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柳天牛的神色平淡,随着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他从侧面的衣兜里取出来了一件东西。
他平托在掌心中,手微微往前推,似是要交给我的模样。
我看得清晰,那是一块铜制的八卦镜,除却了八卦方位之外,中央的位置是一块浮雕的虎头像。
虎头面目凶恶狰狞,瞪大的眼珠仿若铜铃!
虎口獠牙之中还叼着一柄悬浮的利剑!
此时阳光正盛,八卦镜反射阳光,更是让我眼中一阵灼热。
并且我觉得很压抑,很不舒服,仿佛胸口挨了一记重锤。
定罗盘给我的感觉是中正平和,遇到什么危险,更是能稳定我的心神。
而这面八卦镜,我却感觉那其中的虎头仿佛就要跃出,将我扑咬在地!
闷哼了一声,我踉跄后退数步,险些没趔趄倒地。
柳天牛反手之间,将八卦镜收起,他眉头蹙起,似是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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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面镜子名为八卦虎头镜,将其赠与我的那位阴阳先生告诉我,其专治大煞,镇邪祟。看来你这阴生子也不能直视它。”
“不过你应该能感受到它的用途了。”柳天牛语气依旧平静,甚至他看我的眼神中,还有几分笃定。
我的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
蒋一泓只是教了我宅经之中的风水术,并告诉了我一些关于先生的常识。
八卦镜的用途广泛,种类繁多,这八卦虎头镜他还真没提起过。
只是柳天牛说的没错……
定罗盘尚且不能对我这个阴生子产生这么大的反应,这八卦虎头镜所谓的“治大煞”,丝毫没有吹嘘……
我抑制不住心头的悸动,眼中始终没掩饰住那渴望。
柳化烟的脸上也浮现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她正要开口继续说话。
我用力一掐掌心,同时猛地闭上了眼,极力驱散自己心头的那股子贪念。
在等我睁眼时,我的眼眶一阵发烫,不过我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柳道长,我还需考虑,一路上我会跟着你们,也不用现在就逼我做选择吧?”
柳天牛一甩长袖,脸上的神色更加淡漠,直接转身进了堂屋。
柳化烟看我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变化。
我也不再停留,匆匆转过身,又上了村路,朝着村尾跑去。
当我来到村尾何鬼婆家门口的时候,看见院内摆着一具黑色的棺材,前方已经放好了灵堂桌案。
两侧是两根红烛幽幽燃烧,中央一个灵位,其上写着何家鬼婆何乡名之灵,旁侧有一竖排小字,不孝孙何雉立。
灵位前头是香炉,一把燃香冒着寥寥青烟。
纸人许则是在收拾院内那些杂乱的树木残枝,那些都是之前何雉与我砍树做五鬼棺时留下来的。
何雉跪在棺材前头,手机械地重复着撕开冥纸,放入冥纸盆的动作。
我望了一眼棺材,心头无比复杂。
“大獒和我爷爷同棺而葬,它离不开爷爷,爷爷也会带着它的,他们的决定做了吗?让爷爷进风水穴,还是柳林子?”何雉的语气依旧没什么情绪。
我沉声回答:“何阿婆遵循老爷子遗愿。”“嗯。”何雉点点头,不再说话。
我也过去先给何鬼婆烧了一些冥纸,接着便取出天干砚和地支笔,以及一张麻纸。
独自进了堂屋,我写了一封祭告讣文,最后将其贴在了棺材盖子上。
同时我又让纸人许跟我进一趟柳林子,我现在就先去选个合适的穴眼,即便是凶穴,其中也有阴气稍微薄弱的地方。
本来我想单独去,可我还是忌惮其中的白狸子。
纸人许也没二话,跟我走了一趟。
去柳林子也没有耗费太长的时间,约莫不到半个时辰,我就在林子里头选到了一个勉强适合葬人,阴气薄弱的气口。
并且我发现柳林子里头的白狸子少了,同样我还看见了一些白狸子断掉的尾巴,或者是残肢。
之前老更夫说过,他安排一批更夫进了柳林子,就是因为看不惯这些白狸子帮着守柳林子,算是帮了何鬼婆。
那些更夫入林就是杀白狸子。
恐怕它们死伤也是惨重,或许剩下的已经从柳林子里头逃出去了,又或是它们藏匿进了某个地方不敢出来。
我再和纸人许出来之后,时间已经过了正午的大阴之时。
回到何鬼婆家院子,此时何阿婆和一众鬼婆子也都回来了,他们正在逐个给何鬼婆上香。
何雉站在棺材旁边,逐个给他们鞠躬还礼。
我轻手轻脚走至何阿婆身边,告诉她已经选好了坟址,何阿婆点点头,表示等祭拜完了,就送棺落葬。
时间,开始过得极为迅速。
当所有鬼婆子都祭拜完成后,何阿婆便示意大家听我安排。
我点了几个看上去稍微年轻健硕一些的鬼婆子,让他们抬棺。
说是年轻,最小的鬼婆子,至少也是中年了……
抬棺入林子,又是挖坟,最后垒砌坟头。
当新坟立起,已是暮色时分,夕阳西下。
众人再度向何鬼婆默哀行礼之后,何阿婆便领着大家离开了墓地。
到了林子外头,何阿婆告诉我和何雉,丧事作罢,他们要走了。
这件事情还不算完,血债要血偿,鬼婆子和四流梆,从此也是不死不休,她要回去之后,通知所有鬼婆子,免得他们被更夫先下手为强。
同样,他们也要开始朝着更夫讨要一些利息了。
何雉一直低着头,也没有接话,整个人依旧是那股子失魂落魄的模样。
我劝说不了更多,只能低声同何阿婆讲,让他们万事小心。
犹疑了一下,我又告诉他们,如果此后有用得上我李阴阳的地方,可以来找我,我一定会全力帮忙。
没想到何阿婆的眼前顿时就是一亮,她连连点头,说了几个好字。
最后何阿婆又问我,准备带何雉去什么地方?
我思索片刻之后,才直接告诉何阿婆,我要跟着柳天牛去办件事儿,会带着何雉一起。
前一刻,何阿婆的神色分明是有几分担忧的,这会儿,她面色才好看了不少。
她点点头道:“牛鼻子道士性格顽固,不过他道术精湛,至少安全有保障,有蒋先生在,他也不会再敢伤你。”
临了,何阿婆又似是想起来了什么,她的目光忽然落向了我背上的大黑木箱。
“李先生,我忘了问你,你这大黑木箱,应该是来自于一个姓罗的接阴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