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今年的押题准确度高得惊人,押题人非比寻常--那都是唬弄人而已,哪一年不是这样的说辞?
既然如此,他干什么还要花那冤枉钱?这东西骗骗老实人可以,骗他许成杰是别想,他早已看穿了。
四个摇扇子的读书人走一起,还是比较吸引人的,刚进门,群芳园的老鸨,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丰腴妇人就亲自迎上来了。
人还未到,夸张的声音先响起,“唉哟!我说今儿个怎么有喜鹊叫门呢,原来是裘公子来了,可真是稀客啊……”
裘文礼一笑,抬起扇子一竖,制止道,“慢着,今儿我等可是应许公子之邀而来,鸨母可不要拜错了佛!”
“许公子?”老鸨微微一愣。
这时其他人已经停下了脚步,唯独许大郎没停,迈前一步,在众人的注目之下,成为了焦点。这一刻,他那一颗骚动的心,得到了极大的浇灌和满足。
群芳园他们以前来过几次,但都是裘文礼带他们来的,花费的银子,大头也都是裘文礼出了,风头自然也归裘文礼,他们几人只能是跟在后面喝汤而已。
但今日不同了,真正的不同了,他许成杰才是今天的主角!
老鸨哪里还不明白,作诚惶诚恐状,“唉哟!许公子莫怪,莫怪啊!都怪奴家有眼无珠,怠慢了公子,您是读书人,可不会跟我们这些粗鄙之人一般见识吧?奴家这厢给您赔礼了……”
老鸨一番温香软语,听得许大郎是心头大爽,扇子一挥,“没事儿!不过鸨母,这院子里虽凉爽,可不是待客之道吧?”
“唉哟!”老鸨一口一个唉哟,“怪我!怪我!到底是读书人,这责怪的话都说得这么好听!呵呵,几位公子请楼上坐!楼上坐!”
几人上了楼,老鸨吩咐丫头们摆上酒席,还没落座呢,忽听得外面一阵喧闹。众人凑近窗边上一看,发现群芳园外边巷子里有两人在拉扯吵架,好像是两口子,一个年轻的少妇正破口大骂,“你个王八蛋!老娘才过门几天,你就来这里跟一些贱人鬼混,无耻!下流!”
骂声完全没掩饰,群芳园的木楼也不高,一众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老鸨黑了脸,朝旁边的一个大茶壶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赶人,然后对四个读书人干笑道,“那人是城外的喇叭匠,最近娶了个悍妇……咳咳,几位公子别听他们乱说,什么无耻下流的,真是些粗鄙之人,许公子您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她生怕几位书生面皮薄,听了那少妇的骂语,呆不住就走了,那她岂不亏了,书生掏银子还是比较痛快的,不比一些商贾走卒扣扣索索的。
“确实下流!”许大郎板起脸道。
众人一愣,不料他又嘻嘻一笑,“这等俗人来此,自然是下流!但我等乃读书人,那自然可谓风流也!若我等有朝一日飞黄腾达,那说不定今日便是一段佳话,鸨母你这小小的群芳园也可借以流芳百世啊!”
老鸨自然不信他的胡扯,但也松了一口气,脸上堆起恭维笑道,“许公子说得真好!说得奴家不胜向往啊,我就说许公子不是一般人,没想到竟是如此的妙人!奴家这里上上下下的姑娘们,最佩服的便是许公子这般见识非凡的读书人呢!”
众人也是纷纷应和,都道许大郎说得妙。
花花轿子众人抬,能在这里的人,谁不知道这样的对话是真是假?但只要话说得漂亮,那就是有才,那肯定有人附和和夸耀,谁管你真假?
你非要说真话也可以,但你别来这地儿啊?
众人一片欢声笑语,准备坐下吃喝,老鸨恰到好处地请示,“许公子几位都是人中龙凤,姑娘们最爱的便是几位这样的读书郎,只不知,几位公子想要哪个姑娘作
许大郎当仁不让,毫不犹豫道,“自然是翠儿姑娘。”
翠儿是这里的头牌,说聊弹唱无一不佳,当然,更重要的是相貌身段不是其他人能比的,许大郎心向往久矣,奈何囊中羞涩,以前一贯都是裘文礼霸占了,但今日,他势要拔得头箸,一全所愿。
老鸨听了他的话,面上却露出迟疑之色。
裘文礼一旁看到了,以为翠儿姑娘正在陪其他客人呢,这种事很常见,谁让群芳园出众的姑娘就那几个呢,便开口道,“鸨母,我们许公子可是有家业的人,知道清溪许酒吗?那就是他们许家的产业。”
言下之意,是让老鸨惦量一下,许成杰可是富贵人家,银子少不了,如果翠儿在陪一般客人,那还是识相点,乖乖送到这里来。至于翠儿姑娘今天要被许成杰抢了去,他倒不介意,许成杰请客嘛,这是应有之意,自己换个口味也是不错的。
老鸨又一愣,清溪许酒如今好大的名头,她当然清楚得很,当下又换了一副笑脸,“唉哟!原来许公子是许家大少爷!怎么不早告诉奴家啊,怠慢了!真是怠慢了!这清溪许酒,全县城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啊?以后还要请许公子多多照顾奴家啊,您先喝酒,先喝酒,我马上把翠儿叫来伺候您!”
说完,就叫人赶紧去喊翠儿姑娘,一边又朝许大郎笑语盈盈陪不是。
这种地方,争风吃醋实在太平常不过了,为之大打出手的也不在少数,许大郎并不是雏儿,清楚这里的门道。
而今天,他都不用开口,事情就解决了。
年轻的许大郎只觉浑身舒坦,意气风发,王八之气简直可以横扫满屋!
至于酒坊不是他的……
这算个啥事?爷奶归天之后,许家还不是他们大房说了算?而大房就自己这么一个儿子,连个抢夺家产的人都没有,幸福啊!
这一刻的许大郎,觉得自己就是真真切切的大少爷,实至名归!
以他这种身份,以后的日子都将会不同了啊!他是不是该好好规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