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裴川接的,充满警惕意味。
一声带有试探性的“喂”字之后,寂静无声。
苏宁顿感不妙,当即表明身份道:“是我,苏宁。”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只听裴川语无伦次的喊道:“我,宁,小苏?”
苏宁忍俊不禁道:“舌头捋直了再说。”
裴川着急道:“你在哪?师姐被守道者抓了。”
“昨天,不,前天早上,我们在凤凰山拜祭白柚师叔,佟瞎子一行六人,诬赖师姐与妖魔勾结。”
“打着执法者的旗号强行拿人,小火儿根本没法拦。”
苏宁笑意冻结,眼中寒光乍现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冲我来的。”
裴川狐疑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苏宁岔开话题道:“溪溪是昆仑少掌教,不看僧面看佛面,短时间内,守道者应该不会伤她。”
“我后天下午三点四十抵达京都,你记得去南站接我。”
“恩,最好备两辆车。”
裴川激动道:“你有办法救师姐脱身?”
苏宁含糊其辞道:“一试便知。”
裴川跟做梦似的大呼小叫道:“还有件事你得做好心理准备,我们安排在桃山村的六位玄灵师,全部惨死。”
“你奶奶,父亲,大伯一家三口,被神秘势力所抓。”
“我已经吩咐昆仑弟子前去调查,有结果,会尽快通知你。”
苏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反问道:“溪溪把手机交给你,显然是为了跟我联系,你关哪门子机啊?”
裴川耐心解释道:“手机先前不在我这,静月师叔担心师姐的安危,托猫叔前去探望。”
“你知道的,守道者之一的睡老怪是猫叔的师傅。”
“因为这层关系,师姐请他带回手机。”
“准确来说,手机到我手里前后不过半个小时,立马充电开机。”
苏宁心下恍然道:“行,这是我的新号码,有情况随时沟通。”
裴川叮嘱道:“我虽然不清楚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但师姐让我转告你,万事小心。”
苏宁应了声,面无表情的挂断。
睡,肯定是睡不着了。
灵溪的事,家里的事,如同两块巨石悬挂心头,压的人难以喘息。
目前最要紧的是赶回京都,保灵溪平安,再慢慢查询到底是谁绑走了家人。
华夏六脉,运宗与佛门的嫌疑最大。
这两脉对昆仑积怨已久,伺机报复实属情理之中。
剩下不声不响的玄门,包括联手三方势力半路截杀灵溪的陈玄君,亦都有嫌疑。
想到这,苏宁径直走向房间。
盘膝而坐,一口咬破食指。
武力十七层,圆满感悟天道,是可以凭借血脉渊源推算家人所在方位的。
有了大概位置,间接缩小范围,总比现在无头苍蝇乱转要好。
“嗡。”
猩红的血珠在身前旋转,苏宁十指掐诀,施以秘术。
血线飞舞,化作千丝万缕涌向八方,逐渐消失。
苏宁轻声低语道:“华夏有子,江夏市桃山村人,姓苏名明康,男,生于……”
“生肖为……”
“天道之下,万物有灵。”
“命之所在,给予牵引。”
“承我鲜血为根,得天道启示。”
“追述源头,究其魂位。”
“轰。”
亮光普照,接连天际。
这一刻的苏宁沐浴光幕之中,体内妖魔之气弥漫。
威严如金刚,却又邪气凛然。
……
京都北郊,天寿陵园,柳三生正在扫地。
竹扫把摩擦地面,唰唰作响。
他嘴里叼着烟头,时不时的吸上一口。
吞云吐雾间,自言自语的说道:“尘归尘,土归土,都死多久了?还一个个的不得安宁。”
“一到晚上就出来兴风作浪,孤魂野鬼四处漂泊。”
“放着阴曹地府不入,鬼哭狼嚎给谁看哟?”
“老夫是墓区扫地人,不是佛门得道高僧,指望我念经超度你们,嘿,想多了是不是?”
他一边说,一边嗤之以鼻的发笑道:“考虑清楚了啊,不入阴都,等同放弃轮回转世的机会。”
“你们想什么,老夫不在乎。唯有一点,这里是我的地盘,都给我老实本分点。”
“你们骚扰我,害我睡不好觉。那么等待你们的……”
他话锋一转,竹扫把顺势飞出道:“将是魂飞魄散。”
“哗。”
漫天剑气纵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入某块不起眼的墓碑内。
下一刻,凄厉惨叫传出。
墓碑上,有暗黑色的浓郁雾气缭绕,形成一张扭曲模糊的大脸。
柳三生漠然道:“区区不成气候的小鬼王,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好话说尽,你不听劝,当真以为老夫没脾气?”
“阴间有阴间的规矩,这里有老夫定下的规矩。”
“不守规矩者,当诛。”
门卫室里,负责做饭的梦白楼哈哈大笑道:“老柳,出息了啊,跟一群小鬼头置气?”
“是你太闲了,还是它们太蠢了?”
柳三生召回竹扫把,没好气的回道:“老鬼听话,新鬼难缠。”
“明知我瞌睡浅,受不了半点打扰,还故意出来捣乱。”
“事不过三的道理不知道?”
“自寻死路,怪得了谁呢。”
梦白楼怒道:“你怕打扰,我就不想清净了?”
“陈玄君抓的人,你让他自己妥善处理不行?”
“非得接手这烂摊子,五口人啊,都是要吃饭的。”
“老太婆身子骨不好,患有高血压。”
“万一死在这咋整?”
柳三生郁闷道:“不是说好了,你负责做饭,我负责扫地?”
梦白楼吼道:“做两个人的饭和做七个人的饭,是特么一回事?”
“那个小姑娘,叫什么苏萍的,她要吃可乐鸡翅。”
“她爹,苏星阑的大哥,要吃酱牛肉。”
“最离谱的是苏明康,你知道他要吃啥?”
“他让我给他包饺子,猪肉韭菜馅的。”
“你确定这是绑架人质,不是请了五个祖宗回来?”
柳三生讪然搓脸道:“星阑的家人,你多担待点。”
“毕竟是我最得意的弟子。”
“利用归利用,亏待他的家人,我心中有愧。”
“这种愧,和谋算六脉不同。”
梦白楼欲言又止,话到嘴边,最终憋了下去。
半晌,他近乎崩溃的问道:“你去买还是我去买?”
“我,我这辈子除了水煮面蛋炒饭,其它都不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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