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张氏一声长叹,脸上满是颓然的神色,“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吧,你的命你自己想给谁给谁好了,这是十五两银子,从她们老蔡家搜刮来的,我原本是打算等你伤好了,就给你,或者再给你娶门媳妇派上用场的,你既然要去,就把这银子拿去打点打点,看能不能让主薄大人通容一二的。”
俗话说,银子能使鬼推磨。
有银子傍身,多少心里安定些。
走一步算一步吧。
许娇娇也无法子,许老三要去,她也只能再次跟着去走一遭了。
果然,曾经有位鲁先生说过,对这样的人,只能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好多人把日子过得不幸,大部分的原因,也跟他们自己的性格有关系。
性格决定命运。
一点也没有说错。
***
永安镇,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全镇的人都来镇衙门围观来了。
不仅是永安镇上的人,还有下面乡村的乡民们,甚至还有邻镇的人都来看热闹了。
像这种小地方,好多年都没有出现过把水性扬花的沉塘的事情了。
对花边艳丽新闻感兴趣的人超多,都来围观长啥模样,顺便辱骂两句。
蔡氏在镇衙门里边,就被装入了木头笼子,手上脚上都索着铁链,形容狼狈,头发如同鸡窝一样。
这种时候,已经是死到临头了,她心里慌乱无比,怕得要命,急得不行,蹲在木头笼子里,左顾右盼。
笼子一出镇衙门,两边都是看热闹的人,到处都是一片辱骂她的声音。
朝她扔各种烂的臭的东西都有。
躲闪都没有用,额头上,被不知道哪里砸来的石头,砸得头皮发麻,鲜血直冒的。
这些,她都麻木了。
她在人群里搜索着,期盼着她的儿子蔡蛋子,能把许老三快点带来,救她的命。
上次游街的时候,她觉得两行街太长了,期盼快点游过去。
而今天游街,她希望这两条街,越长越好,越长越好……
永远都游不到头,直到有人来救她。
什么头上被砸出来的鲜血,身上被沷湿的棉衣,一身的糟污,在此刻,都被一颗求生的给忽略了。
满门心思,只盼着有人来救她一条生路。
两条街游完了,车马拉着她,一路来到镇西郊。
这里离镇上大约有两里之外,有一处比较大的野塘子,此时塘面都覆满了冰层。
主薄大人亲临现场,让官差们拿了工具,去凿开冰层,打算把蔡氏扔下去了。
蔡氏见到这个阵势,吓得一激凌,屁股下面浸出一滩水……
从未感受过的恐惧之情,在这一刻里终于爆发出来。
不,她不想死!
她还年轻!
“大人,大人,我不想死,求求你放了我!大人,大人,我知错了,我都是被那杀千刀的蔡黑牛欺骗的,我也是可怜人,大人,求求你!放了我吧,大人……。”
那主薄大人直接无视了她,只催官差们快点凿冰层。
蔡氏见求情不管用,大声哭道,“大人,大人,县里的公文还没有批下来,你不能提前对我用刑!大人,让我死可以,我要当个明白鬼,我要看到公文,你才有权把我沉塘子!”
主薄大人眉头一皱,“你的奸夫跑了,谁知道你会不会也跟着跑,你长得跟你奸夫一样的,五大三粗的,跑了怎么办?为免夜长梦多,本大人提前行刑也是有道理的,反正公文迟早是会下来的。”
蔡氏嚎得声音就更大了
“你与奸夫谋杀亲夫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有今天的后果?你与奸夫通奸枉顾国法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有今日?到了今日才认错,是不是太晚了?”
“大人!民妇是个蠢的,民妇是上了那蔡黑牛的当,是被他花言巧语给欺骗了,大人……”
主薄大人懒得跟蔡氏多嘴。
犯下如此大的罪,一个蠢字就想抵销了?
笑话!
吩咐旁边的官差道,“你去找个东西,把这个女人的嘴堵上。冰层一凿开,就把她沉了。”
官差得了令,随便找了一块牛粪还是马粪的东西,强行掰开蔡氏的嘴,塞了进去。
堵上了。
蔡氏憋得满脸通红,发不出来声音了。
天气寒冷,但跟着来野塘子围观的人群却不少,都在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叫喊着。
“沉塘,沉塘,沉塘!”
“把这个沉塘……”
就在这时候,人群里挤进来一行人。
蔡蛋子头一个,后面是许娇娇她们开道,许老三受不得挤,伤口还没有好还原,被许老四贴身护着。
“娘,我们回来了!爹来了,爹来救你了!”
被关在笼子里的蔡氏一见许娇娇身后的许老三,顿时,涕泪纵横,崩紧到极致的神经,仿佛徒然间松懈了下来。
一屁股坐在笼子里,号啕大哭起来。
许娇娇她们先是去和主薄大人行礼。
许老三还走不得路,由许老四搀扶着,勉强行到主薄大人的面前,一下子就跪了下去。
“小人许大富,见过主薄大人。”
主薄大人认识许娇娇与许老四,没见过许老三,但是约摸一猜,就知道了。
“你就是之前蔡氏的前夫许大富?”
“正是小人。”
主薄大人关心道,“听闻你身负重伤,可曾好些了?”
“多谢主薄大人关心,小人命不该绝,大夫说应该可以恢复。”
一番客套问安之后,主薄体谅许老三的身体不好,让他起来说话,“公文没下来,本大人为了防止蔡氏这个毒妇跑了,就先提刑了,也来不及通知你们一声,现在你们来了,正好,一同观刑吧。”
许老三执意,跪在地上,把来意说了一遍。
“……小人斗胆,妄请大人放蔡氏一条生路,我身为苦主,不告发她了,有什么后果,小人一力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