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千三百年,姜常念极少动用本命法相。
不到生死关头,不到以命搏命的关键时刻,她舍不得暴露自己的最大底牌。
阵法也好,仙术也罢,施展的次数多了,难免被有心人研究透彻,从而找到破绽。
唯有法相,一百零种法相赐予的天道异能各不相同。
有的是浑然一体的杀招,威力之大,堪比半圣神通。
有的是牢不可摧的防御之术,能抵挡多人联手进攻。
再有的,比如绝品法相排第二的源祖龙,它的逆天异能在于修行路上无瓶颈,能顺风顺水的直达半圣境。
诸多法相,妙不可言。
而其最神秘的,又要数排名第一的知命树。
有传言,身怀知命法相者,天生圣人。
如何成圣,何时成圣,天机了然于胸。
只是这排名第一的法相,自三万年前的主人“虚子”跻身十处大世界后,再也没有出现。
姜常念有时也会胡思乱想,暗暗猜测传说的知命法相是否真的存在。
不可否认的是,现如今的仙界,已出的种绝品法相,当属她的修为最高,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修为第一,手段第一,气魄第一。
好比此刻,她所面对的敌人绝非一人,而是以云决帝尊为首,早早串通一气的仙界各方大佬。
这里的每一位,都是独霸一方的恐怖存在。
修为最低者真仙十五品,高者,如殿北斗九星之首的天枢,武殿疯婆子武玄池,是和她一样的真仙十品。
以一敌二尚且勉强,更别提以一敌百了。
可即便如此,在姜常念的脸上,照样看不到任何的惧怕与胆怯。
有的只是义无反顾的坚决,那直冲云霄的磅礴杀意。
时时叠加,犹如即将开天辟地的绝世宝剑,锋芒毕露。
“千年前,我兄长陨落太虚山,神魂俱灭,元神尽散。”
“那一年,是我修行的第三百年。”
“确切来说,是我姜常念活在人世的第三千三百年。”
“因为九足冰鸾的特殊性,我二十岁晋升武力十层。”
“二十七岁洗去凡胎肉骨,成就无上仙躯。”
“自此,停留真仙一品三千年,日日昏睡,不得救治。”
“那时候,兄长已然坐实仙界第一天才的名头。”
“是我姜家不世之材,殿九位殿主的骄傲。”
“半圣姜临安,力压方,震慑群雄。”
“所到之处,众生退让。”
“你,你们……”
她旁若无人的回忆,凉眸扫过云端之上那一道道身影,嘴角勾起浓浓的不屑道:“那时候,你们怎么没胆子与我兄长一较高下?”
“云决,你亲弟弟死的很惨。”
“倘若我没记错,他当时是真仙十三品,任你雷界东仙王之职。”
“可惜啊,他心术不正,竟敢打我晚棠姐的主意。被我兄长捏爆元神,轮回无路。”
“你害怕遭受牵连,因此丢掉小命。所以不惜亲自前往我姜家赔礼道歉,泣不成声。”
“是这样吧?”
姜常念刻薄讥笑道:“论年纪,你比我大,你修行了一万两千年。”
“我呢,除掉昏昏欲睡的三千年,满打满算,修行千三百年。”
“当然,如果你非要算我修行九千三百年也行。”
“反正无论怎么算,从前你追不上我兄长,现在你连我这个小辈都追不上了。”
“公报私仇,高举大公无私的旗帜,口口声声喊着仙界规矩。”
“你懂什么是规矩吗?”
身穿繁华宫装的秀丽女子向前迈出一步。
金莲再生,残影不绝。
云决帝尊如临大敌,惊惧交加道:“姜常念,你当真要坏规矩行事?”
“三万年前的仙魔之战后,三千仙界仅剩百。”
“先辈们为了保存实力,避免内乱大伤元气,共同立下誓约,百仙界各自为政,井水不犯河水。”
“你,你这样做可曾考虑后果?”
表面上,他假仁假义的规劝,苦口婆心。
暗地里,他精光闪烁的眼角有得逞之色浮掠。
“诸位,还请助我一臂之力。”
云决帝尊抬手相迎,面露戚然。
“嗖嗖嗖。”
数十位帝尊帝后飞至他身边,齐齐掐指捏诀。
“咚。”
仿佛有人在远处擂鼓,鼓声沉闷悠长。
透明的光罩,似水面荡漾出的圈圈涟漪,一层层的扩散,将云决帝尊包裹在内。
这边光罩刚才设下,虚空裂缝,一只白皙玉手凶猛拍出。
只听见崩的一声,以云尊帝尊为心,反弹的仙力骤然宣泄。
“嘭嘭嘭。”
葬魔山脉外围,数千棵参天大树拦腰折断,树枝炸成粉末。
陡峭的山峦,碎石纷飞,沿着山坡滚滚而下。
鸟兽奔逃,声势惊人。
“快,凰界的女人我拖着,速速斩杀苏宁。”
云决帝尊对火玄帝尊秘术传音道:“能让姜常念这般拼命,我敢打赌,那小子十有**是姜临安的轮回转世。”
“不能留他活路,不能给他机会修行。”
“一旦等姜临安卷土重来,等待我们的将是死无葬身之地,何谈圣人大道?”
趁机逃脱的火玄帝尊浑身一颤,再次奔向倒在荆棘丛下的苏宁。
“火玄,你找死。”
姜常念的声音自飘荡的十朵金莲传出,那只落在云决帝尊身前光罩上的玉手,猛的朝天拉扯。
“呈天道之运,借法相之力,冰鸾,封……”
一个简单的“封”字之后,黑暗无光的天际隐隐亮起两道光柱。
宛若天道汇聚的雷劫,瞬间锁定疾驰飞行的火玄帝尊。
“铛。”
像是生铁撞击石块,又像是完整的玻璃应声落地。
声响清脆,又带着一丝缥缈难寻的刺耳。
天,亮了。
遮天蔽日的九足青鸾法相,九只晶莹剔透的利爪,有一只离奇消失。
火玄帝尊感知到了危险,当即悬浮半空拢手结印。
三枚小巧印章被他接连抛出,火浪汹涌,环绕四周上下游动。
姜常念轻蔑道:“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音落,火黯。
是黯不是熄。
因为那几乎将虚空焚烧洞穿的熊熊烈火表层,诡异的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霜。
火,仍在燃烧。
燃烧在冰霜之内,自娱自乐。
火玄帝尊艰难的垂下脑袋,望向自己的双腿。
腿,不知所踪。
在冰霜的缠绕下,不痛不痒,散做数以万计的细小尘埃。
飘飘洒洒,密密麻麻。
“你……”
他倒吸一口凉气,瞳孔剧烈扩张道:“云决,快,快救我。”
“嗖。”
不等云决帝尊表态,那些与两人“同仇敌忾”的帝尊帝后立马上前营救。
与此同时,有人水到渠成的接替了火玄帝尊的任务,前去斩杀苏宁。
姜常念再厉害,再无敌,终是一人之力。
而洛尘那边,完全腾不出手。
至于乔晚棠,这个用情至深的女人仍被防御大阵困守,不得突破。
“死。”
寂空帝尊一拳轰出,懒得去管苏宁脑令人眼馋的分身术。
他不是火玄帝尊,虽心有贪念,可到底分得清眼前形势。
有些东西,强求不得。
相比分身术,他更担心姜临安会重返仙界。
那个男人,实在太强了。
强到百仙界无人敢正面应对他。
“轰。”
拳风凌厉,蕴藏真仙十品的致命一击直冲苏宁脑门。
这一拳,足以让他粉身碎骨,命丧黄泉。
爆神魂,抹元神,连带着三魂七魄,齐散天地之间。
口吐浊气,寂空帝尊不禁放下心忧虑,等着苏宁魂飞魄散。
“嗡。”
淡淡的紫芒从茂密的荆棘丛升起,一只做工精细的绸制锦囊飞了出来。
拳风钻入锦囊,如石沉大海,毫无波澜。
寂空帝尊错愕道:“这,这是什么?”
但很快,他镇定自若的神情变了。
变的恐惧,变的慌张。
变的满脸狰狞,全身颤抖。
“姜,是姜临安。”
“他,他回来了。”
嗓音沙哑,双眼血红。
寂空帝尊摇摇欲坠,苍白的脸孔再也看不到一丁点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