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和元婆子唱对手戏的,需要那种人前人后始终如一的,不管怎么开骂都不虚,附近十里八乡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许张氏。
许张氏也够凶残,沷妇骂街一把好手,不仅如此,还能打,骂不过瘾,她还能进一步,把嘴炮发展成实战。
打妇人,就是揪头发、撕衣服,打男人,就是抄起什么就是什么……
元婆子就只能是骂,矮小,驮背,打不过。
对付姜家这种人前装要脸的假惺惺的人,元婆子只要发挥她的骂功就能完胜了。
姜家老大媳妇道,“元婆子,你还好意思说别人不拿女人当人,你们自己家才不拿女人当人吧?你拿元春花当人,你会高价把她卖掉?生死不论的那种?这里没有你们老元家的事情,请你们离开。元春花已经被卖到我们老姜家,跟你们老元家人无关了!”
元婆子一双刀子般刻薄的眼睛不屑的梭了梭,“你这话说得稀奇吧,我生出来的闺女跟我无关?你不要笑死我了?你们老姜家就是关起门来下阴毒的东西,我们今天不来,你们是打算让我们家春花给你们姜老丈陪葬的吧?一条人命呐!你们亏不亏良心呐!你们这是害人性命,我们可以去报官府……”
老姜家确实是这个打算,并且刚才他们说话,这么多人送葬的队伍,也有人听到了。
“陪葬又如何?她是我爹花重金买回来的,我爹去了,她也应该去下边伺候着,要不然,八两银子呢,你当是大风刮来的?还有我爹就是她害死的,她理应去给我爹陪葬,我爹死不瞑目,指名就让她去陪葬的……”姜家老大索性把话都说开了。
“笑话!!你们爹死了,那是因为他年纪大了,年纪大了,本来就是老胳膊老腿的,一跤摔死得多了去了!怎么能怪到我们春花的头上来了?还指名让她去陪葬的,胡扯蛋,我还说你爹指名让你去陪葬呢,你去了伺候得更周到,你去不去?”元婆子指着姜家老大的鼻子骂。
姜家老大忍无可忍,不小心就透露了一下真相,“你个元婆子,狡辩!我爹死的时候,就是为了追元春花,元春花不顺从我爹,不对,元春花给我爹下了毒……”
元婆子怪叫几声,“哎唷,还下毒?当我们不知道啊,你们把尸体抬去镇上回春堂找孙神医都去验过尸的,人家孙神医说没有中毒!你当看话本子呐,还下毒!我们穷苦人家,山沟沟的种,大字不识一个,上哪里去找毒药去?真要怪,那就要怪你爹自己,人老多作怪,年纪一大把了,还想贪享年轻貌美的媳妇,他有这命消受吗?这是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把他给罚了!老不要脸的东西,是要受天谴的……”
这一番话说得姜家人脸上都不好看,都气得发慌。
老元头咳嗽两声,发话了。
“算了,老婆子,你少说两句,今天是姜老丈的下葬日子,不要闹得太过了,好歹是我们的女婿一场,让他安安心心的上路。人这一辈子,不管对错,这一闭上眼睛,前尘往事是非恩怨就一笔勾销了。”
这场面话,说得中听,四周的人都点头称是。
当谁是傻子?谁也不是傻子。
姜老丈是怎么死的?
死的时候,一丝不挂,是追媳妇摔死的,这也算是桃色新闻,还是影响不太好、不太光彩的桃色新闻。
谁不在背后议论,一把年纪了,还这样作死……丢人呐。
但是,既然死都死了,那就有再大的不是,也一笔勾销了。
听了老元头的话,包括姜家人都没有打断。
就听到老元头话锋一转,“姜老丈已经走了,我们春花与姜老丈的夫妻缘份已尽,我们春花也就不在老姜家吃白食了,我们今天来是想领回春花,不给老姜家添麻烦了。
老姜家人愣了愣,“你们说啥?元春花是我们家花八两银子买回来的人,你们想领回?可以!!拿八两银子来赎回去!!”
如果能得八两银子的话,那么,让她们把元春花领回去也可以。
陪葬什么的一文钱都赚不到,只能出口气。
肯定不如八两银子划算的。
老元头皮笑肉不笑的道,“呵呵,没有银子,我们是想和你们商量的……”
“没有银子,没得商量。”姜家人回绝道。
哪怕不让元春花陪葬,带回去,还有一个免费的佣人老妈子,元春花做活计还是手脚麻利的,不偷懒的。
家里就当八两银子买了一个伺候的老妈子!
提前过一下有钱人家里的那种待遇与生活。
没得商量,那么,老元头就不说话了。
元婆子又上阵了,“好好和你们说话,你们就不听了是吧?我们今天要带走我们家的春花,你们没有一个有理由敢拦的,要不然我们就去见官!我们春花是嫁给姜老丈的,八两银子是姜老丈给我们春花的聘礼,我们签得是正儿八经的婚书,还有媒婆子作证的,可不是签的佣人仆人的契书!你们家姜老丈既然过世了,那我们春花就是寡妇,是遗孀了,按理说,姜老丈过世之后,老丈的财产私房钱什么的都是我们家春花的……”
老姜家人没想到元婆子如此不要脸,不仅要人,还想要姜老丈留下来的财产。
“你们想得美!我爹有儿子有孙子的,怎么也不可能轮到元春花这个贱妇来屑想我们老姜家的财物!!”
元婆子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棺材板上去了,“哼,怎么就不能想了?我们春花签得是婚书!”
姜老大道,“签得是婚书,但是上面写着元春花的生死不论的,你们凭什么现在还有脸来要人?”
“生死不论的那是指姜老丈活着的时候,现在姜老丈都死了,这婚书上写得还能算数吗?”
“既然婚书都作不得数了,那你还有脸要我们老姜家的财产?”
……
姜老丈薄薄的棺材板在坟坑里,静静的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