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隐的身体不需要打通经脉和淬骨,几乎眨眼之间,墨岚就要冲上九极的门槛!
成百上千的虫族被墨岚焚烧殆尽,北城墙这里竟然显得有些空旷。各个角落里面仍然幸存的人类劫后余生的大口喘息,目光呆滞看着满地的灰烬和数不清的残骸。
但是,没有时间欢呼。
远处的虫族,仍然在不断涌现。
不打败那个统治者,这些东西,永远没有尽头!
墨岚刚刚释放三个魔法看似帅气,可却已经将灵力消耗了七七八八。他不可能这样一直杀到巨大的堡垒虫族身边,就算真的杀了过去,也只有送死的余力。
吃下口袋里为数不多的天元丹,当初一颗就可以恢复灵力到满的东西如今也只能恢复一小半。墨岚无奈的抬起头,看向远处的堡垒虫族,不知如何才能杀出这中间的茫茫虫海。
“该隐,让我们去吧!”
不知什么时候,一直没有在战场露面的德古拉和一些特配什家族的从属来到墨岚身边。
刚刚入城时候,老特佩什带领几人一起上了城墙,后来的大战却并没有看见他们的身影。墨岚一直神经紧张,也没有注意到他们,整整几个小时过去,竟然才看见德古拉。
“你们怎么来这边了?”
“看你来,我们就来了。”
德古拉面带笑意,似乎对眼前的惨相无动于衷一般,他们看见了刚刚墨岚三个极其恐怖的魔法,并且透过那魔法,看见了最后的生机。
他不是不怕,而是已经做出了选择。
“那个堡垒一样的东西就是统治者吧?我们去把路上的敌人引走,为你开路,你去攻击统治者。”
德古拉也是王国学院的人,他知道对付这种怪物只有打死或者击退那个统治者,才能真正解决危机。他也知道那个统治者凭他们是不可能如何的,但是该隐,或许可以。
主墙那边,克利斯提娜有了风精灵的帮助,已经控制住局面。虫族浪潮没能再向前一步,暂时没有新的危机。
北面这里,有了墨岚刚刚的爆发,虫族一时间也没有之前那般数量,给了人们一个喘息的机会。
“这里的守卫让魔法师来做,你去对付统治者!”
墨岚皱着眉头,不明白德古拉的打算:“引走?前面数不清虫族浪潮,几万几十万都打不住,你们怎么引走?”
德古拉仍然无比平静道:“这些东西会被人类吸引,我们出城作为诱饵,一定可以吸引大批的注意力。”
主城墙外,风妖一个人就能引走所有的虫族,让它们的注意力不会汇集在城墙这里,说明诱饵是有用的。
可惜,那里只有一个风妖,该隐去了也不一定谁吸引的虫族更多。所以,他们会用更多的身体,为该隐开路。
诱饵??
“不行!!”
墨岚立刻否定德古拉的提议。开什么玩笑,这哪里是诱饵,这是送死!
特佩什城主主动上前,接过德古拉的话:“你一个人,能拦住多少虫族呢?”
墨岚掌心握紧:“我可以奋战到最后一刻!!”
“可我们不想奋战到最后一刻了。”特佩什同样无比冷静,他们的决定是深思熟虑之后方才做出的:“与其在这里毫无意义的抗争到死,倒不如拼上一切,去搏一线生机。”
他们不知道危险么?
经历过灭城之痛的人们,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这有多危险!!
可他们仍然选择用自己的性命来做最后一搏,他们用血肉之躯吸引敌人的目光,用自己的身体迎接敌人的爪牙,因为他们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墨岚身上。
“除了你,不可能有人对付的了那个堡垒一样的虫族了。”
墨岚不是不明白他的意思,可他不能接受!
这是要他眼睁睁看着他们死!
“再坚持一段时间,王国的援军就会来了,我们还有希望!”
“等不到了。王都距离这里要整整一天的路程,你从学院过来应该最清楚这些。消息传递过去,上面制定方针,决策再下达过来,最快最快也要两天的时间。以眼前的敌人数量,守军的灵力不可能坚持两天了。
而且,就算援军到来,能不能抵御这样的敌人,也都还是未知。”
如若没有那个恐怖的传染毒素,或许他们还能在城池的每一个角落展开最惨烈的巷战。如若没有看见该隐刚刚的八面威风,或许他们只能在城池中祈祷神明的救赎。
但是,他们看见了该隐,就看见了希望。
“只有你击败那个统治者,整座城池,后面的所有城池,才有一线生机。”
他们的身体可能会被虫族撕裂、开膛破肚,他们的筋骨可能会被折断、面目全非。
可是这一切也会发生在他们身后沂水城中的每一个百姓身上,甚至没有灵力在身的普通人们,他们退缩了,落入地狱的,就会是那些人。
“该隐,”特佩什已经知道了墨岚的身份,此时此刻他毫无隐瞒:“你有决心肩负起我们所有人的性命,和那个根本不可能战胜的统治者,殊死一搏么?”
墨岚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眼眶含泪,他如何不知道这不是临阵脱逃,不是苟延残喘,而是这些人寄托在他身上,沉甸甸的希望。
虫族劫难带给人类的是无穷无尽的恐惧,可是这群从劫难中走出的马碧尔城的幸存者心中残留的,却只有无穷无尽的怒火。
再恐怖的敌人,都比不过他们疯狂抗争的决心!
上一次虫族带来的劫难,他们失去妻子,失去孩子,失去父母,失去好友……
可那些逝去的亲友却在他们心底埋藏了最坚强的种子,用日夜哭泣伤心欲绝的眼泪浇灌,等待着全新的爆发!
这不是送死,是他们活下去的决心!
“我也去!”
“我们也去!”
一名受伤的魔法师被眼前的一切感染,主动走到前面。他原本已经被虫族污染,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变成怪物,这正是他发挥余热的最佳时机。
角落里,那些侥幸在刚刚虫族浪潮中逃生的幸存者们一个个涌现出来,有男人,也有女人,有老人,也有青年。
他们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有着完全不同的脸。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全都目光坚定站在墨岚面前。
就算面前是万丈深渊,他们也有想要守护的人!
墨岚的呼吸有些颤抖。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他从万年之后穿越而来,这些人的死活和他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一个生存几率0.01%的支线任务罢了,甚至都不是主线,大不了他不玩了还不行么?
可是刚刚看到城池中的惨状,他的灵魂就已经和该隐的躯体融合,眼前的一切苦难,他都感同身受。
他肩膀上,是眼前无比普通却又无比强大的芸芸众生,用生命寄托而来的希望!
他怎么敢辜负!!
“好,我一定会抵达它身边,要么杀了它,要么死!”
目光坚定,墨岚咬牙切齿留下这句话。
……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某一天的某一个时刻,血界的界壁忽然间从透明的状态化为淡淡的血色,肉眼可见,不停的波动起来。
墨岚进入中央军营的那个巨大漩涡之后,血界之中所有的裂缝原本都已经同时扰乱,没有任何新的虫族从裂缝中走出。
苏忆水突破八成境之后,凭借无人可比的威信顺利接管中央军,苏子墨和云雅两大强者给她撑腰,血界之中已经无人能压倒她的声望。
罗斯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从微不足道一只手指就可以碾死一点点走到台前,走到所有人前面,连自己都无法抗衡。
血界展开对人类的反攻,重新建立的人界第九区指挥部岌岌可危。苏忆水凭借一往无前的气势将人类大军玩弄于鼓掌,逼迫人类内部出现了分歧。
一切都是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的。
直到某一个时刻,血界的界壁忽然间化为淡淡的血色。
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实上界壁仍在,没有被分毫扰乱。但是包括上位贵族乃至苏醒的大贵族在内,所有人都感受到,自己体内的血脉之力开始被血色的界壁吸走。
每一个人受到的影响并不大,但是每一名血族竟然通通受到影响。
血界始祖墓地的阴云已经多少年没有散去,却在这样的时候忽然间露出本来的面貌。墨岚并不在其中,可该隐当年沉眠的棺椁却在荧荧闪烁。
所有人都猜到了,这一切的一切,或许和墨岚有关。
但是没有人知道,这样的“有关”,究竟代表着什么。
是墨岚已经找到血界本源,并正尝试将它掌控;还是墨岚遭遇生死危机,此刻命悬一线。
九成境不知所踪,血界已经经不起任何损失了。
“传我令,收拢大军,防卫本界。”
苏忆水望着头顶的血色天空,悄无声息握紧手中的镰刀。
血界界壁的变故是不可能隐藏的,那些卑鄙的光明派系,很有可能在这种时候发难。
哪怕放弃在人界的大好形势,她也不能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