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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行简大步离开,把房间门关紧。
门关上前的那一瞬间,苏晚晚看到外头森然站立的许多甲士。
苏晚晚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口。
她不知道前几天还向皇帝哭穷的荣王陆佑廷居然有伏杀皇帝的决心,以及实力。
也不知道那天荣王突然出现在茅草屋外,究竟是巧合还是故意而为之。
屋外的厮杀声、打斗声不时传来,时远时近。
她尽可能让自已平静下来,不受外界的干扰。
然而。
怎么可能平静得下来呢?
她想冲出门去看个究竟,可最终还是按捺住冲动。
她只是个行动不便的累赘,出去除了送死就是拖累别人。
屋外的厮杀声停歇了一阵。
正当她想打开门去看看时,一阵箭矢射击的声音传来。
甚至有箭矢射到窗棂上。
苏晚晚正要躲起来,门却开了。
陆行简匆匆走进来,脸色紧绷无比:“得换地方!”
苏晚晚被这话吓到了,推开他来抱她的手:“你赶紧离开,不用管我。”
“别说胡话!”陆行简将她抱起来直接就走。
门外候着的鹰鼻男满身的血腥气息,语气有些焦急,低声劝诫道:“主子,把她交给卑职,您先转移!”
陆行简迈着长腿快步不停,语气凶厉:“少废话,带路!”
苏晚晚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已是个累赘。
还是个腿脚不便、行动困难的累赘。
她不停地说:“你放下我,我自已能走!”
只是瘸一点,以后会跛脚而已。
陆行简在她臀部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语气严厉:“别闹。”
一行人穿门过户,越过街道后,又进入栋民居。
在他们刚进门的那一刻,身后传来巨大的声响。
原来他们之前所在的那座建筑被火炮炸成了废墟!
若不是转移及时,他们就会被炸成碎片!
鹰鼻男一阵后怕:“好险!”
“援军还有多久?”
“最近的援军遇袭,道路受阻马匹过不来,估计还有半个时辰赶到!”
“五军营那边,完全没有消息!”
陆行简挑眉。
神机营和三千营都在城外军营驻扎,他这次带回京城的随行队伍也就八百来人。
被分成三段后,又经历过两次厮杀,贴身护卫所剩并不多。
五军营不来救援,那便是被人摁住了,只想坐山观虎斗。
如果援军不能及时赶到,今天情况会非常危急。
踞守宅中担心大炮的攻击,不断转移则容易暴露目标。
是个两难选择。
他问:“派去捣毁火炮的队伍出发多久了?”
红衣大炮射程两里地左右,大概是被隐藏在民居之中。
灭了大炮这个威力巨大的怪物,他们的安全才有保障。
鹰鼻男面色有点沉重:“有半个时辰了,不过,按您的吩咐,荣王也被我们带过来了,正在宅子中。”
话音刚落,又一记炮声响起。
只是爆炸点距离他们反而更远。
空中腾起大火。
这回被炸的地方是个油坊,火越烧越大,连左邻右舍的房屋都不能避免,天空被照得亮如白昼。
尖叫声、哭嚎声远远传来,在夜里显得异常凄惨恐怖,如同人间炼狱。
陆行简迅速吩咐随从:“拿上令牌,调动德胜门守军过来救火!”
城内城外炮火连连,杀声震天,这城守不守的还有什么意义?
荣王陆佑廷看到抱着苏晚晚的陆行简时,整个人有些惊诧,说了句:“皇上还真是随了先帝,是个痴情种。”
这种紧急时刻还抱着个女人,真是蠢得可以。
有软肋可被拿捏的人,怎么可能坐得稳那个冰冷无情的皇位?
陆行简把苏晚晚放到椅子上,目光才落在陆佑廷身上。
“十三叔难道是才知道?”
陆佑廷迎上他的目光,笑得风生水起:“不,从你求我去清宁宫大火里救她开始,我就知道了。”
“后来你在江南遇难差点死了,也是为了她吧?”
陆佑廷的视线转向苏晚晚,带着几分讥嘲:“晚晚,你看他肯为你赴汤蹈火,却还是娶不了你。比起我,也强不到哪里。”
这种时候,并不是掰扯男女情爱的时候,苏晚晚沉默,就当作没听到。
陆佑廷却不依不饶,向前走了两步,立即被全副武装的甲士拦住。
“他对你并不会比我强,你如果愿意回到我身边,我不会介意你的过去。”陆佑廷微微眯了眯眼睛,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陆行简嗤笑一声:“这个时候了还不死心?”
话音刚落,门外有人慌张来报:“顺天府府兵正往这边而来!”
众人面色俱是一凝。
顺天府府兵总共也有六七千人,掌管顺天府辖内的治安,战斗力不如军队那么强悍,却也是一支不容小觑的力量。
陆行简并没有让人调动顺天府府兵。
那这支军队,是冲他而来的?
他冷沉的目光看向陆佑廷。
果然。
陆佑廷气定神闲地拂了拂袖子。
鹰鼻男怒不可遏,拔出腰刀:“皇上,先砍了他!”
陆行简用手势制止他。
陆佑廷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大侄子,这次是你自已咎由自取,怪不了皇叔我。”
他的手指向鹰鼻男,“你重用宦官还有于永这种色目人,”“早就让勋贵和武将们寒了心。”
“至于那帮文官势力,哼,一个个全都被你得罪不轻!”
“墙倒众人推,你落得今天众叛亲离的下场,乃是你自作孽,不可活!”
于永急了,抱拳请示:“皇上,请让卑职杀了他,那帮乱臣贼子没了可拥立之人,自然就散了!”
此话一出,全场气氛为之一僵。
当众屠杀亲王,也只有于永这种野蛮的色目人才敢如此明目张胆!
皇帝自然会从中得利。
可于永此举大概会触犯众怒,让天下藩王惶恐不安。
最后会被皇帝推出去当替罪羊砍了。
陆佑廷眉头紧微拧,急声厉色道:“杀了本王,他的皇位只怕更坐不住!”
生死关头,大概没有人不慌张。
谁会喜欢一个残忍的暴君呢?陆佑廷若是被杀,各地藩王只怕全都坐不住了。
苏晚晚脸色发白,攥紧手,抿着唇看向陆行简。
无情最是帝王家。
上下两千年史书,密密麻麻的是父子相残、兄弟相残的记录,何况叔侄相残?
只是,她不希望这个自幼一起长大的男人也最终变成冷血无情的暴君。