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阵子,桶里不再溅出水花,白色的水汽也消散了,陈晚荣知道时机差不多了,快步走了过去。来到桶边,朝木桶里一瞧,小半桶水一下子少了许多,这是水参加了化学反应之故,还没等陈晚荣说话,机灵的陈再荣已经拎着水桶跑走了,边跑边道:“哥,还要加水,我去拎。”
水少了,已经过饱和了,熟石灰不能再溶解,沉积在桶底,厚厚一层,加水是当前第一件要事。陈再荣虽没有化学常识,不知道溶解度的含义,但日常生活积累的经验还是有的,一看就知道需要加水。
陈晚荣找了一根木棍,到井边用水略为清洗一番,回到桶边,陈再荣已经把水加好了,陈晚荣挽起袖子,准备搅拌,加快溶解速度。
“哥,我来。”陈再荣手一伸,夺过木棍,在桶里搅起来。
这次,不需要陈晚荣提醒,完全按照配制试剂的要求搅拌,棍子慢慢搅动,水缓缓流淌。
陈老实不知道化学操作的讲究,催起来:“再荣,你力气都使到哪里去了?搅快点呀,你这么搅等你搅好,天都黑了。”
“爹,不能快,快了不合要求。哥,是这样吧?”陈再荣笑呵呵的解释起来:“爹,补粪坑配石灰,你那搅法不对。水溅出来,把你的腿给烧了,你忘了么?这样搅,就不会出事。”
他说的是一次陈老实配石灰补粪坑的事,陈老实有多大力气使多大力气,水的流速过快,一个不好溅了出来。他虽然退得快,还是溅在他腿上,烧伤了一大片。
一提起这事,陈老实脸上有点挂不住,嘴硬起来:“谁给你说我不晓得?”
陈王氏卟嗤一声笑出来,白了陈老实一眼:“老头子,你这张嘴甚时间才煮得烂?”
陈老实聪明的选择了沉默,不再回应。
陈晚荣看着桶里,示意陈再荣停下:“好了。”陈再荣这才把木棍在桶沿上轻轻敲几下,把木棍放到一边。
石灰石不可能是百分百的纯度,含有大量杂质,这会影响石灰的含量。经过化学反应,生石灰已经变成了熟石灰,这些杂质却没有参加反应,漂浮在水里,搅拌之后浑浊如泥浆,连桶底都看不见。
水里长石头的事情陈再荣早就听说过了,好奇得紧,再也按捺不住,拿起纯碱:“哥,我这就加进去,看水里长石头。”
一个平常的化学反应,在古人眼里千奇百怪,奇妙纷繁,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他这般急切实属正常。要是炼丹家的话,会把化学反应称为道术仙法,四处吹嘘,忽悠老百姓。
陈晚荣忙拦住:“再荣,现在不能加。你要是现在加了,你就看不见水里长石头了。”不容陈再荣发问,先行说出来,以释其疑。
没想到陈晚荣的好心是白费了,陈再荣一脸的紧张:“哥,这是为何呢?不会是你把仙法忘了?”汜减zcWrg汜
炼丹家称为道术仙法的神奇物事其实就是化学反应,陈晚荣以此来解窘的,没想到居然给陈再荣拿来说事,还一脸的焦急,笑道:“我怎么会忘呢?桶里这么浑浊,长出石头来你也看不见。”
“哥,那怎么办?”陈再荣急得眼睛睁得老大。
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解决起来一点不费力,陈晚荣瞅着木桶:“等会就是了,等到桶里澄清再说。先把纯碱处理一下,把大块的碾碎。”牺如 9bzw.com 牺如
古代的纯碱是在盐湖中天然形成,古人采取的时候无法提纯,杂质比人工合成的要多些,有不少块状,要是不碾碎的话,一是不能充分反应,二是会耗费更多的时间。这相当于化工生产中的前期准备,破碎原料,很有必要。
陈再荣比急于摘下成熟蜜桃的猴子还要焦急,一听这话忙把纯碱一放,飞也似的跑走了。陈王氏好奇的问道:“再荣,你去拿甚么?”
“擀面杖!”陈再荣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陈老实眼睛放光,很是赞许:“这是个好主意,以前的纯碱不就是用擀面杖碾碎的么?这等主意,只有再荣才想是出来。”末了没忘了赞扬一下宝贝儿子。
唐朝没有适用的粉碎设备,陈晚荣对唐朝的生活还不够熟悉,正在转念头要如何破碎纯碱,陈再荣已经想到了,这等反应能力的确是高人一等,让人不得不服。
陈再荣回转时,手里不仅有擀面杖还有一块圆圆的木板。陈老实一瞧这木板,是他做木桶用的桶底,脸一板,很是不高兴:“再荣,你把桶底拿来做甚?快拿回去。”
“爹,没有这东西怎么碾呢?爹,这东西我瞧着大小长短正合适。”陈再荣乐呵呵的把桶底扬扬。
陈晚荣一瞧,陈再荣没说错,这桶底还真合适。不过,随便找个东西都合用,陈晚荣不愿让陈老实心疼:“再荣,不要用,我去找个。”
陈老实在额头摸摸:“晚荣,不要找了,用就用吧。不就一点木料,一会功夫么?”
言来还是有点舍不得,陈王氏忙附和:“用过之后洗洗就成了。老头子,你心疼甚呢?”
“谁说我心疼了?用用用,现在就用。”陈老实给陈王氏一激,慷慨得很。
陈再荣一心想看水里长石头的新奇事,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桶底往灶台上一放,抓起纯碱撒在上面,把擀面杖一横,从上面推过,块状的纯碱立时破碎成小块,有些小块已经面成了粉状。芈何芈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擀面杖在上面来回推动,不几个回合下来,一大把纯碱已经成了粉状。陈晚荣找个干净、干燥的木盆来,小心的把纯碱扫在木盆里。
这事,陈再荣既觉新鲜,又觉好玩,兴趣大增,全给他包了。不住的抓起纯碱撒在桶底上,用擀面杖碾碎。
练武的好处再次得到展现,经过他处理的纯碱细若面粉,就是用现代粉碎设备粉碎机处理出来也不过如此,陈晚荣再次为古人的力量与智慧折服。
天然纯碱的纯度不会很高,有百分之八九十已经很了不起了,再把损耗考虑进去,做十斤火碱需要十好几斤,陈再荣处理了差不多十五斤,足够做用了这才作罢。
处理纯碱花的时间不少,足足花了小半个时辰方才处理完。石灰溶液已经沉淀好了,桶底积了厚厚一层杂质。
就在陈再荣和陈晚荣处理纯碱之际,陈老实两夫妇又去洗了一个旧木桶来,陈晚荣拿起瓢准备把石灰溶液舀到旧桶里,陈再荣闲不住的人,叫声“哥,我来”,夹手夺过瓢,把溶液舀到旧桶里。
舀完溶液,接下来就该是加入纯碱,进行最后一步化学反应了。陈再荣一蹦过去,把装纯碱的木盆端过来放在桶沿上,右手抓起纯碱,眼睛睁得老大,准备观看“水里长石头”神奇的一幕。
看着陈再荣那副急切的样子,陈晚荣不由得好笑。现代氯碱工业生产火碱是通过电解食盐水制备火碱,要是象陈晚荣这般用纯碱和石灰来生产火碱,会亏得没裤子穿,因为纯碱比火碱贵。
在计划经济时代,有些碱厂就是用这方法来生产火碱,工人们的生活还挺优越,原因大家都知道就不说了。陈晚荣在唐朝用这种方法生产火碱,不仅不亏,反而大赚特赚,真是世事难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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