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处又能好到哪里,我们去了靠什么过活?咱们寒城虽然苦,但是物产还算丰厚,去别处人家也欺生,哪能那么容易活下去。只能熬呗!”
……
听完百姓们的话,廖青也是眉头紧锁,幸好,他们还算是提前赶了过来。
一直以为寒城的情况不乐观,没想到不乐观到这种地步了。
老百姓这申冤都无门了,一条条人命就这样被轻贱了。
他从接到官印的那一刻起,就感觉到身上的责任与重担,真正见到这一幕,似乎比他想像中的更要沉重一些。
“这位老人家,事情已经发生了,您老节哀。您住在哪里?我们先送您回家休息休息吧。”
这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宜多说。
周老汉两眼流泪,“我不想活了,我现在一个人孤苦伶丁,田产没有,儿子没有,我也活不下去了。你们都是好心人我知道,可我真的不想活了……”
许娇娇道,“老人家,您别这么想,谁人不惜命呐!退一万步来说,您的儿子这样屈死了,您是他唯一在世的亲人,您也该为他讨个公道不是?咱们可以帮您……”
后面的声音小了一些,怕人多眼杂的。
最后那句,也只够周老汉一个人听到的。
周老汉半信半疑,看了看许娇娇,又看了看廖青他们,可能觉得这一行人不同一般,莫名就升腾出来一股希望。
“我家就在城内雪子巷……”
那边,车正廷已经赶了马车过来了,扶起周老汉上马车,送他归家去。
围观人群散开了,让马车行走。
“这队行脚商看着面生,没想到倒是个热心肠的……”
“咱们寒城的人是不敢这么多管闲事了,都是人人自保,但愿他们真的能劝住周老汉不寻死,也算是一条人命的功德。”
“我有点不看好,他们一个行脚商人,怎么斗得过寒城的衙门官家?天下官家一般黑的,咱们老百姓被欺负了也没有办法,难不成还要去找官家理论?那官家会有人管吗?”
……
廖青他们听到这些闲言闲语,心思更沉重了。
这些民众都对衙门官府没有信心到这种地步了,寒城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看样子,他们要仔细的花点功夫了。
既然接上了官印,来到了寒城,他就必须要把这里治理好,远的先不说,最起码,得政治清明,民心安定,这样才能无后顾之忧,寒城才能变好,寒城变好,大祥国的边境才能安宁。
寒城建筑在冰雪世界里,房屋大多数是用石头堆砌而成的,抹上砂浆,简单而牢固,能够抵挡呼啸的风雪与寒冷。
大多数都是低矮的平房,少有高的建筑,能堆砌高屋的都是城里的富户,仅从房屋的高低,就可以大概看出其主人的身份地位了。
周老汉带着廖青一行人,回到了自己家。
周老汉的家是在一座石头砌成的四合院里,不大,石墙有些斑驳破旧了。
进了院子,廖青等人才发现,在这座四合院居住的并不止他一家,还有其他两家人,三家人一起组成了一座四合院。
周老汉介绍,这还是他祖上传下来的宅子,老早就有了,要不然,他现在也没能力盖屋子。
进了屋,车正廷掩上大门,并立在了门口。
周老汉搓搓手,“怠慢您几位了,我这儿也没啥准备,我先去烧点热水……”
“不用了,别忙活了,您先坐下,我们问几句话。”廖青道。
许娇娇和其他几人四下看了看,屋子里的陈设极其简单,一个不大的木桌,上面坑坑洼洼的,有几把椅子,
厨房里冷锅冷灶,墙边一口水缸,一口小腌坛,里面腌着一些最常见的萝卜,地下还有一大一小两颗大白菜。
除此之外,就啥也没有了。
要知道,现在刚过完年啊!
就算是她们许家村,穷得叮当响的几户人家,也不会是这番模样啊!
一般人家过年前后的好长一段时间,墙上都会挂着什么灌肠腊肉、干鸡熏鸭的,在这里统统没有。
几人心头沉重,一向兴致很高的二丫都看出了这家情况不好,沉默不语。
这种情况下,想要烧壶热水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生个火都要半天,周老汉不好意思地坐下了,嘴里连声道“怠慢了,怠慢了……”
廖青摆摆手,也坐了下来。
“老伯,您儿子是哪天进的赌坊?”
提起赌坊,周老汉一股恨气,“还是年前的事儿,大约是十月中旬,具体不清楚了,也不知是哪个砍脑壳的把我儿子糊弄进去了,我儿子以前从来不去那种地方的!”
“田契还在您手里是吧?”
周老汉点头,“还在,我就是不甘心,才没有交出去,但是他们天天上门来要,比那索命的无常鬼还凶,我一个平民老百姓,哪里斗得过他们,横竖是啥也没有了,我就……”
廖青:“在就好,好好收着,不要给他们。”
田产是周老汉的生计所在,没了田,周老汉靠什么生活?至于赌坊说的已经输掉了归他们所有,那就是扯皮的事儿。
以后如果证明了周老汉的儿子周小柴是被蒙骗的,那赌约就是废纸一张,田还是周老汉的。
但这话明显有偏颇之意,纪芙笑道:“这话可不符合你的身份。”
“唉!”
周老汉叹一口气,身躯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将松垮的椅子压得咯咯直响,“不给又能怎样?他们图谋的,不就是我那几亩田嘛!那赌约我看过,白纸黑字,确实是小柴画了押的。再说赌坊势大,据说背后有主簿大人撑腰,我老汉哪能惹得起?迟早要给他们。”
纪芙看了看廖青,对周老汉道:“老伯,你知道寒城要新来一位县令吧?”
周老汉点点头,这事儿人人都知道,他之前也说过了,不知这位客商又提起这事做什么?
纪芙又道:“那你可知,你眼前的这位,便是新上任的县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