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氏傻站了许久,原本一动不动。
现下却笑了起来,只是脸相痴呆无比,笑容也是一扯一扯的,极不自然。
“我杀了蔡蛋子……杀了……蔡蛋子,你别怕,娘在这里……蔡蛋子,来,这里有肉吃……蛋子死了?谁害了蛋子?蔡黑牛!我要杀了你!啊!蛋子……蛋子……”
一边喊,一边扯着头发,一边四下乱跑。
众人面面相觑。
这蔡氏莫非是,疯癫了?
安平县府衙门对于永安镇的绑架案子,十分的重视。
出了人命,可不是轻易能胡弄过去的,人证物证俱在,把永安镇的赌坊给关了。
赌坊资产全部充公。
又过了一日,许娇娇等人和众差役,在悬崖下找到了牛大才的尸体。
这个又奸又滑心又黑的家伙,终于还是摔死了。
但没有找到蔡蛋子的尸体。
崖下并不平坦,不远处还有一条河,也有可能是掉河里了。
被河水冲走了。
但一个小孩,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保住性命的可能性很渺茫。
总之,蔡蛋子凶多吉少,下落不明。
其它相关人员都抓去坐了大牢。
蔡氏疯颠了,逢人就大叫,蔡黑牛,我跟你不共戴天之仇,你还我儿子来,你还我蛋子来……
不管看到什么人,上前就是又撕又咬的,只能关在家中,不让她出门。
稀奇的是,蔡老汉让蔡氏撕咬了一回之后,他的老年呆痴症竟然好转了,人也清醒了。
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难过归难过,可是事到如今,再怎么样也无济于事了。
只能哀叹家门不幸,老蔡家就断在这里了。
赌坊被关门之后,还被抄了家,老许家求着官府方面,把蔡家的房产与田产还给了蔡家。
蔡老汉十分感激,有了这些,总算能活命了。
他恨不得打死蔡氏,但是蔡氏神智不清的,随便怎么打她,她也没有反应。
便把蔡氏用粗绳子索了,天天关在家里,不让她出去伤人了。
再说老许家,许老三吐血后,一直萎靡不振,气息虚弱,又送回春堂调理了好几天,才回转过来一条命。
之后,本就寡言自卑的许老三更加的话少了。
整个人像失去了一层生机。
躺在床上,如同一个活死人一般。
唯一的儿子死了,心里头该如何的难受,别人都能体谅。
许张氏在炕前安慰道,“老三,事已至此,想开些,这可能都是命。蛋子福薄,他到你的名下投胎,你们终究做过父子,也是缘份一场了,现在缘份尽了,去了也可能是天意,不要太难过了。”
许老三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来,“是的,我知道的,娘。我没事。”
这是他一惯的腔调,什么都说没事。
实际上,把事情郁结在心里,反而不美。
许张氏叹一口气,“真要怪也怪不到你,你不要自责,我知道你嘴里说没事,心里可难受了。要怪只能怪蔡氏,若不是她,蛋子可能已经救回来了,蔡氏现在……唉,她也是受到了天罚了,可见老天爷也是有眼睛的,恶人恶报了。老三,你再这样伤心下去,娘也跟着你心里难受。”
说着,用帕子沾了沾眼角的眼泪。
许张氏说实话,心里头也难受。
蛋子也是她的外孙,虽然不亲近,但身上也流着他们老许家的血,这么小的血脉就这样夭折了,心里头哪里会好过?
许老三见许张氏掉泪,在床
许张氏忙扶他起来。
神医说了,病人不要老是躺着,生命在于运动,要多起来活动活动才行。
见许老三主动愿意起来,自然是再好不过。
把许老三扶到了酒坊那边,酒坊的人和许老三打招呼,许老三也一一客气礼貌的回了。
到了他编箩筐的角落里,就动手干起活来,许张氏不放心,就立在他的旁边守着,许老三让她去忙,不用看着他,他没事了。
许张氏不放心,刚好段秋兰在旁边忙活着别的事情,就叫段秋兰看着一点许老三。
段秋兰回应好,许老三那边也没有反对,只是默默的垂着首,编他的箩筐。
许张氏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走到酒坊的门口,看到许娇娇立在那里,母女俩又说了几句。
“娇娇,你看你三哥这样,身体能好得了吗?”许张氏担心道。
许娇娇摇摇头,“三哥受得是内伤,又心里郁结了,他自己要是想不开,别人帮不了他了。”
许张氏眼眶红红,“老三这个性子,真是愁死我了,哎!蛋子也是可怜,都是被他的娘给害了。也怪我,蔡氏来求救的时候,我骂蔡氏骂得那么狠,也没有考虑到老三的想法,只顾着心痛银子,不想出银子,没想过蛋子也是老三的儿子,银子再重要,有一条人命重要吗?唉……”
许娇娇回,“娘,你也不要想多了,你就是这么个火爆的脾气,刀子嘴豆腐心的,三哥不会怪你的,如果真要怪,我也有责任,我没能顺利救回蛋子……”
“这怎么能怪你?你这个当姑的,银子也拿了,人也去了,能做的都做了,都是蔡氏那个毒妇的锅,要不然……唉!!是命啊!”
许张氏会反省自己,都不会觉得自家老闺女错了的。
自家老闺女干什么都是没有错的。
而确实,许娇娇能做的也都做了,能帮的也都帮了。
许张氏不想和许娇娇你我抢锅了,她换了个话题说,“老闺女,你从赌坊里赢回来的那几百两银子,打算怎么用的?是投入酒坊,还是拿去买田?要不,拿去买田产吧!或者拿去县里头买座宅子也行。过不了多久就是野枇杷的季节了,现在山里头的枇杷树估计都开始挂果了,如果要像去年那样销售枇杷膏的话,县城里买座宅子好存放一些,自家宅子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