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更为沉默,心底的不安也更重……
纸人许说的没错,雷雨天见鬼祟,这种日头,我也遇到不止一次了。
冥冥之中,风水自有定数。
是机缘巧合,这种时候出现雷雨,乌云蔽日。
还是说,此地的风水大变,有凶尸出土,以至于滔天的阴气,引动了风水局的变化?!
低头,我取出来了数件物品。
将通窍分金尺交给了纸人许,又把八卦虎头镜交给了朱刽。
两人都是不解茫然。
我顶着风,低吼着解释,说这里风水的变化,会带给我们大凶险!风水之变,会引动命数之变,我们若是命不够硬!就要死在此处!
这风水大致是因潘裕之变,而潘裕若是真不死,就要找我们来算账!
阴阳先生的东西,可以化煞辟邪,镇住命数!
他们带上这两样东西,或多或少,都有护身之用。
当时,纸人许和朱刽都要将物品还给我,朱刽更是低声喝道:“李先生!你莫要胡来!我砍了一辈子人头,命岂能不够硬?你要是把保命的东西给了我……”
纸人许差不多也是这态度,他脸色更不好看。
我打断了朱刽的话,沉声和他们解释了,我身上带着地相堪舆的传承,这些东西,不比他们手中的物件轻巧!我再拿得多,也没有任何作用!
我这解释,明显才让纸人许和朱刽平复了一些。
也就在这时,旁侧传来两声哨声!
尖锐的哨音几乎穿透了大风。
我立即抬头,朝着斜后方看过去。
一眼我就瞧见了波涛汹涌的水面上,一艘捞尸船正破开了浪花,朝着我们岸边撑船过来!
朱刽和纸人许同样扭头过去,两人脸上都是大喜之色!
“走!”纸人许低吼一声,往前走去。
我们站在浪头不停拍打的岸边,苟驹也将船撑了过来!
上船之后,晃动的捞尸船都因为重量,而稍稍平稳了一些。
我立即又取出来一样物事,那是得自何东明身上的白鞭,我让苟驹缠在身上,等会儿若是遇到什么鬼鬼祟祟,用来防身!
苟驹眼中都是感激,他立即开始撑船。
我目光迅速扫过捞尸船上,找到了备用的竹竿船桨,我立即将其拿起来,也开始撑船!
朱刽本来要来帮忙,我沉声告诉他,我做先生之前,学了二十多年捞尸人的手艺,我和苟驹一样懂得怎么让我们出去!
两人撑船,捞尸船明显更快了一些,我们顶着风浪,朝着来处的方向快速离开!
只不过,一道又一道的浪头,更快的打了过来。
我们刚撑船出去十几米,那浪头大的惊人,水位也在疯狂的抬高!
而旁边的水开始灌入六建水江心洲的时候,更是形成了一股庞大的吸力,要让我们的船,被吸扯过去!
苟驹头上青筋暴起,他拼命撑船,更是在颤栗低吼。
我听明白了,他是在低吼哀公保佑……
我同样也在拼命撑船,只不过我们只能勉强保证平衡……
离开了六建水的江心洲约莫二十多米,换句话说,我们压根没离开,这地方依旧是环绕着江心洲的支流,我们至少得用半个时辰的时间,才能撑船出去!
可现在看这个情况,我们压根不可能撑船离开了……
水位越来越高,浪头越来越疯狂!
天也越来越阴沉漆黑!
轰隆一声惊雷作响,一道闪电自天际劈落而下!
刺目的白光闪烁,一道浓烟,自江心洲另一个方向腾腾升起!
好似闪电是一个讯号,水位抬高的速度还在继续……
令我胆寒的是,它劈中的地方,好像是六建水方位之中,天建水和人建水所处的位置……
鬼建水是死地核心,天建水和人建水,是大吉所在……
我不晓得额头上的水,到底是汗水,还是河水,或者是稀稀拉拉的雨水。
而我的心头,也逐渐升起了惶恐不安……
因为我觉得,恐怕出不去了……
水位高到了一种可怕的极限。
就好似一个巨大的漩涡,中间是凹陷,我们在其边缘的位置!
漩涡的水,不停的朝着中央聚拢而去!
这种抬高的程度,已经能看到相反方向,割断了悬河主流的一侧江心洲……
嘶吼的声音从船头传来!
是苟驹在绝望的大喊:“李先生,快不行了……顶不住了!”
我胳膊也完全酸麻了,下一刻就要难以承受!
一旦我们放松下来,这船立刻就会顺着水流下滑,很快冲进六建水风水地中!
“只要过去那边!我们能上那一侧江心洲山脉,或者翻过去到悬河主流!风水变化,只是变化的一处,整个悬河大风水没有动!”我又是一声大吼!
苟驹几乎快哭了,他哆嗦道:“李先生,过不去!除非来个神仙,否则怎么能把船划过去!”
他的颤音在风中散去。
纸人许和朱刽两人的脸色,也一直在变幻不定。
他们两人都死死的盯着我所说的远处的江心洲。
其实我们距离那里,已经不远了,也就二三十米的距离!
只不过,一条河里面的二三十米,又是如此迅猛的水势之下,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也就在这时,纸人许忽然低声说道:“朱刽,你砍头刀,让我用一用!”
朱刽诧异不解,纸人许埋头到朱刽耳边说话。
我也不晓得纸人许想到了什么办法。
我心头更焦虑不安,若是换一个先生,在这种境地,可有破局之法?!
换成我师尊在这里,他会怎么办?
还是说,他会淡然不惊,因为他有阴阳先生的命数庇护?!
我死死的攥紧竹竿船桨,懊恼却也毫无办法,我回到地相庐,就是想要阴阳术大成。
可潘裕这一行人,也不得不除掉……
还是我不该利用风水?
我本事不够,始终要被反噬自身,才会出这些算计之外的问题?!
“李先生,你们但求多福,我不能陪你们送死!”又是一声颤栗不安的话音在风中消散。
下一刻,船头失控了……
我生生瞧见了苟驹,他猛地松开了船桨,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拼命的朝着另一头割断支流的江心洲游去!
朱刽破口大骂:“贪生怕死的狗杂碎!老子剁了你!”
没有回音传来,捞尸船嗖的一下就要朝着下方滑去!
纸人许却飞速将砍头刀递给了朱刽!
朱刽又是怒吼一声,他猛地一挥砍头刀!
那近乎一人大小的重刀,呼啸一声,被他甩飞而出!
一道血花,自纸人许的手臂溅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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