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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喜欢的人/
相在这个世界上有三个最喜欢的人。
主人,小白,还有淮成荫。
1·喜欢的主人
相模模糊糊醒来的候,没有看到太阳,没有看到星星,有黑漆漆的一片。抬头,好似有什么东西塌下来将整片天空都挡住了。
当周围很黑。
他什么都看不到,呆呆地躺在那里很久后,眼睛才慢慢适应了黑暗,勉强能看到一些东西的轮廓了。
比如一道挺拔高挑的身影。
黑的世界黑的衣服,背后背一柄巨大的黑重剑,唯独那张脸在黑慕中显现出一抹白来。
白得死气沉沉,如同周围的死寂之地一样。
“……嗬……嗬……”他艰难地张了张嘴,要叫住那个人。可是嗓子又干又哑说不出话,还有一股如铁锈一般的味道弥漫在口腔里。
像是血。
这种感觉很奇怪。
他的记忆一片空白,他不应该知道血是什么味道才对。
立在一旁的人脸并不好看。
他居高临下地看躺在地上的相,脚尖在相的胳膊上踢了踢,见他一动不动还不能说话,便没什么耐心地哼了一声:“又失败了。”
说罢转头就走。
“……嗬……”相要叫住他,干哑的嗓子艰难地持续地发出了一连串噪音,在寂静的永夜之地显得格外清晰。
那人并没有停步,朝山谷的另一边走去了。
相睁眼睛,连眼皮也没眨一下的看离开的背影渐渐消失。
明明身体是麻木的,没有感知的,甚至连吃饭睡觉都不需要,可一直睁眼睛看很久漆黑天幕的他,在那一瞬间心中却有一瞬间的失落——也是是失落吧,他觉得自己被抛下了,这个世界陌生黑暗,他见过方才的那个人。
他,不知为何觉得那人分亲切。
就像是自己的亲人,长辈,或者是自己要跟随的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两天,或许是一两个月,那个人都没有出现。
相虽然醒了,却无法动弹。他就像是一块被遗忘在荒野的山石,默默地躺在那里。风总是从对面的山谷吹过来,将他身边的枯枝败叶吹得哗哗作响。
这里不仅没有经过旁人,甚至连生灵都没有。
除了不舍之外,相又隐隐约约体会到了孤单的感觉。
他很不喜欢孤单。
过了很长很长的一段间后,那人又一次出现了。
他的手里拿一个玉质的小瓶子,不分说走过来就往相的嘴里倒去。
那是熟悉的铁锈的味道,还带人体的温度。
是刚放的鲜血,里面掺不知什么味,入喉分恶心。
相猝不及防被灌了一嘴的血,呛得咳嗽了好几声。咳咳,那口血很快化为一道诡异的力量消散开来,嗓子里一直堵的那种干哑好像缓解了很多,舌头恢复了柔软,竟然说出了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我……你……”他的脑子还没有适应思考,迟钝地厉害。
滴答,滴答。
鲜血滴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那人却像是没看到自己指尖的血一般,饶有兴致地对相说:“站来。”
相听那人的话要站来,可是僵硬了太久的四肢不太听话,挪动来奇慢无比。
那人也不急,就站在他的身边等他。
相感觉自己受到了鼓舞,用尽力气抬自己颤抖的手,强撑让自己先坐了来。僵硬的躯体不断发抖,到了后来,颤颤巍巍地站了身。
“走吧”那人问。
相眨了眨眼。
“去……哪……”回答的分艰难。
相听到那人轻笑了一声,不像是开心,更像是在自嘲:“也是,还能去哪。”
他那双漂亮的眼睛看过来,扫过相身上的无数道伤口:“你跟我吗?”
相听不明白,但脚步却慢慢朝那个人的方走过去。
晃晃悠悠,地动山摇。
就像是一雏鸟会将第一个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当做妈妈,相也对那个人产生了类似的情感。
这种情感还因为吞食了他的血或是别的什么东西,变成了能够隐约感知到对方状态的共通感。
再后来,他拥有了一个名字。
“你叫相。”那个人这样告诉他。
相分迟钝地重复自己的名字:“相…………”
虽然这个名字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但不知道为什么,相觉得自己不应该叫这个名字。
大概是他的思绪太过简单,所有法全都在脸上的缘故,对方微微挑了挑眉:“你自己的。”
相就更不明白了。
这个名字是他自己的吗?为什么他没有印象呢?他觉得自己应该有另一个名字,他不喜欢这个。
于是他摇了摇头:“不……要……”
那人却抽出身后重剑往空中一扔,重剑倏地变大横在天上。下一刻,那人飞了上去,披散头发横卧在巨剑之上。
“死者为大,就叫这个。”他背对相说,俨然不再搭理他了。
这句话相听得晕晕乎乎。
方才他不是还说这个名字是他自己的吗,那现在又说什么死者为大?他不是还好好的活么?
可惜,他说话艰难,那人又不爱说话,两个人之间的交流少之又少,后来竟也没再问过这个问题。
永夜之地的间过得又快又慢。
快的是,有闭目养神一会,就过了数月数年。慢的是,睁开眼睛的候,看周遭死气沉沉的世界每分每秒都流逝的极慢。
偶尔的候,那人也会教导他说话。听上去像是他说的太慢了,那人没有耐心等他慢慢吞吞说完。
可惜相了很久,也独自练习了很久,能比刚苏醒利索一点,最多两个字两个字往外蹦,再快的话,脑子就有些跟不上了。
后来相就跑去一个满是骷髅的山谷里说话,对骷髅说。
山谷会将他说的话回过来,就像是有人在他说话一样。
“你们,觉得。我,叫他,主人,好吗?”
山石回答了他。
“好——吗——好——吗——好——吗——”
一共有三个好。
所相觉得很好。
也是那之后,相开始叫那人“主人”。
其实主人是有名字的。
他告诉过自己他叫傅声,他们所在的地方叫天悲谷,这些他都是知道的。可是相就是叫他主人,主人纠正了一次,后来便不理会他了。
又有一次,相在爬过对面山谷,发现有一片荒废的宫殿盘踞在山上,看样子应当住过不少人,所又跑回来问主人。
“那里,有,好多,房子。”他指了指对面山谷后的位置,“怎么,有人,住在,这里?”
他也是出过天悲谷的。
住在天悲谷的日子并不安生,不就有人要来扰一下他们的安宁,所偶尔的候,他会跟主人一出去杀人。
他喜欢杀人。
因为杀人的候可离开天悲谷,这里太闷了。
“外面,漂亮。”相很认真地说,“里面,很黑。”
“且。”他了此处的名字,“天悲……不好。”
怎么会有人喜欢住在一个叫天悲谷的地方呢?这个名字听来就很悲伤不是吗?
主人扣在侍佛剑上的苍白手指一顿。
半晌,相听见他说:“原先很漂亮的。”
又像是在笑一般地:“血雨像天在哭,多好的名字。”
相觉得不好,可这个名字是主人的,那就算是好听的吧。
等相跟主人又在永夜之地度过了不知道是百年还是千年,相才慢慢懂了一些道理。
他也许不算是活人了。
活人都要吃东西的,他不可吃。有次他跟主人出了天悲谷杀了人回来,远远看到一个背背篓下山的柴夫,背篓里还放用油纸包的、啃了一半的烙饼。
饼子在他的动作中咕噜噜滚了下来,后来被相捡了来。
是麦粉做的饼子。
没有馅,却有浓浓的麦香。
他吃一口。
“你最好不要吃。”主人头也不回地走了,声音飘飘悠悠传来,“不然你自己剖肚子把它取出来。”
相嗅了嗅手中香香的麦饼,呆了好一会。
他不破开肚子,更不惹主人生气,最后好将那个饼子揣回了自己怀里,看它慢慢发霉,最后能丢掉。
好可惜,他。
主人不吃东西,他不能吃东西,可是他真的好吃,或者,能看看也是很好的啊。
2·喜欢的小白
沉寂的天悲谷里忽然闯了一小小的绒绒。
不仅是小兽,闯入天悲谷的还有一缕微弱的光,本生长于外界的一颗果树。
相不知道为什么小兽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天悲谷从来没有活的生灵。
“主人,要杀,它吗?”相有些为难地问。
他觉得眼前的小兽分可爱,味道也香香的,又软又白,他有些要亲近。
但主人不喜欢任何活的东西靠近他。
前那些靠近天悲谷的人都被主人杀死了,这小兽可能也会如此。
它很大胆,竟然来扒主人的脚。主人好像不喜欢它,甩开了好几次。
可是绒绒却很喜欢主人,不仅用短短的爪子抱住主人,还用牙咬主人的衣摆。
相紧张兮兮地凑过去,要将那胆大的小兽抱走,却被主人瞪了一眼。
相委屈巴巴地收回了手。
它饿了呀。
它吃那颗果树上的红果子,主人能不能听懂啊?
“你要什么?”主人问。
“噫呜呜噫。”小兽的声音又又软,里面装对红果果浓烈的渴望。
短短的爪子无数次挥树冠上藏的红果子,馋的口水都要流下来。
相好急。
他怕主人听不懂,甚至差点就凑上去帮忙了。好在最后主人猜到了它的意图,从果树上摇了许多红果果下来,散落了一地。
绒绒的小团子开心的哼唧了一声,嗷呜一声扑地上小小的红果,用咬过主人衣摆的小牙咬开了红果,欢喜的吃完了整整两颗,吧唧嘴巴将两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相忽然觉得自己心跳加速——虽然,主人说过他的心脏并不会跳,那是他自己的错觉已。
可是相真的很开心!
他没办法吃东西,可是小兽吃的特别香甜!他的身边终于出现了需要食的生灵,相激动的要抽几下铁链,却又怕被主人发现。
“走。”主人没再看小兽食,很快离开了。
相有些舍不得走。
空气里红果馥郁的香味让他格外好奇,那个红果究竟能有多好吃,小兽才会吃的那般香。他知道红果是什么味道,他看小兽多吃一些。
于是他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等到几乎看不到那一团绒绒的候,相忽然到了一个很配它的名字。
小白。
白白的小兽,就叫小白。
他要再去看一次小白,看小白吃东西一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到了后来,他小白的系越来越好。
主人睡了,相就偷偷抱铁链子跑去看小白,绒绒的一小团睡得格外香甜。
真好,能吃能睡,不像他。
“小白,小白。”他喊。
四仰八叉睡的小团子嘴巴微微张开,出小小的粉的舌头,好像很喜欢自己的这个名字。
“小白,吃。”他拿了红果子喂小白。
小白吃得很香,每吃一口都会投过来感激的目光,就是胃口有点大,小小一却能吃好多的红果子,肚子都撑得鼓来了。
小白喜欢吃东西,他喜欢看小白吃东西,要主人不需要他的候,相都会跑来小白玩。
带小白去他最喜欢的山谷看鬼火,天悲谷都是黑漆漆的,有那里偶尔会闪过一些绿油油的光,他常来这里骷髅们说话。
小白也很喜欢,每次来看鬼火都很乖,乖待在他的手里他一看。
小白还很喜欢主人。
主人掉入怨魂深渊的候,小白会义无反顾跳下去救主人。
主人濒死把他们都赶出天悲谷的候,小白会倔强地跑回去。
主人养别的幼崽,小白会难过地跑到柜子底下躲来……
相喜欢主人,也喜欢小白。如果说,前看到凡尘世界普普通通的一家人,相心中会产生一种类似于羡慕的情感,有了小白后,那种感觉就消失了。
主人因为小白变得更加柔,心情也变好了许多,偶尔的候,还会看小白笑。
他们就像是最普通也最幸福的一家人。
要他们能够在一,无论在何处,相都是开心的。
3·喜欢的淮成荫
喜欢小白,是因为小白满足了他数千年的口腹之欲,让他在每一刻看到小白就觉得幸福。这种喜欢像是他养了一可爱的小动物,那小动物也很喜欢他。
可是相喜欢淮成荫,却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他远远就在乾坤域的长街对面瞧见了一位挑花灯的少年。他的肤极白,眼睛很大,圆滚滚的眼睛小白似的,那张脸也是圆乎乎的,好像街上常会看到的、长膘的孩童一般。
见到他的那一瞬间,相脑海里就闪过了一张同样可爱的、却看不清的脸。
乾坤域长街上的争斗是主人早就安排好的。
齐从玉一直滥杀无辜,要找他寻仇的人并不少。可是乾坤域禁止私斗,这一场打斗会将主人要引过来的人都凑在一,所相没有任何的担忧。
没了担忧,他对周边的人事物便注多了。
那个少年,他好像记得。
产生了这样的法后,相自己都觉得荒谬。他跟随主人在天悲谷度过了数千年的岁月,那位少年最多也就七八岁的模样,他们又是在什么候见过,在哪见过呢?
相不明白,于是一直盯他看。
一直到争斗结束,少年一脸笑意地走了过来,相的手不听脑子使唤,伸手戳上了少年肉乎乎的脸颊。
一戳,凹去一个小坑。
手感软乎乎的,小白一样。
他的反应也小白被惊吓到差不多。
“你、你干嘛、我脸啊!”一边说一边往后猛地一跳,仿佛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
相慌了。他的手真的不听他的话,脑子还没动手就戳了过来,慌忙解释:“相,不是,故意,戳你。”
他是喜欢他。
从初见的那一瞬间,莫名的喜欢。
相感受过很多人的灵魂。有的阴冷,有的热情,有的怨毒,有的淡泊。那些灵魂是什么样子他都不会在意,却独独在意了少年的灵魂。
柔的,熟悉的,好似一靠近,自己也会被净化一样。
后来,主人少年成了“朋友”,他们常都会见面。他喜欢看到淮成荫,也喜欢像投喂小白一样的投喂他,喜欢买一些好玩的小东西送给他。
那些东西都不值钱,还有很多是他自己做的,淮成荫一次都没有嫌弃过,要他送了,他都会喜欢。
“你为什么送我东西?”住在安远府的候,淮成荫这样问过他。
相当也说不上来。
叶正闻说,他是因为投喂不到小白,所才把那份喜爱转移到了淮成荫身上的,淮成荫生得白嫩显小,小白也算是有类似之处。
可相不这么认为。
就算淮成荫哪天不长那样了,他也会经常送他东西的。
“因为,送……”至于为什么,他就真的说不上来了。
好在,淮成荫也没有再问。
他是笑说:“若我是位姑娘,怕是要误会了。”
相呆了一会,然后问:“你是,姑娘,我也,会送。”
/于灯泡记录仪/
天悲谷是小白说要翻修的。
可是正式翻修的候,主人小白都不见了。
剩下叶正闻负责修缮,淮成荫负责清扫,相负责清理杂草种花果树木。
因为都在地面上,淮成荫每每经过相,都会聊上一两句。
久久之,在大殿顶上做修缮工作的叶正闻就无聊了。他实在掺二人之间的聊天,就扯嗓子吼了一句:“哎你们说,林兄姜小公子成亲的候,会不会邀请我们来观礼啊?”
此处的林兄自然是傅灵均,不过没当他的面,叶正闻说惯了这个名字。
相了,问:“什么,是,成亲?”
淮成荫吓得连清扫的法术都失灵了,卷来的一大堆树叶哗啦啦又重新掉回了地上:“什么?姜小公子要林兄成亲?”
叶正闻别了别嘴:“我说你们怎么回事,这都要完结了还看不出来吗?”
他指了指相:“你,反正什么都听不懂,就别问了。”
又指了指淮成荫:“你,眼睛是瞎的吗?就林兄对姜小公子那态度,就姜小公子看林兄那眼神,你就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淮成荫:“……”不就是系好上一些,何至于就要成亲。
“姜小公子第一次坐在林兄怀里,你就不惊讶?”叶正闻开始给淮成荫补课。
“惊讶。”淮成荫这一点是极认同的,“可是他们很快就分开了啊。”
“……”叶正闻抿了抿唇,“那姜小公子脖子上的红痕,你总是看到了吧?”
淮成荫点了点头:“看到了,我还给了他膏呢。”
“我们前往安远府,林兄说有事要先离开几天,姜小公子说会林兄,大家都是听到了的!”叶正闻又甩出了一个证据。
“你要是突然分别很久,我也会你啊。”淮成荫认真地回答。
“……”叶正闻快要被淮成荫傻哭了,语气逗拔高了几分,“那在安远府呢?他俩住在一个院子里啊!”
淮成荫了鼻子:“我相兄弟也住在一个院子里,你宋……宋晋遥住在一,这有什么。”
“我们没住一个房间啊!”叶正闻掰指头算,“你现在回回,每次咱去找林兄姜小公子,无论在你家还是在方居,他们是不是都前后脚出的门?肯是我们去的候林兄才离开的姜小公子房间,不然怎么可能那么巧?”
淮成荫没有说话。
叶正闻陈胜追击:“还有他俩身上的味道!每次都是掺在一的,你就没闻出来?”
淮成荫了:“没闻出来。”
“……”叶正闻突然不知道自己说些什么了。
二人此展开了一系列你来我往的辩论,相脑子转不快,说话又不利索,被完美地排到了这个话题之外。
但没有参与话题,不代表相没有认真思考。
主人如果小白成亲的话,后会变成什么样呢?
应该没有什么变化吧。
最多也就是从‘主人、小白、他’变成‘主人小白、他’。
相是这样的,现实却好像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
小白主人总是黏在一,还不背他去别的地方。
晚上的候,水云台内小白主人睡觉的地方也会布下结界,不允许他过去。
虽然总体上没有什么变化,但他又觉得哪里变了。
“哎呀,人家成亲了后你老跟也不是事啊。”叶正闻有一次对他说,“你多来找我们玩嘛,单身汉是需要抱团的好不好?”
相听不懂,但却觉得有一些道理。
于是从第二天,他就每天都去找淮成荫玩。
有候带一束天悲谷内盛放的鲜花,有候是他亲自抓了烤好的银鱼,或者是一串草编的昆虫。
“……”叶正闻不乐意了,“我说相兄弟,你每次给成荫送礼的候,能不能捎带一我?”
相点了点头,从那一串草编的昆虫里抽出了一递了过去。
叶正闻看了看三岁小孩才喜欢的玩意,又看了看淮成荫分乐意接受礼物的表情,隐隐觉得单身汉可能有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