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舒去蹭过几节名为《修行体系详解》的课程。
课程老师为他们简单介绍了这个世界的一些不为人知的机制,其中就包括世界意志和世界记忆。
这个世界有着一个将整个世界内诞生的与发生的一切都原原本本记录下来的机制。包括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件事、任何一个微小物质或灵力粒子的反应。它的极致详细让它超越了“历史档案”的概念,理论上来说,如果你从世界记忆中截取任意一个片段,同时又具备无边伟力,你可以完全复刻出处于那一瞬间的整个世界。
听说世界意志和世界记忆还有很多神秘之处,道门也根据其开发出了不少神秘妙用。
但这些那位老师都没有说,兴许他也不知道。
请神术是其中一种运用。。
具体原理外人并不太清楚。
那位老师猜测,大概是从世界记忆中找到某个历史人物在那一刻的完整记录,获得他的历史投影,再用秘法将自身与这位历史人物的投影短暂相连,并结合在一起。然而其中又有一些外人难以揣摩的机制与限制,令得道门弟子不仅可以获得这位历史人物的记忆,还能获得这位历史人物具备的其它能力,使得这位历史人物仿佛从施术者身上重生了一样,甚至施术者的灵力、灵海都会短暂发生变化。可当施术结束后,施术者又无法保留这位历史人物的记忆、经验和其它能力,灵海和灵力也都将复原,只能记得施术过程中自己的所作所为。
使用请神术时的道门弟子,既非自身,也非请来的历史人物,既是自身,又是请来的历史人物。
限制也是有的——
还活着的人物请不了,原因未知。
自身的灵海水平不会发生变化,这一点和御宗神契秘法一样。
施术者必须要对这位历史人物有足够的了解,了解得越深,成功概率越大。
同时在施术者找到这位历史人物的完整记录并完成连接的瞬间,这位历史人物会借助施术者的大脑而达到一种类似重获思想的状态,所以如果施术者用请神术来杀人放火是行不通的,从事的必须是正当事情,且这位历史人物尽量得好说话,因为在那一瞬间施术者有被恭请对象拒绝的可能。
不过请神术具备某种机制,避免恭请对象的记忆对施术者造成负面影响,例如将施术者变成另一个人,或者恭请对象重获思维之后,不愿意离开了。
具体原理未知。
但仍不能总是请同一个人,那样自己多少会受一些影响。
所以道门弟子都比较熟知历史。
至少会熟知历史上的某些人。
最后一个限制:恭请对象必须是在道门及请神术诞生之后的人物,请神术诞生之前的,几乎成功不了。
原因上面已经说了,在连接那一瞬间,这位历史人物会进入一种类似于“重获思想”的状态,在道门和请神术诞生之后的大佬自然知道,这是后面的道门弟子找自己帮忙了,而之前诞生的大佬就会觉得莫名其妙。
请神术也是不断变化、一代代修改完善的,几千年来,现在已是一个十分复杂而庞大的法术了。
“当!”
锣声响起。
穿着僧袍的青灯古佛睁开眼睛,却依然双眼合十,没有立马攻击。
仅仅只是两秒之后。
一身浅蓝道袍的众妙之门眼神一凝,变得凌厉起来,手中长剑挽了个剑花,他整个人从气质、神态到身上的灵力场都发生了变化,令得场外之人感觉寒毛直竖。
“阿弥陀佛。”
青灯古佛口诵佛号,双手合十,还鞠了一躬,很有礼貌的问:“晚辈同灯,敢问前辈尊号?”
“楚潇然!”
比武场外一片哗然。
楚潇然,剑宗上上代剑主。
天资卓越,风华绝代,巅峰之时恰逢世界巨变,时代更迭,世界一片混乱,这位曾单人单剑远赴海外,在异国腹地将一名成名已久的九阶斩杀,世界为之震动,御剑回国时手痒耐忍,又顺便打掉了一支敌国舰队。
最后在一百多年前化道。
众人不由得看向灵安学府方向,那里有着剑宗的老师、长老、执事和弟子,想看看他们什么表情。
哦他们一脸如常。
剑宗这个神奇的宗门,从来就不懂得尊师重道的,大家高兴时都是哥们儿,不高兴时都是叼毛。
并且剑宗也属于道门请神术工程的深度合作伙伴了,历代强者几乎都是有求必应,有请必来——换了别的宗门的大佬,要是抵抗异国入侵、惩恶扬善这种事还好说,只是打擂台的话,人家真不见得鸟你。
剑宗大佬就不同了,只要前置工作没有出差错,最后一步就绝不会失败。
不管打谁都来。
打剑宗后人也来。
且剑宗大佬一旦成功降临,立刻就能进入角色,开始战斗。
除了仅有的一个缺点,剑宗大佬几乎是完美的请神对象,因此每个道门弟子都很喜欢找剑宗大佬。
就像面前这位一样——
“你和我打!?”
“是的。”青灯古佛依然躬身,“前辈见谅。”
“屁话那么多!”众妙之门活动着筋骨,“好弱啊,这才五品吧?唉……动作快点吧,快点把你多的手手脚脚还有脑袋都长出来,我挨着挨着砍!”
“恭敬不如从命。”
“文绉绉的!快点快点!让老子见识一下你们佛门的后人质量有没有缩水!”
“阿弥陀佛……”
擂台上突然放出万丈金光。
青灯古佛本就高大强壮的身体再次增长,变得宛如巨人一般,且长出了额外的两个头颅、两双手臂——那两个头颅都是他本身的面容,却一个呲牙怒目,一个平静超然,两双手臂都是肌肉隆起,泛着金光。
三头六臂降魔金身。
一上来就是大招。
“呸!”
众妙之门扭头朝旁边吐出一口唾沫,毫不在乎形象。
随即他竟放弃了传统剑宗擅长的各类剑诀,提着这把制式长剑就朝对面的和尚走了过去。
踏步如流星,好生潇洒。
“……”
场外围观的几位道人表情木然,估摸着也是被剑宗前辈这么坑过的。
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剑宗的老老小小们则丝毫未觉不妥。
拜托——
我人都死了!还不准我浪?
讲不讲道理了?
这样超酷的好不好?
再看比武场上,已是地动山摇。
那三头六臂的身影虽然庞大,但动作却非常快,两只手分别抓向道士,两只手握拳从不同角度捶来,还有两只手挡下了道士的长剑,中间那颗头全神贯注操纵身躯,左边那颗头喷出烈火,右边那颗头眼射金光。
蒲扇般的手掌挥过,风声呜咽。
拳头捶在地上,立马就是一个大坑。
火焰把黄土大地烧得通红。
金光倒是看不出稀奇,打在地上就像普通光束一样,因为它杀伤的是生灵的灵魂。
道士却异常的灵活,好像对身周一切都了如指掌。
两只手抓不住他,两只手打不中他,一个下腰避开射来的金光,一个横移躲开喷来的烈火,还能抽空从嘴巴里发出诶诶诶的嘲讽声,看在其余剑宗后人眼里,真是酷毙了。
你看——
三百多岁的人,九阶修为,顶级宗门的宗主,还他吗死了一百来年了,还这么开心,这不酷吗?
好吧,这道士找到的不一定是三百多岁时的楚剑主,但少说也得一两百岁吧?
一两百岁还这么会玩,这还不酷??
十分钟后。
青灯古佛的三头六臂降魔金身已是遍体鳞伤,连虚化出来的手臂都被砍掉了两只,幸好他有意保护,才没有伤到真实存在的两只手臂,但身上金光也已黯淡不少,一身衣服破破烂烂。
如此高强度的全力战斗,灵力也已所剩无几了。
唯一不变的只有那三颗头颅。
左边的依然呲牙怒目,右边的依然平静超然,中间的依然眉目坚定,他不认为自己弱于任何人。
众妙之门则只受了一些轻伤。
同时因为这位剑主并不习惯这身道袍,刚刚不小心被青灯古佛抓住了衣服,不仅将道袍扯了下来,还被金色的火焰把里面穿着的卡通体恤也烧掉了一截,显得有些狼狈。
但这却让陈舒注意到了一个地方。
之前青灯古佛被长剑划破衣衫,便露出了背后的一个巴掌大的金色图案,线条简单,有点佛韵在内,当时陈舒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只觉得是巧合,可此时众妙之门衣衫也破碎了,他的左边肋部居然也有一个大小差不多的不同样式也不同颜色的图案。
这显然不是武者的符文。
两位都是修行者,没有必要镌刻武者符文,且这也完全不像武者符文。
更像是一种简单的印记。
这是做什么的呢?
总不可能是单纯的纹身吧?
陈舒眨巴着眼睛,掏出手机,放大放大,找机会拍了两张照片。
就在这时,众妙之门突然后退,拉开距离,一直退到了擂台边缘,并转身看向了下方的剑宗弟子:
“给老子问好!”
剑宗之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的道了声:
“见过老剑主。”
“懂事。”
众妙之门说完,瞄向了张酸奶,神情难得平静,勾起了一点嘴角,又补了一声:
“不错。”
随即又瞥了眼旁边,嗤了一声:
“王庭垃圾!”
王庭之人面色冰冷,却也不作应答。
“篷!”
众妙之门像是一下子被抽干力气,半跪在地,再抬起头来时,神情、气质均已恢复那个小道士模样。
至于灵力?
已经被浪完了。
远处,青灯古佛静静站在原地,神情依旧,好像早知如此一般。
胜负已定。
“当!”
裁判高声宣布:“胜者,荣圣六明佛学院,同灯。”
陈舒刚巧喝光了汽水的最后一口。
“嗝~”
瞄一眼张酸奶。
这人正兴奋着呢。
估计是想要快点打赢这个上上任剑主亲至都没打赢的对手,好证明自己比剑主还牛逼吧?
“走了。”
陈舒起身走出两步,并顺手把空的易拉罐递给身边的清清:“帮我拿着一下。”
清清看着他,一言不发——
这个人都这么大了,还用这种把戏骗她帮他拿垃圾,真是无语。
“不拿算了。”
陈舒收回手往前走去,又扭头对清清说:“晚上回去记得穿黑丝给我看。”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答应了的!”
“我没有。”
“那你也没拒绝!”
“没有。”
“那就是默认了!”
“也没有。”
“嗯?”
“你的小姨子骗了你。”
“???”
陈舒扭头看向清清,又看向小姑娘。
小姑娘歪着头,认真欣赏着远处风景。
清清则抿了抿嘴,淡淡的说:“可能你有些难以接受,但事实就是这样,她没有和我说,没有和我商量,我既没有拒绝也没有默认,我根本没听说这回事。”
“?”
“……”
小姑娘依然欣赏着风景。
四月底的太阳太大了,她有点热,还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晃了晃手上的汽水罐,还剩一口的样子,于是又仰起头将这最后一口也喝掉,至于姐姐姐夫说的话,众所周知,她是完全听不见的。
陈舒沉默了几秒:“我不管!”
“那就别管。”
“我不管!!”
“随你管不管,我也不管。”
“我要看黑丝!”
“我去网上给你找几张图。”
“我要看你穿!”
“可以,梦里。”
“我不管我不管!”
“不管就别管,也别说话。”
“……”陈舒沉默了下,改变方针,试图劝说,“穿一穿嘛!肯定很好看的!你的腿这么长,又直,腿型又好看,穿上肯定漂亮!不穿太浪费了!”
“我不想。”
“为什么?那个又不是什么伤风败俗的东西,又不暴露,很正常的装扮好吧?”
“和我风格不符。”
“哎呀清清……”
“无效撒娇。”
“……”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出了比武场,中间还路过了一只仰着头呆呆看他们的张酸奶,但没有注意到。
小姑娘则默默跟在他们后头,时不时扭头打量一下路边的树、教学楼,还有统一着装、队列整齐的走着军校学生。
真新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