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李旦下了马车,王妃叫了李旦一声。
李旦转头笑了笑,“先等等吧,待此事了结,我们再继续出发。”
“是。”
但是李旦心中自然也知道,此事,怕是很难了了。
若真的只是说明灭门案,就算是要审理,那李烜也肯定不会亲自下旨的。
范济既然是范济,那肯定是与范琦有关。
李旦心中慌乱恐惧无比,因为他知道,能劳烦李修涯出手,那事情绝不会那么简单。
这一去,应是不归之路。
燕都府衙,李修涯高坐正位,孔光吉与马文彦分列两边,而堂下站着的,正是范济。
“侯爷,两位大人,事情的经过就是如此,我范府上下丫鬟仆役也是十几二十条人命啊,若非是县令大人来得及时,将那贼人给拿下,说不得小人的满门都被灭了。”
三人听了一边范济叙述的经过,当然了,是稍微改编了一下的经过,不过与事实并无出入。
“你既然是临川徽中人,那为何不在徽中县报案,要长途跋涉来燕都呢?”
“回侯爷的话,五皇子身份尊贵,此等罪责,徽中县如何能查?但小人心中着实不忿,要小人忍气吞声小人也做不到,便一路来到燕都告状,请侯爷做主啊。”
李修涯皱眉道:“虽然你说得天花乱坠,但都是你的一面之词,若是没有证据,你可知道诬告当朝的皇子,那可是要株连的。”
范济闻言露出惊恐的神情,而马文彦道:“侯爷,证据是有的,在下官手上,侯爷稍待,下官这就让人取来。”
“哦?那快些去取来吧。”
“是。”
正此时,盛惊风将李旦带到。
“侯爷,成王殿下到了。”
李修涯见状笑道:“五皇子殿下,没想到你我也会有如此见面的一天啊。”
李旦哼道:“尽管得意吧,本王虎落平阳,有什么招数,尽管使来。”
李修涯笑了笑,随后一拍惊堂木,在场众人无不肃立。
“五皇子,这位就是原告,要告五皇子派人屠他一家十多口人,你可认罪?”
李旦冷笑道:“荒谬,本王没做过,为何要认罪?”
“别急,有证据,正好,殿下一起看看?”
“有什么证据,尽管拿来,本王问心无愧。”
“好个问心无愧。”李修涯啧啧称赞,暗道了一声死鸭子嘴硬。
而李旦也的确是勉力强撑,范济一家的事情他根本就不关心,重要的是,此事会不会牵扯到范琦?
这很危险,李旦心思百回千转,突然灵光一现,脑中一片清明。
不对,不能否认此事,如是否认,那李修涯势必要深入追查的,问范济缘由。
范济最后也肯定只能将范琦的事情说出来,这不正中了李修涯的下怀吗?
李旦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范济就是被李修涯派人保护到燕都的,还以为李修涯并不清楚当中的缘由呢。
如果是这样,李旦也愿意搏上一搏,直接将此事应下,看看李修涯会不会适可而止,也看看李烜会不会再保自己一次。
正想着,马文彦的手下便将令牌与衣服都带来了。
李修涯笑道:“未免殿下说是本侯故意伪造,不如殿下仔细看看?”
李旦只是看了一眼,便认出了是自己家府兵所穿的内衬与所佩的令牌。
“不必看了,这些都是真的,没错,此事就是本王所为,本王认罪。”
“额”
李旦很干脆,孔光吉与马文彦见状都是大惊,随后目光看向了李修涯。
李修涯也是微微惊愕,不过只是片刻之后,便明白了李旦的打算。
“殿下如此痛快,倒是本侯有点不知所措了。”
李旦笑道:“此事乃是本王手下一个府兵,同样出自临川徽中,与范济素有旧怨,而本王很是信任此人,便许他以本王的名义报仇,此事虽然不是本王亲自下令,不过问本王之罪倒也没错。”
好嘛,李旦也是个张嘴口来的主。
理由虽然蹩脚了一点,不过真要糊弄,却也说得过去。
若是李修涯真的不知道范琦的事情,说不得就信了。
不过现在名义上是李烜下旨让李修涯彻查,李修涯就是装模作样,也是不可能轻易放过李旦的。
想糊弄?没这么容易。
当我是傻子吗?
李修涯笑道:“殿下既然认罪,也将事情解释清楚了,那此案倒是清楚明白了。”
李旦闻言心中一喜,这样就是最好的,这样就算是罪过也大不了多少,最多也就是申斥两句,继续就藩还是可以的。
“不过”李修涯微微一笑,“本侯也不能听殿下的一面之词吧?原告的意见也是要尊重一下的,范济”
“小人在。”范济拱手应道。
李修涯问道:“如殿下所说,你觉得可以接受吗?还是说你知道殿下派人谋杀尔等的真正理由吗?”
李旦闻言有些紧张,锐利的双眼紧逼范济。
而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范济知道自己是没可能回头的,不然所有人都饶不了他。
“侯爷,不是这样的,事情并非是五皇子说得那样。”
李旦厉声喝道:“放肆,难道本王堂堂的皇子,还会故意撒谎?”
李修涯道:“殿下稍安勿躁,这里是公堂,本侯最大,范济,你说,事情究竟如何?”
李旦直接道:“李侯爷,本王既然已经认罪,那便直接结案就是,如何还要问东问西的?难道是嫌弃本王认罪得太爽利了?”
李修涯笑道:“自然不是,不过殿下毕竟是身份尊贵,本侯也不能平白让人污了殿下的清白不是?此案陛下也很是关注,之后本侯还要写成奏本上报给陛下呢,自然是越清楚越好的。”
“范济,你继续说。”
范济应道:“是侯爷。”
“五皇子之所以要杀小人一家,全是因为小人的兄长,范琦。”
李旦脸色一白,听到范琦的名字,李旦心知完了。
“范琦?何人?”
“前太子府詹事,五年前因为太子被害一案,被陛下赐死。”
“既然范琦已经死了,那此事与五皇子何干?”
范济道:“兄长虽是死有余辜,但是五皇子却也因此要灭我范家的口,只是因为兄长临死之前将秘密告知于小人。”
“什么秘密?”李修涯问道。
范济冷声道:“当年太子意外,乃是五皇子指使小人兄长所为。”
“你胡说!”李旦大叫道,“李侯爷,此人信口胡言,你可千万别信他的一面之词啊。”
李修涯摆手示意李旦稍安勿躁,“殿下不必着急,此事着实骇人听闻,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本侯也不能妄下定论。”
李旦闻言稍安,但脸色依然非常难看。
李修涯对孔光吉与马文彦道:“两位,此事绝对非比寻常,本侯的意思是,今日便到此为止,明日继续,本侯也趁此机会好好查一查范济所言是否属实。”
马文彦虽然已经知道事情真相了,但是既然李修涯是主审,他要了解详情,马文彦自然不必多言。
“一切就听侯爷的意思。”
“嗯。”
李修涯微微点头,“来人,先将范济送到内堂好生照看。”
范济毕竟是原告,不能总不能押往大牢吧?故而只能暂时在府衙内堂住下。
“至于殿下嘛,盛惊风。”
“卑职在。”
“先将殿下送回府,派人在门口守着,明日还得继续呢。”
“李侯爷这是觉得本王要跑?”
李修涯摆手笑道:“当然不是,例行公事,例行公事罢了,殿下不必多心。”
“哼。”李旦色厉内荏,最后也只能拂袖而去,只是脚步不稳,看得出来他心中十分的紧张。
“两位大人,那本侯也先走一步了。”
“是,恭送侯爷。”
李修涯回到家里,召来了君燕飞与赤影。
“侯爷。”
李修涯笑道:“事情倒是出奇的顺利,临川一行,辛苦你们了。”
“不敢,都是卑职分内之事。”
“嗯。”
李修涯道:“今日李旦竟然直接承认了灭门的案子,妄想蒙混过关,真是天真啊。”
君燕飞道:“此事既然陛下亲自下了旨意让侯爷三堂会审,那肯定不可能如此轻易的让他过关,他这也是急病乱投医,已经慌了。”
李修涯点头道:“不错,他现在恐怕心中一点底气都没有吧?”
赤影不解道:“可是侯爷为何要缓上一日?今日为何没有一鼓作气,直接将真相揭露?”
李修涯笑道:“如果只是揭露一个五年前的真相,我觉得还不够。”
不够?两人微微诧异。
李修涯解释道:“五年前的事情,最在意的人应该是太子殿下,如果不是顾及太子的意见,恐怕陛下就算知道真相,也不会重启此事的,而对于其他人来说,五年前的事情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所以,我必须再给李旦添一把火。”
“侯爷想怎么做?”
李修涯哼道:“连同张维,这一次我一定要将他们都解决了,永除后患。
你们两个,现在立刻去将消息散布出去。”
两人躬身道:“请侯爷吩咐。”
“皇宫下毒,谋害太子,最近的两件事情,全部都给我捅出去,越大越好,越是满城皆知越好,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