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茹瑾倏然红了眼眶，坐到床榻边：“姨娘！”
大哥萧昶点头，扶起赵氏：“是的娘，三妹回来看你了！”
“好，好，好。”
赵氏虚弱勾着唇，眼角滴落泪水：“回来就好，今日我还做了个梦，梦见我死后都未看囡囡一眼，叫我好生懊悔。”
“姨娘！别这么说，您的病一定能好起来的！”
萧茹瑾气急，“这次回来我就要拿走母亲生前留着的所有医书，女儿还认识了一位洛神医，我去求他为你看病，定能药到病除！”
萧茹瑾说着要走，被赵氏拉住手。
“好了，苓儿，知道你孝顺，姨娘心领了，咱们不急。”
“三年未见了，先让姨娘好好看看你。”
赵氏凑近抚摸萧茹瑾的脸，在摸到萧茹瑾的手腕时，忽然蹙起眉头。
“.....不对，有些不对。”
“苓儿，你告诉姨娘，你在侯府发生了何事！”
萧茹瑾知道自己瞒不过姨娘，没有多挣扎，叹息。
“姨娘聪慧，不愧曾经母亲还活着时，教您了几招医术。”
“娘亲，我.....有孕了。”
说完此话，全屋人震惊。
“你说什么？！”
“苓儿，谁的孩子？不会是陆卿的吧？！”
阮崇庭怪叫，嘴唇颤抖道，“尚书府公子可是刚与侯府二小姐订了姻亲，他可是你的妹夫！”
赵氏本来虚弱，听见自家儿子胡言乱语也忍不住冒出几分脾气：“呆子，别胡说！”
“那不是陆卿是谁的，总不能是宁——”
话说一半，阮崇庭不敢说下去了。
要是那个人的孩子，还不如跟妹夫搞在一起呢。
谁知萧茹瑾点点头，屈辱闭上眼眸：“是他的。”
“苓儿！”
这回惊叫的是赵氏，她斥责完马上咳嗽出声，惹得三位年轻后生围在身边照顾。
“娘，您消消气，别伤了身子!”
赵氏咬牙推开，抓住萧茹瑾的手腕：“苓儿，你真是糊涂了，你可以跟任何人在一起，唯独他不行！你可知他是谁？！”
萧茹瑾苍白一张脸，愣愣回答：“定远将军、圣上心腹、宁小侯爷宁为枭。”
萧昶与阮崇庭气得头晕，恨不得给自家最怜爱的妹妹两巴掌。
“知道是宁为枭也敢惹！那小子就是一匹豺狼！被他盯上，这辈子都不可能全身而退！”
“我知道。”
萧茹瑾苦笑，“可我已经招惹了，怎么办？”
“姨娘，这次归宁我想寻求你的帮助，如果我说我想带着孩儿逃离，离开宁为枭，您能帮我吗？”
赵氏神情肃穆：“我当然要帮你，但凡是其余人，我都会骂你恬不知耻，委身于那人负责，可偏偏是宁侯爷。”
“孩子生父若真是他，姨娘只想让你带着孩子安稳活着，别叫他发现。”
沉思许久，赵氏开口：“苓儿，姨娘可曾对你说过你生世？”
萧茹瑾摇头：“没有，姨娘只说过，生母很美、医毒双绝，可惜红颜薄命，生我那日难产死了，从此我一直养在您名下。”
闻言赵氏叹口气：“是啊，你母亲确实很美，同你一样，生得如同娇花似的，眉间总带着淡淡愁绪，以至于我作为正妻，本该厌恶她，却也忍不住心疼她。”
“那是个神秘的女人，你父亲早年差使南方，遭遇匪寇，无意救了你娘亲齐柔。救命之恩下，齐柔虽提了以身相许，却并不算有多喜爱夫君。她嫁给他，像是更看重夫君尚书的身份，能叫她安稳活在京城。”
萧昶最年长，齐柔在世时他已有记忆，就听他补充：“柔姨娘嫁入府后，一开始父亲很喜爱她，日日都想黏在一起，但姨娘总是不卑不亢、不忧不喜，直到后来郊外灵源寺招收信徒取斋念经，姨娘去过一次很是开心，家里人没办法，便由着她日日去郊外。”
“此后寺庙成了姨娘第二个家，她白日为庙中信徒行医问诊，晚上戒斋如素、修行于此，除逢年过节，几乎不回尚书府。”
“彼时还有许多人编排母亲善妒，排挤妾室，实则这一切都是柔姨娘自愿的。”
这些事情都是萧茹瑾第一次听说，极为惊讶。
“灵源寺？原来母亲曾经一直住在那！”
“是，所以若你想寻回所有关于齐氏遗物，不如去寺庙再看看。”
萧茹瑾听后，稍作思考，点头答应。
“好，我现在就去。”
如今天色已经是傍晚了，放在曾经萧茹瑾早早回侯府。
她想到宁为枭要是发现不知有多生气，但那又如何？
男人再气，又不能把她杀了。
想着萧茹瑾有恃无恐，起身与赵氏告辞。
赵氏担忧：“苓儿，万事要小心，若你需尚书府为你做任何事，直接向你哥哥们传信。”
“好，姨娘。”
萧茹瑾乖顺答应，出府前往寺庙。
到了寺庙后径直去找了住持。
住持看到她的瞬间，眸中闪过一丝惊色，看向萧茹瑾的目光复杂极了。
“你、你是......”
住持声音微微颤抖，但萧茹瑾并未察觉，礼貌拱手询问。
“老先生，您可认识齐柔？”
灵源寺建于二十年前，听闻并非大汉人所建，而是位于汉国南方的南流国难民逃亡而来。
说起南流国，萧茹瑾听过。
那曾是一片位于山谷森林中的小国度，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南流群山都被瘴气环绕，山谷蛇虫鼠蚁繁多，因此南流国民大都擅长医术与毒术。
住持面容深刻，眼眸颜色比常人浅一些，不像大汉人。
就见他沉默许久才稳定情绪：“我、认识，可问施主，齐小姐是您什么人？”
“她是我生母。”
萧茹瑾欣喜，上前走一步，“听闻母亲曾经是寺庙信徒，日日住在庙中，住持若是认识娘亲，可否能给我看看她生前使用过的遗物？”
“当然可以！”
住持连连点头，拉着萧茹瑾往后院走，他给身边沙弥使了个眼色。
沙弥领悟，立刻离开。
这些小动作萧茹瑾都没察觉，她心中只有母亲的医书。
但二人还未进后院，一冷冽的嗓音从寺庙外飘来：
“嫂嫂原来在这，可让本王好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