还忌惮怎么去旁敲侧击地开口,这下好了,师父心思单纯,倒是好套话。
于是,蓝沐秋捏紧了笔,紧盯着桌面的宣纸,看似无意地道:“哦?师父老师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这话说得婉转小心,煜恣风没有听出,但魏樱脸色却为之一变,道:“你们是不是听得了什么风言风语?!”
这如暴雨般骤变的语气,蓝沐秋有些紧张地结巴道:“没、没。”
云念初捻起发丝,细细捋着,蓦地抬头开口道:“是。丞相是私下找了妻主谈话,间接想利用妻主提醒您,让您多加防范。”
沉默良久,他见二人均抿唇不语,便轻声道:“老师师父何不逃去男尊国度,以师父师娘的人脉地位,倒不是个难事。”
四人都没有提是何事件,但彼此像心有灵犀似地,都没有再拓展开来去说。
灯芯爆裂出微微火花,魏樱的脸被照得比往常更加阴暗。
她笑道:“该来的终究会来,逃了岂不是显得做贼心虚,反而给了某些别有用心之人创造了理由?你俩放心,我俩自有办法。”
站她一旁的煜恣风不免握紧了她的手,难得小鸟依人地靠在她的肩头,轻声道:“我都听我家妻主的,蓝小妮,你顾好你自己就成了,明天你还得断案呢,别为我俩的事想太多。”
不过这话倒是有理,毕竟魏樱二人的财力强盛,前朝时赚的钱够多了,而后当老师得来的财物,她俩又一分不动地捐了出去,自然声望或是身家都比蓝沐秋强的多。
弱者关心强者,不免有点杞人忧天的味道,蓝沐秋便只得点了点头,心里有点儿隐隐的不安。
魏樱拍了拍她的肩膀,看似无意地道:“我好似知道了为何朝廷将你又派发到这个小村了,不过我会让她们的愿望落空的。”
蓝沐秋却没有放在心上。
甚至,她坚定的以为,她能回到这里,完全就是缘分使然,而不是有心之人的特意安排。
毕竟女尊国的县不像古代是万民以上为县单位,她所管理的,就是就由十几个村落组成的县,如此芝麻小官,朝廷特意给她下套干嘛?
于是她笑道:“老师多虑了。我从管理一县之户口,到处理劳民之琐事,再到治安管理处罚,尚且需要仰仗您的教导,我如此愚笨,头都要秃了,没人特意会和我较劲的。”
这倒不假,可魏樱却轻轻地道:“笨蛋,我之所以选你成为我的徒弟,不是看你最聪明,而是看你品性最好。”
云念初不免打趣道:“我妻主最强的能力,大概是考试吧,她勉强只得算个好人罢了,哪里比得上您呢?”
魏樱摇摇头,轻声道:“她会成长的。”
说完,四人都没了话说,都默默将心思放到了状子上,蓝沐秋是第一次学着写,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底层人民是不会写也写不起状子的,不免觉得甚是心酸。
让旁人写,得花许多银子,魏樱便干脆告诉她,太穷的人,别让她们托那群读书人写了,干脆你来写吧,是麻烦了点,可是既能方便快速熟悉流程,又能积德呢。
如此,蓝沐秋便没了话说,只说只听从老师的安排。
等写完了状子,已经是后半夜了,夜深人静间,魏樱和煜恣风才匆匆往家里走,蓝沐秋站在门口默默看两个暮年老人彼此搀扶着,心下有些难过。
云念初察觉了出来,便轻轻搂住了她,蹭了蹭她细嫩的脖颈,轻声道:“妻主,魏樱老师做事不求回报,但求问心无愧,真是人间少有,我们亦当如此。”
幽幽冷风吹过,蓝沐秋下意识地将他身上的披风揽了揽,给他披紧,然后轻声道:“嗯,我永远不会做违背良心的事情。”
夜色昏沉,见气氛太过沉寂,她又默默补了句,笑道:“不过念初今日有一处说错了。”
云念初果然上钩,不解道:“什么?”
她轻轻一笑,搂紧了他,舔了舔他的耳垂,轻声道:“我最强的能力,念初恐怕只有在床上才知道了。”
云念初脸上一红,一声“你”字还没开口,却被蓝沐秋堵住了唇,一夜羁绊,二人的彼此“链接”得更深了。
次日,蓝沐秋揉着酸痛的身子,坐于公堂县令断案之位上。
底下,围着乌泱泱的人群,大多都是来看家长里短的热闹的,纷纷搬了个小凳子,坐于台前。
蓝沐秋看着当事人两姐妹,不免轻声咳了咳,强压下自己的胆寒与紧张,偷偷用衣摆蹭了蹭汗湿的手。
她镇定下来,用威严之声道:“你们二人身为姐妹,却对簿公堂,可有何矛盾啊?”
边说着,她边看了底下为她加油鼓劲的魏樱妻夫和云念初一眼,心下才微微镇定了些。
老师告诉她,村里的断案也就是些简单的琐事,且没有太固定的流程,不用害怕。
可问题是,她前几天连状子都不会看呢,突然让她断案,真是有点儿强人所难了。
这时,这两姐妹操.着一股地方土著村话儿,叽叽喳喳地吵了起来。
“肃静!”蓝沐秋额上的青筋绷起,不免有些紧张,她死也想不通,怎么周围几个村,地方语言却五花门的?
姐妹二人睁着无辜的眸子,看了看她,勉强用普通话讲道:“大银,不四你缩......浪我们讲发嘞你妈?”
蓝沐秋:“......”这怎么还骂人啊?
魏樱连忙咳嗽了几声,站出来道:“大人,要不要我帮您翻译一下?”
“好、好。”蓝沐秋只恨不得当场泪流满面了,只得连连点头。
魏樱点了点头,只得站在两姐妹间,她们说一句,她就解释一句。
还好魏樱素有威名,又与地方乡绅混得极熟,这断案也没有那么严谨,众人便也就欣然接受了。
蓝沐秋立起耳朵,勉强终于听出了个滋味来了。
这件事大体就是......两姐妹分家,但家只有一头牛,两人都没有钱可以支付给对方,但是都不愿要半只牛或把牛卖掉再分,因为耕地要用,结果就打起来了。
一脸懵逼蓝沐秋:“……”日你大爷。
忖度片刻,她轻声道:“既然造成了公共社区的混乱,那么就按照发条,打上三十大板,以儆效尤,而后我再将其进行财产分割处理。”
此刻,她还沾沾自喜,幸好她记忆力好,把法条背得够熟,可以直接按法理断案,而且新官上任,大抵最重要的就是立个靶子,树立威信吧。
此话一出,二姐妹的脸白了,旁边坐着的她们的家属也纷纷嚷嚷起来,而魏樱的脸也白了。
不过魏樱很快就镇定下来,轻声道:“大人,我有对此案的一个关键信息需要对您禀眀,涉及隐私,只想对您一个讲。”
蓝沐秋连忙点了点头,道:“好,请上来吧。”
魏樱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将自己的腰压低,不抢了一点儿她的门面与风头,跑到她座椅边,低头俯耳地轻声道:“大人,要注意法理与情理相结合。”
没等蓝沐秋反应过来,老师却已经下台了,她只得将问题按捺在口。
想必,老师只是提醒,却没有直接给出答案,是想让她自己想个法子,不能总依赖别人的。
这却让她感到莫名伤感,特别是那声“大人”,明明没人能听见的,老师却不叫她“徒弟”或是“秋儿”,偏偏是一声冰冷冷的大人。
看向老师,却看见她信任的目光,她才勉强将情绪压了回去,用换上了一副庄严无比的眸子。
然后,她轻声道:“念在并未造成什么事故,便不做惩罚了。”
此话一出,底下的人纷纷赞赏起她的仁慈来,她不免有些无奈,原来人心是这么好拉拢的吗?
当然了,她并不知道,里面有一大半人,是魏樱特意找来给她暖场的托儿。
最后,心下沉淀了些,她平添了点儿自信,郎朗道:“不如这样,本官这儿有头牛,用不上了。不妨按市价卖给你俩,其欠账款由你二人共同分月付款,以后慢慢偿还。”
姐妹二人不免有些紧张惊厥,颤声道:“大人......多少银子?”
蓝沐秋见她二人颤抖不已,也是愣了一下,随后才明白她二人害怕她贪污,以高价强制把牛卖给她俩。
于是,她淡定拍板,道:“市价两,本官不要利息,限你二人三年内还清即可。若是到了三年还还不清,便按租牛车的标准按天计价,农耕时十一天,闲暇时七一天,众人在场,本官不会说谎。你们可有异议?”
二人不免有些诧异,彼此对视了下,毕竟这的确是市场价格,真可谓一分儿没高,可也一分没少。
转念一想,或许是蓝沐秋家的牛处理不掉了也不一定,于是她二人点了点头,一齐道:“小人无异议。”
蓝沐秋道:“家庭和睦才是真,你二人回去要好生相处,再不许为此打架,否则将按照发条,棍棒伺候。”
姐妹二人分别没有选择,但这话说的熨帖讲理,二人便心满意足地走了。
待在场之人三三两两地走了,蓝沐秋才送了口气,可惜拿出状子,今天她还要面对一堆琐事案件。
例如,谁家的夫郎出了轨,谁家的妻主又把谁打了,谁家的妻主因其沾染花草而得了病传染给了夫郎,夫郎要离婚......
勉强翻了翻状子,这些看得蓝沐秋是目瞪口呆,应不暇接。
魏樱妻夫而云念初立刻跑了上来,给她捏腰捶腿,试图抚平她揉皱的内心。
蓝沐秋却不免感到有些懈怠,她轻声道:“做这些有何意义呢?”
见她满脸愁容,魏樱正色道:“你热爱你见到的花草树木,热爱你的夫郎和孩子吗?”
看向周围蜡制的花草在灼灼红日映衬下显得姹紫嫣红,蓝沐秋只感到十分舒心,可她又不明白为何老师要突然提起,便踌躇地道:“喜欢呀......”
魏樱点了点头,轻声道:“是啊,这些都是平常的事物,你喜欢,别人也喜欢。因为普通人的生活本身,这些琐事充满意义”。
蓝沐秋一愣,呆呆地看了老师好久,轻声道:“没想到老师还是个哲学大师啊?”
魏樱:“......”
云念初帮她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笑道:“老师的意思就是说,帮普通人完成平常的事情,就是作为普通人的人生意义。”
蓝沐秋笑道:“你们能不能别强行上价值啊?”
不过说归说,玩笑归玩笑,蓝沐秋从此便再无懈怠时刻。加上云念初在后面一直督促她帮助她,她也就慢慢适应了。
渐渐的,她的名望高了起来,因为她从不以权谋私,或是利用权力打压任何人,对待穷人更是时常接济,对待富人也从来不卑不亢。
然后,通过她的不懈努力……她终于……
越过越穷了!
蓝沐秋:“?”
毕竟穷人可没钱,站在正义的一方,还需要她花费打点费,打通关系。看见有些贫穷之家卖儿卖女,她就忍不住要施舍银两。这导致她得罪富人不说,还时常倒贴钱。
好几次,有富人想贿赂她,她其实有一点点的心动,毕竟对方的条件仅仅是“多照顾一下就好”,又没说一定要怎样。
但她还是无一例外地拒绝了,算了算了,爷不干。
时光荏苒,临近夏日,考验又来了。
翌日夜晚,蓝沐秋摸黑回家,不免心想该多从县令拨点款,自己再添加点儿钱,每日点个灯笼啥的,听说隔壁村的小孩因为路黑走路被卡着了。
边想着,她边夹着一个烧鸡,迈着小心翼翼的步子踱步回家,突然被一个黑影所包围住了。
她一惊,身子一个躲避,却已经被另一边的麻袋套住,蹬了好久,却挣脱不开。
再睁开眼时,她已经被放在了一个镶着碧绿玉石的豪华座椅上了。
来人满身挂件珠宝,一看就非富即贵。
没等她问完来意,那人就直接向她塞了个一千两银票大钞,冷声道:“明天你只消多说我家贾公子几句好话罢了,我不叫你为难,该怎样还是怎样。”
她没来得及问上一句何事,却又被套上麻袋了。
蓝沐秋:”......“shit
待她再被放下,睁开眼时,已经在家门口了,偏偏笨手笨脚地将那细瘦麻袋摘下,周围草木茂盛,那几人已经不知从哪隐匿出去跑了。
敲开门进了屋子,她不免心有余悸,把烧鸡放下,连忙就去翻明天的状子,她真是害怕那是何方惹不起的神通广大之人。
翻了半天,她终于翻到了某一页,毕竟有钱人的案子就那么几个,如果是她帮忙写的状子,她不会印象很少。
而姓贾的人又很少,她立刻就能确定了。
而且,就离谱!
这案子竟然是......那个贾公子调戏了一个女子被状告了!
生活在女尊国久了,蓝沐秋真的十分疑惑,男子调戏女子,恐怕还是男子吃亏吧?
女子顶多被调侃一下魅力太强,桃花运好,可男子却不一样了。
“妻主您怎么了?”云念初见她没有下意识地将披风脱下,也没有去跟他嘘寒问暖,便心生疑,于是立马凑近了问道。
蓝沐秋下意识地将捋了捋衣衫,不想让怀里的银票被发现,但无疑,这个举动,云念初都是看在眼里的。
“什么东西,拿出来!”云念初眉毛一凛,眉宇紧缩,十分不悦地道。
这些日子,云念初更加心疼她,却也更悍夫了,蓝沐秋只感有些无奈,于是含糊其辞道:“没什么的,是妻主案子上的事情罢了。”
云念初却是不依不饶,连忙去夺,还嘴里颤声道:“你接了哪个男子的示好了?怎么身上都是别的男子的香气?”
闻了闻自己的身上,蓝沐秋只能闻到汗气熏天,但仔细一想,或是那个贾家里面的香薰导致的,于是连忙辩驳撒谎道:“不是,是聚会的时候,那个易茶阁的茶楼里有香气!”
但她又忽略了,她下意识紧张的时候,会摸一下鼻子。
这下好了,天雷勾地火,云念初炸了,当场哭了,孕果也踹个不停。
怕孕果受到影响,她便立刻也不敢再含糊,于是赶紧抄出来了银票,急道:“不是,是有人想贿赂我!”
沉默三秒,很好......三秒后云念初更炸了。
他哭得整圈眼睛都红了,指着她发狠道:“你涨本事了,这种钱也敢赚?”
蓝沐秋去抱住他,连忙解释道:“我没想要这钱的,念初别哭了。”
云念初却是不依,红红的眼睛像只发怒的小兔子一样,道:“一开始我问你话,你却不答,分明也是心里在考虑打量要不要收!”
蓝沐秋:“......”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但的确,她一开始也有些许的动摇......毕竟只是说几句好话,因为男子勾搭女子的话,就算女子状告失败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最主要的是,她真的不想得罪这种有权有势的人,要不然她的计划被打乱了怎么办?偏偏这个计划,她暂时还不想告诉任何人......
见她沉默,云念初却是什么都懂了,若是她心里没鬼,恐怕会直接反驳的,如此看来,倒是妻主要守不住本心了。
如此,他狠狠心,难得发了脾气,当场扬起手掌,举到空又落在自己脸上,甩了自己好几巴掌。
外面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小雨,他却顾不得那么许多,直接跑到了门外,笔直地跪在了门前,更咽道:“若是妻主守不得本心,那么是念初的错,怪念初没有引领好妻主。”
蓝沐秋急了,连忙攥起他的拳头,就往她身上落,哄道:“都是妻主的错,念初不要这样了,况且还有孩子呢。”
可她无论怎样求饶,都没有用,云念初还是固执地跪在门前,泣不成声。
见求他无果,蓝沐秋只得冒着雨租了马车,请了魏樱二人来,想要劝劝云念初。
结果,魏樱阴沉着脸来了,听她说了这件事之后,当着云念初的面甩了她好几巴掌,给她人都扇懵了。
魏樱连忙想拉云念初起来,哄着他道:“别伤了孩子,为师替你教训她了。”
煜恣风也揪着蓝沐秋的耳朵,骂道:“要是穷了为何不和我们说,何必自己挺着,收了人家钱?活到县令,反倒不要脸啦?”
蓝沐秋:“……”倒霉倒霉倒霉
然而,这丝毫没有用,孕果踹了一夜,他也哭了一夜,任她怎样求他,他也不起来,还一遍遍地摇头。
自打那以后,她半点都不敢再起那份心思了。
不过,她永远都怀疑,那天是不是云念初三人给她下的苦情戏,或是特意给她下的圈套,以提醒她要注意自身廉洁。
得了这个点子,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以作借鉴。
当然了,怀疑归怀疑,她还是要去郑重道歉的。
事后,她只得带着云念初,硬着头皮再度去拜访魏樱,买了一堆贵重之物,但魏樱和煜恣风又是一句“愿你坚守初心,要不然滚出我的师门”,然后礼物未动,只默默嘱托了她们许多。
那天魏樱跟她讲了许多,但她似乎只能记得,老师看着她轻声道:“徒弟啊,良心的债,向来是最重的。”
好吧,那她还是决定做个好人。
不过,这导致她骑虎难下,心情愈来愈糟。
万万没想到,做个好人竟然还得赔钱。
但是面对乡村邻里期盼的眼光,她又不能弃之不顾,突然换届的话,朝廷也得需要准备时间呢。
魏樱虽然面上仍是高冷无比,但实际上她能感觉出来,老师是为她骄傲的,想到老师随时都有可能遭遇不测,她实在没有脸提出来她不想当官了。
可不坚持本心,家里的那位恨不得吃了她。
当也不是,不当也不是,她烦透了。
有时候她甚至会暗戳戳地想,如果她少了那么一点莫须有的责任感该有多好,那样她就能压力不那么大了。
很快,烦恼又如约而至了。
她接到了个案子,死者竟然就是她第一次遇见云念初时,她遇见的那个酒鬼。
起因竟是,那个酒鬼流连于其它花街柳巷,又欺辱了小倌,被欺辱的小倌约了好几个其它小倌一起揍了她,没想到她喝醉了躲避时,竟然跳下阁楼意外摔死了。
其它几个小倌一商议,便私下给了蓝沐秋许多银子,希望她能宽宏大量地“酌情处理”。
带着沉重的步伐,她回到家里。乌漆麻黑的夜,可还有一盏明灯为她而亮起,她心感到无比的熨帖温暖。
屋内,云念初正和周厉聊天呢。
自打蓝沐秋成了县令,却还没和云念初和离,并且还抱了个孕果回来后,周晟和周厉才发现,蓝沐秋好像不是装的,而是真的那么想。
结果他俩的计划只得不了了之,最后,她俩决定,那也结交。多个朋友,多条路,更何况对方现在是县令,以后难保有用得上的地方。
而蓝沐秋总想着云念初没有朋友,有个人聊天总是好的,于是也没有拒绝。
看见她回来,云念初的眼眸都泛起了亮光,摆摆手喊道:“妻主!”
平静了好久的孕果终于有了反应,里面的小孩轻轻地踹了一下。
蓝沐秋走过去,揽住了他的腰,蹭了蹭后,闻着他好闻的香气,柔声道:“念初,我好想你。”
某电灯泡周厉:“……你俩能不能害一下臊。”
然而压根没人理他,蓝沐秋看着云念初,猛地脸色一变。
只不过仅一刹那,她就恢复了正常,然后在拥抱了他时,头微微一偏,伸出了小舌头去舔了一下他的头发和脖颈。
孕果又踹得厉害。
而沉湎于她的温柔之下的云念初,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被薅掉了根头发,还呆呆地抱紧了她。
周厉:“……你你你,啊,今天有点儿晚了,告辞告辞!”
听他这样说,云念初连忙追了出去,要送他一程。
待他俩出去,蓝沐秋才将嘴里含着的发丝吐了出来。那根发丝卷成一团,却是白的。
她也只敢在心里默默感叹,还好是她发现了,否则他指不定心里又要怎样别扭了。
只不过她这个动作也是挺冒险的,如果被发现了,他不定又得怎样作妖,哭着喊着说她就是介意年龄问题,果然女人没一个好东西。
唇角微微上扬,蓝沐秋起身,默默将这根头发捋直后放入了一个小盒子里,以做收藏。
二十九岁生白头发,是有点早了,可是一想到他缺吃短喝,从没过上什么好日子,她心又是一阵心疼。
可惜这一刻,蓝沐秋翻箱倒柜找那盒子时,并没看见,云念初正静悄悄地站在她的身后,揣着手手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