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有什么了不得的?一个职,就是坛先锋,世代大儒的,要钱没钱,要爵位也没有爵位,就是个书香门第的虚名,有一些地位罢了,就算林家小辈考了个探花郎,那又怎么样,哪里有他们于家势大?
杜正砚这是故意恶心他们于家呢!
越想越气愤。
这边,林翰林对廖青态度好,可没说对杜正砚态度好,杜正砚一说话,他就居高临下,斜眼睃他,还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
好在有林让林小探花在场,林让感慨说,“廖青,你是真厉害,我把状元让给你了好像不亏,老头子的这些题目,我都答不上来,角度又刁钻,他又较真,能让老头子也满意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行,状元还是你来,牛批!”
廖青一拱手,谪仙一般的气质,“表弟过奖了。”
两人都是青年才俊,长相不俗,一个是状元,一个是探花。
站在一起,耀眼得把人都能看眼花。
光采绝伦。
众人一番感慨,“状元与探花同席,这简直就是蓬荜生辉啊!双星耀世,杜侍郎,林翰林,你们真是有福气!这羡慕都羡慕不来”
“酸了酸了”
不是酸是什么?酸得不得行。
特别是有些人,像杜煜恒这样的,要是放在往常,杜府里宴请,他就是宾客们的中心,人人都夸他学问好,邀请他做学问讲经论道的,现在,他沦为了众人忽略的背景了。
没有任何一个人提起他,没有任何一个人再夸他半句。
他这次殿试,成绩一般,堪堪到了二十多名,就被人遗忘了。
人们眼里只有状元,只有探花。
像他这种人,勤奋苦读十几年又有什么用?没有翰林舅舅,没有嫡出身份,自然得不到考官们的偏爱,得不到皇上的另眼相待。
刚才林翰林出得几道题,他也能答得上来,他自认为他的题论观点陈述都不会比廖青差,只是人家只想听廖青的答题,根本无人问津他
这一切都是因为廖青进了府,抢走了他身上所有的光环,所有原本应该属于他的风采。
杜煜恒的脸色越来越阴郁。
就在这时候,内厅那边,杜老太太一行人出来了。
杜老太太老远就笑着说,“这是林家舅舅来了,我多年在家里潜心吃斋念佛,未见人,与林家舅舅还是十多年前见过,时间过得真快,林家舅舅身体可安好?”
林翰林对杜正砚可以摆脸色,看他不顺眼,不惯着,是他活该。
杜老太太好歹是长一辈了,主动搭话,再怎么样也得理一理的。
“多谢老太太关心,雪卿安好。”
杜老太太走到林翰林的面前,突然两手平错于胸前,右腿后屈,屈膝,低头,向林翰林深深的行了一个大礼。
把众人都搞得突然如其然的,懵逼了!
许张氏是个吃瓜群众,不明就理,眨巴眼,看向许娇娇,许娇娇也不造是什么意思,两母女相视一眼,心有灵犀的吃瓜。
这长辈给晚辈行这么大的礼,肯定有内幕!
林翰林也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想把杜老太太扶起来,“老太太,您这是什么意思?晚辈哪里不让您待见,十多年未见的,就给晚辈这么一个下马威?”
杜老太太不起来,声音戚戚,“林翰林,我知道我们两家的隔阂是因为雪君,我们杜家确实是愧对雪君!雪君嫁到我们杜家来的时候,我对她说过,她是个好孩子,我一定会护她周全的,我对你爹也是这样说的,可惜,我言而无信,没能办到,雪君早早的就去了是我们杜家对不起雪君,我这一礼,是给雪君的,你别拦我。”
林翰林听到雪君两个字,扶向杜老太太的手僵硬了。
他颓然道,“老太太,过去了这么多年的事情,不提也罢了。”
杜老太太行完一礼,站立了起来。
然后,再次下蹲,弓起身子,又行了一个大礼。
“这个礼是给你们林家的,我们杜家娶了雪君,没让她过上好日子就走了,对不起你们林家,特别是你们林家的老爷子,让你们家老爷子因为雪君的早逝,伤心过度没挺过去,我们杜家上下心里都有愧”
这两个道歉既真诚,又扎实。
大庭广众之下,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杜老太太勇于承认杜府的错处,不怕掉面子,不怕丢人现眼,以长辈之身,向晚辈行大礼,这不是普通人,有勇气能做得出来的。
她是杜府辈份最高的人,她的一言一行都能代表整个杜府。
在杜老太太行礼的时候,整个大厅内,都非常的安静。
全部都惊呆了。
许张氏初来乍到,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以及恩怨情仇,但瞧这架式,当初得是血海深仇吧!
回去得好好和老闺女八卦八卦。
然后,杜老太太还有第三个大礼!
“这个礼也是赔给雪君的,廖青是雪君的儿子,雪君的周全我们杜府没护住,连她生的儿子也丢失了这么多年,让廖青这孩子在乡野长大,吃尽了苦头,虽然如今成了大材,但这也是我们对不住雪君,对不住廖青,对不住林家”
三个大礼行完,杜老太太的腰杆儿都有些挺不直了。
杜正砚连忙把杜老太太给扶住了,“娘,这道歉理应由儿子来做,您受累了。”
不是他不道歉,是他道歉了,林家根本不鸟他。
如果两家的恩怨,真的是一个诚心实意的道歉能解决的,那他们之间的恩怨早已经化解了。
杜正砚也不是没去过林家,登门道歉,可他在林家那里根本没有面子。非但如此,他一出面,原本安安静静喝茶休憩的林家人就会蹭蹭蹭的上火。
旁边的人也都小声议论道,“杜老太太十几年不出面见人,今天当着如此多人的面,给林家道歉,这是十分给林家脸面了。”
“老人家也不容易,都是为了子孙后代好。”
“用心良苦啊!”
林翰林长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