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涯离开海山关之后,便沿西南而行,路过吴州姑苏数十里之外。
不过这次,李修涯并未再回姑苏,而是直接南下,往大名城而来。
盛惊风在新岭城的所作所为,李修涯自然也是一清二楚的。
接到消息,李修涯更是哈哈大笑。
“老盛这下可算是狠狠的耍了一次威风啊,抄了两家,斩了两人,还扣了个县令,不错,真不错。”
李修涯心中欢喜,不停赞叹。
谢玉楼不知道李修涯在开心个啥,他只是负责保护李修涯,对于李修涯在做的事情,他是不怎么关心的,所以便也没有发言。
但是君燕飞却不同,他虽然也出身江湖,不过也算是混迹官场这么久了,盛惊风所做之事会有什么后果,他也有所了解。
是以心中略有不安,问道:“侯爷,新岭城之事如今已经传遍了大燕,统领一下便成了众矢之的,恐怕接下来统领会成为众人攻讦的对象啊,您就不担心吗?”
李修涯闻言点头笑道:“你说得不错,根据上次赵老夫人所说,世家们等的就是这一天,他们盼着我出手,想要以此为借口,借太子的手来对付我,如今老盛做出了这样的事,恐怕更是遂了他们的心意呢。”
君燕飞不解问道:“为什么?”
李修涯笑道:“若此事是我亲自做的,那就算将之闹得人尽皆知,我也不在乎,再参我个十本八本也无所谓,我谅太子也不敢轻易与我为难”
谢玉楼闻言忍不住道:“你越来越自大嚣张了啊!”
“这是实力,有实力才有嚣张的资本。”
“呵呵,随你怎么说吧。”谢玉楼摇头笑笑,随后继续喝自己的酒。
一旁的赤影也忍不住问道:“可是统领与侯爷不一样啊,太子不敢跟侯爷为难,可若是要动统领,那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吗?怎么侯爷好像也不担心啊?”
李修涯点头笑道:“难为你还知道这点道理,不错。”
赤影闻言脸色微红,君燕飞见状也问道:“不错,属下也不明白,难道侯爷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
李修涯双手一摊,笑道:“应对个啥?有啥好应对的?”
“啊?”
三人不解,李修涯见状笑道:“世人都知道老盛是我的人,他们想通过对付老盛来打击我,这一招的确很聪明,但是他们愚蠢就愚蠢在依然将希望放在了太子殿下的身上。”
“可是太子与侯爷也有猜忌,就算太子不与侯爷为难,会不会也会借此机会敲打侯爷呢?”
李修涯神色微变,寒声道:“他敢吗?”
“额属下不解,请侯爷解惑。”
李修涯问君燕飞道:“还记得我之前叫你传信给九皇子的消息吗?”
君燕飞闻言想了想,“侯爷是让属下传信给九皇子,请他找机会提点太子一句,说是统领是侯爷的心腹,可这又如何?”
是啊,这又如何?盛惊风是李修涯的心腹,这谁不知道吗?干嘛还要特意重复一遍?还让李闲去告知李兆这么麻烦啊?
李修涯神秘笑道:“你不懂,等着看吧,即便现在参老盛的奏本已经堆成了山,太子都不会有什么动作的,我保证。”
见李修涯自信满满,三人心中虽有疑惑,却也放心不少。
燕都,东宫。
事情也确实如李修涯所说,关于盛惊风的折子已经堆成小山一样了。
谢志才与谢心衡都在,而李兆则是揉着太阳穴,脸色有些不好。
“孤原本以为李修涯可能行事极端一点,没想到,他的手下也有这么大的胆子,实在有些胆大妄为,视大燕律法如无物,可恶,可恶至极啊!”
李兆很生气,李修涯也就罢了,这次李修涯离开燕都将要做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李兆也有心里准备李修涯可能会搞个大新闻出来。
不过令他意外的事,这个新闻却不是李修涯本人搞出来的,而是李修涯的手下。
一个区区的锦衣卫统领,按制,应该也就是个从三品吧?
难道真是李修涯的手下便无法无天了吗?
谢志才道:“之前吏部也收到了盛惊风的条子,是让吏部的人裁断一下新岭县令的之罪责,聂阁老已经派了贺知书亲自去了。”
李兆闻言哼道:“这就是孤最生气的地方,他李修涯养的好奴才,狗仗人势,居然胆敢轻易羁押朝廷命官,还敢堂而皇之的上报给朝廷,真是枉顾法纪。”
谢心衡道:“李修涯仗着陛下的恩宠,在燕都是作威作福惯了,没想到出了燕都更是横行霸道了,现在连他一个手下都敢如此,亏我之前还对他崇敬无比,现在想来,不过就是一个持宠而娇的狂悖之徒。”
谁说不是呢?
就是李兆之前还觉得李修涯是个人才,真心想要结交呢。
不过李烜直接封了李修涯为枢密院指挥使,李兆便瞬间绝了这个心思,转而忌惮起来。
现在李兆反而觉得,幸好是没跟李修涯交好,不然如今这些骂他的奏折,恐怕得分出一半来给他。
而且李兆也万万不会想到李修涯真的会如此的肆无忌惮。
谢志才闻言要摇了摇头,沉声道:“李修涯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名声,所以才能如此嚣张,但殿下若是真觉得他是个狂悖莽夫,那就大错特错了,此人心计之深,当无须臣来赘述。”
李兆阴沉着脸,缓缓的点头。
“无须阁老提点,孤自然知道李修涯并非轻与之人。”
谢心衡道:“殿下,父亲,如今这不是正好吗?参盛惊风的折子堆积成山,殿下正好借此将盛惊风处置了,一来算是折了李修涯一条臂膀,二来也正好敲打一下李修涯,让他知道,大燕真正的主人究竟是谁,由得他乱来吗?”
两人闻言微微点头。
李兆道:“孤正有此意,虽然父皇让孤不要干涉李修涯,孤也确实无视了参李修涯的奏本,但是盛惊风可不一样,如今民怨沸腾,若是孤不作出处置,恐怕难平民愤啊。”
谢志才也道:“这的确是个敲打李修涯的好机会,当然了,我们不能定盛惊风死罪,这样便将李修涯得罪死了,得不偿失。”
李兆点头道:“放心,孤晓得。”
而在暗处,负责保护李兆的几个锦衣卫听完了全程的对话,相视无奈一笑,随后相互摊手耸肩。
李修涯虽然关照过他们,不过此事却没有命令传来,所以也不好干涉,只能将消息传回给李修涯,想着让李修涯决断吧。
当然了,其实李修涯早就预料到了李兆会这样选择,所以他先一步做好了应对。
就在三人商量如何给盛惊风定罪的时候,一个内侍来报:“殿下,九皇子求见。”
三人闻言一愣,李兆皱眉喃喃低声道:“九弟?他来干什么?”
这段时间,李闲可是安分得很,除了每日给惠妃与李烜请安,基本连门都不怎么出,也从来不来这东宫半步的。
谢志才道:“既然九皇子来了,那臣就先回避一下。”
李兆点头,“也好。”
谢志才带着谢心衡后院而去。
“去将九皇子请进来吧。”
“是。”
片刻之后,内侍引着李闲来到。
“臣弟参见太子殿下,殿下万安。”李闲躬身行礼。
李兆连忙堆了一脸笑容,伸手虚扶道:“九弟快免礼,你我兄弟,便不必这般多礼了。”
李闲笑着拱手道:“是,那臣弟就多谢太子殿下了。”
“九弟,坐。”李兆示意李闲落座,随后问道:“九弟一向是不来孤这东宫的,今日前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李闲应道:“太子殿下慧眼如炬,臣弟今日前来,的确是有一件事。”
“哦?”李兆微微挑眉,“九弟有话直说,若是有什么不好办的难处,告诉孤,孤给你办了。”
李闲拱手谢道:“多谢太子殿下,臣弟没什么事情需要办的,也不敢劳烦太子殿下。”
李兆闻言有些意外,问道:“那九弟这是来?”
李闲道:“臣弟是受人之托,来找太子殿下。”
“受人之托?”李兆笑道:“谁这么有面子,竟是能请动九弟出面?”
“新亭侯,李修涯。”
李兆闻言脸色微变,“原来是少傅啊,孤就说嘛,等闲谁能驱使九弟呢?”
听到是李修涯,李兆心中似有所感。
难道也是为了盛惊风的事情?肯定是啊!
李修涯这是想通过九弟来跟孤说个人情吗?
哼,那也未免太没有诚意了吧?
李兆心中冷笑不止。
李闲可不知道李兆心中所想,只道:“太子殿下当知道,上次陈帝从新亭侯手下讨了个人情,救下了林家上下,所以新亭侯请臣弟带话,臣弟也是不好拒绝,还请太子殿下不必多心。”
李兆点头道:“无妨,九弟不必担心,孤知道的,不过不知道少傅让九弟带句什么话给孤啊?”
李闲沉声道:“新亭侯让臣弟告诉太子殿下,锦衣卫统领盛惊风是他的心腹。”
“没了?”李兆一愣。
李闲点头,肯定道:“没了。”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李兆有点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