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了。
卫康脸色涨得通红，他已经抑制不住胸中的怒意。
从欧来雅的傲慢无视，到资生堂的恶意欺瞒，再到宝洁的乘火打劫。
充分暴露了三家外企对他的轻视，以及毫无尊重。
这种傲慢与轻视，不仅仅是针对他，也是针对这个行业，甚至是针对国内的同行们。
这一切的一切，无不让他怒火中烧，甚至引爆了某种潜藏的民族情绪。
“砰！”
卫康朝着桌面狠狠锤了一拳。
拳头瞬间青肿起来，但他毫不在意。
只有这样才能发泄出心中的愤怒。
这股暴戾的情绪，第一次，让他失态了。
他喘着粗气，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
握紧拳头，心里在怒吼。
“这帮傲慢无礼的智障，我诅咒你们。”
“哪怕要贱卖美白药方，我也绝对不会卖给你们这帮吸血鬼。”
“一定要卖的话，我就卖给国内化妆品公司。”
“我要扶持国内的公司，做最热卖的产品。”
“化妆品这个行业，我一定要进去，不但要进去，我还要做到世界第一。”
“我要一个个地把你们打败，狠狠地把你们像虫子一样碾碎。”
“我要让你们的产品再也卖不出去，让你们统统破产！”
走了好几圈，他的情绪才慢慢平缓下来。
一时激动之下，发誓很容易。
也能宣泄情绪。
但是要真的做到，就不那么容易了。
跨行发展，真的可行吗？
卫康冷静下来之后，就感到头疼了。
很多行业并不是技术驱动型的，而是销售驱动的，这些行业的市场往往被几个巨无霸所占据。
巨头们不思进取，抱残守缺，一天天地挤着牙膏，这还算好的，更多的是，压根不挤牙膏的企业，他们仗着先发优势，迟缓腐朽地趴在市场上吸血，照样活得好好的。
这样的巨头们，如果后来者从行业内部发起冲击，往往是很难打败的，常常会被巨头们以丰富的经验和优势所碾压。
但是，如果另一个行业的巨头也看上了这块蛋糕，或者，甚至他们都没看到这块蛋糕，只是自己伸出了手，就在一股强大力量的裹挟下，跨越了维度空间，把另一个赛道的大蛋糕整块拿走了。
自从科技开始迅猛发展，这种事情就在人类历史上发生过很多次了。
耳熟能详的就有，水果公司发明智能手机，无意之间进入通讯赛道，然后就干掉了诺基亚。
同样，第一台数码相机是胶卷巨头柯达发明的，然后数码相机很快把柯达干掉了，真正意义上的“我干掉了我自己”。
最近的则有，菊为进入笔记本市场，启动鲶鱼效应，从此PC产业全面普及了2k高清屏，也有了95%屏占比，各家企业顿时焕发出新气象。
那么，谁又能保证，化妆品巨头们不会被杀红了眼的药企降维打击呢？
不过此时，困扰卫康的问题，并没有这么长远。
他突然发现，自己对国内化妆品行业是真的不了解。
不说一无所知，但也相差不远。
于是，他拿起手机，翻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盛长雅。
这个女孩在化妆品这行似乎经验丰富，非常专业，而且业务能力也很强。
买卖不成情意在，也许可以请她帮一下忙。
再说，之前她给自己内部消息，应该也是一种示好吧。
卫康怀着期待，拨通了盛长雅的电话。
“卫总，您好，刚才说的事，你那边有什么进展吗？”
盛长雅似乎对他的美白药物有种特别的关注。
卫康沉吟了几秒，决定实话实说。
“我已经拒绝了资生堂和宝洁。”
“啊？”那边传来一道低声惊呼，很快被压抑住了：“卫总，非常抱歉听到这个消息，那您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吗？”
卫康一时不知从何说起，难道他要直说让对方帮忙找一家国内竞争者把美白药方买去吗？
感觉说出来是不是在侮辱对方的职业道德？
双方一时陷入沉默。
盛长雅非常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异常，她声音立刻放低，语调尽量变得更加温柔一些，问道：“请问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其实我是非常喜欢这款美白药物的，很希望能找到一个好的买家，这样我们女生都能买到这款产品，每个人都能变得美美的。”
“卫总，如果您有什么关于这方面的问题，大可以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卫康感受到对方释放的强烈善意，虽然他有些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积极主动，到底是图的啥？难道是图自己帅想接近自己？还是仅仅是单纯地希望能有一款好用的美白产品？
不过对方的意图并不重要，只要能达到目的就行，其他的卫康并不在乎。
于是，他直截了当地把自己的困扰提了出来。
“是的，我现在遇到了一个问题，就是跟最有兴趣的三家外企都谈崩了，一时之间没有新的有诚意的买家。”
“虽然我知道你是欧来雅的员工，又在跟进这个项目，可能这样做不太好。”
“但我还是想请教一下，你知道国内哪家化妆品公司适合进行合作吗？”
“因为我最近谈的三家外企，每家都心怀叵测，感觉都很阴险，当然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国内的企业合作起来会更有基础，更方便沟通一些。”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给我提供一个推荐名单。”
卫康说着说着，忽然心中一动，又问道。
“或者，盛小姐，如果你有什么更好的建议，也可以直言。”
“您是一位非常专业的职场人士，又对整个过程十分了解，想必对此事也有一些自己的看法，可否坦率说出来，让我参考一下？”
盛长雅安静地听着，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生怕漏过一个字。
卫康的请教非常有诚意，她能够听出来。
不过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因为国内的化妆品公司确实没有几个能打的。
更因为，她其实有更好的方案。
这个方案她已经想了整整一晚上了。
从下午开始萌芽，晚上开始酝酿，直到现在，她终于有机会说出来。
并且，她也有把握，卫总一定会接受她的提案。
她的左手按在胸口，按住里面一颗沸腾澎湃的心脏。
口气却无比轻描淡写，轻轻说道。
“卫总，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成立一家化妆品公司，做一个国产自主品牌呢？”
卫康微微一怔，感到有些诧异。
其实他也有过这种想法，但是隔行如隔山，他又没有得力的人才，贸然进入一个全新的行业，无异于自寻死路，浪费资源。
不过，他忽然两眼一亮。
难道？
倒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他点点头，说道：“有这个想法，你继续说下去。”
盛长雅似乎受到了鼓舞，非常流利地侃侃而谈。
“卫总，其实国内的化妆品公司您有些高看它们了。它们跟外企都是一个货色，这个行业的模式其实已经彻底定型了，徒有市场，没有技术，每个企业都是把所有的钱花在营销上面，完全无心做任何产品上的创新和技术上的改进。”
“其实消费者也很期盼真正有效果的产品，但是整个市场都是这样，她们也没得选择。”
“但是，卫总您的美白药物不一样，这是一款具有神奇效果的跨时代的产品，我亲身体验过它的效果，简直是奇迹。”
“我相信，只要你能推出这款产品，一定能横扫国内市场，把其他品牌的美白产品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
“在没有效果的时候，每个企业都在拼营销，但是真正有效的产品，它本身就是最强大的营销。就拿您所在的医药行业来看，病人所注重的，也正是疗效，有疗效，就会有好口碑。”
“而口碑，这是最强大的营销，也是营销的根本，所谓品牌正是来自于此，百年品牌，亦是百年口碑。”
“卫总，您手握最强大的武器，却要去外界寻求合作，岂不是缘木求鱼？”
“您有这种神药，完全可以自己成立一个国货自主品牌，哪怕就卖这一款美白产品，也能够做成国产最强化妆品牌。”
“我对您有信心。”
“资金，您不缺，市场，您更不缺，因为有效果就有市场。”
卫康听得心中激昂，忍不住脱口而出。
“可是我缺人。”
“哈哈，”盛长雅忍不住失笑出声，随后，她的声音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她缓缓问道。
“卫总，不知我能否毛遂自荐？”
“化妆品这行，我经验丰富，您也说过我非常专业，甚至还想询问我的意见。”
“那打造国产自主品牌，您看，我行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